祭坛上空突然炸开一道蓝紫色闪电，李信怀中的小满猛地抽搐，掌心陨铁碎片迸发出刺目光芒。他低头时，喉结处的‘鸩’字纹正渗出暗红血珠，顺着锁骨流进衣领。
地面青砖随着黑手涌动发出咔咔声，砖缝里的齿轮开始反向旋转，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混杂着儿童哭喊的回音。
李信没动。他知道这不只是个面具。刚才那一幕太清楚了——校徽炸裂，血字浮现，孩子们课本上的文字扭曲成封印裂痕的模样。这不是战斗结束，是另一个开始。
小满的手指突然抽了一下，猛地坐直。她的眼睛睁开了，不是蓝光，而是金色，像有星子落在瞳孔里。她看都没看两人，直接朝着面具爬过去。
“小满！”李信伸手去拉。
她已经碰到了。
一瞬间，金光炸开。一股热浪把李信掀退两步，莫离横身挡在他前面，短剑出鞘半寸，却被冲击波震得脱手飞出。
小满整个人浮了起来，周身翻滚着金色星云，那些光点旋转着，排列成某种规律的图案。她的头发飘在空中，嘴里吐出几个字：“星……斗……归位。”
李信认出来了。那是《考工记》里提过的“二十八宿分野图”，只有欧冶子族谱秘传的铸剑仪式才会用到。
“她在召唤什么？”他问莫离。
莫离盯着那团星云，声音有点抖：“不是召唤……是回应。这丫头体内藏着的东西，和这个面具对上了。”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裂缝中渗出的黑雾试图靠近小满，可刚碰到星云边缘就被弹开，像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突然，裂缝中涌出的黑雾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黑手，朝着小满抓去。李信见状，急忙用身体挡住黑手，却被黑手上的力量震得气血翻涌。就在这时，他想起之前《古文观止》中提到的应对之法，赶紧翻开书页，念起其中一段咒语，一道金光从书中射出，暂时挡住了黑手。
但小满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的嘴角渗出血丝，身体开始微微抽搐。
“不行，她撑不住。”李信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掌心血纹立刻灼烧起来，他咬牙忍住，把《古文观止》塞进她怀里，“念《剑邑赋》，快！”
小满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李信直接翻开书页，自己念：“昔有匠者，居剑邑之南，炉焚天，铁沉渊……”
每一个字出口，他右掌的纹路就亮一分。金光顺着他的手臂流入小满体内，她颤抖的频率慢慢降了下来。
星云没有消散，反而更亮了。
莫离忽然转身，捡起地上的短剑。她没再犹豫，抬手就在空中划了一道。剑尖过处，留下一道微弱的红痕，像是烧红的铁丝划过夜空。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她一边画一边数：“角、亢、氐、房、心、尾、箕……东方七宿，定！”
每一宿落位，星云就稳定一截。等到她划完最后一笔，整片天空仿佛被点亮了二十八颗星，连成完整的星图。
“成了。”她喘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小满的身体猛地一挺，双眼翻白。小满后背突然弹出三根机械触须，末端锋利如刀，莫离的剑尖还未来得及收回，只能翻身滚地躲避，发簪被触须划断，青丝散落。
星云开始逆向旋转，朝着祭坛中心汇聚。
那里，黑影缓缓抬起了头。
它的身形被锁链缠绕，可并没有挣扎。反而笑了，笑声低沉，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你们以为这是封印？”它说，“这是钥匙。”
话音落下，星云突然凝结成一条条光链，不是攻击，而是缠向那道黑影。光与暗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茧。
李信还想再念，却发现嗓子干得发疼，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莫离抹了把脸上的汗，从袖口抽出一张符纸。她咬破手指，在上面快速画了几笔，然后贴在自己胸口。
符纸燃起青火，她整个人气势暴涨。她再次举起剑，在虚空中写下最后一个字。
“镇。”
刹那间，所有光链同时收紧。黑影发出一声闷响，身体被彻底禁锢。
茧壳裂开一道缝。
里面露出的，是一张脸。
不，准确说，是一张面具。青铜材质，造型诡异，中间有一双突出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
面具忽然反光。
画面一闪而过——实验室的灯光下，陆教授站在仪器前，手里拿着一根注射器，嘴角扬起。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一群孩子坐在教室里，翻开新发的历史课本，眼睛里闪过和小满一样的蓝光。屏幕角落的操作台上，除了冰魄石还有半卷《急就章》残简，李信认出是雷砚笔记里被撕掉的章节，页面边缘有焦痕。
李信看清了那个细节。屏幕角落，半块石头静静摆在操作台上。莫离盯着冰魄石，眼神变得复杂，回忆起小时候冰魄石丢失后家里发生的诡异事，她握紧拳头说：“这冰魄石和我丢失的那块一样，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能找到陆教授操控孩子的关键线索，我们得先查冰魄石的来历。”这石头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里的，当时母亲瞳孔泛着蓝光，嘴里重复着‘保护器’。
“是他。”李信声音压得很低，“陆教授……早就不是他自己了。”
莫离盯着那面具，手里的剑一直没有放下。“这不是人，是信号中转站。他只是被投射出来的影像。”
小满这时睁开眼，声音很轻：“我说过……他们用文脉养器。陆教授就是那个‘器’。”
她慢慢站起来，走到面具前。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镜面。
“我能感觉到源头。”她说，“信号是从三危山方向来的。那里还有很多人……和我一样的孩子。”
李信看着她后颈的机械纹，已经不再发光，但轮廓清晰可见。他想起印刷厂那晚，油墨里的量子频段，教材纸上自燃的伪史章节。
原来一切都有联系。
莫离忽然弯腰，捡起那枚掉落的面具。她翻过来，在背面摸到一行小字。刻得很深，像是用剑尖一笔一笔划出来的。
“器成则饲主亡。”
她冷笑了一声：“祖训都被人拿去当密码了。”她把面具翻过来，背面用血写着‘守器人终成器’，右手无意识地摸向锁骨处的铸魂印。
李信低头看手中的《古文观止》。书页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地方，现在浮现出几行字。不是血书，也不是墨迹，更像是某种金属粉末自行排列形成的符号。
他认不出内容，但AR眼镜自动扫描后跳出提示：检测到远古陨铁共振频率，匹配度97.3%。此前在实验室发现真文墨瓶时，AR眼镜曾自动扫描过瓶身纹路，当时显示‘未识别频率’。
“这是……指令？”他喃喃。
小满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按在书页上。她掌心的陨铁碎片裂开一道细缝，里面透出一点微光，形状像极了三星堆出土的星图玉版。
李信发现符号排列与小满背部纹路镜像对称，当他将书页贴近小满后颈时，金属粉末突然渗入皮肤，形成临时封印，机械触须瞬间缩回。
两道光接触的瞬间，整个祭坛嗡鸣起来。
地面震动得更厉害了。尖锐的警笛声中混杂着无人机嗡鸣，李信抬头看到三架黑色飞行器正在逼近，机腹的‘鸩’字标志与陨铁碎片形成共振，地面裂痕中升起更多机械触须。
“不能留了。”莫离把面具塞进背包，严肃地说：“得回去查陆教授最近的行程记录，还有他接触过的所有项目文件，特别是和教材厂油墨变异有关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摸到面具内侧有冰凉的凸起，取出后发现是半块冰魄石，与记忆中丢失的那块能完美拼合，石面上浮现出三危山立体地图。
李信点头，扶着小满站起来。她的腿还有点软，但眼神清醒。
“刚才那阵法……”她抬头看他，“是我们三个一起完成的吧？”
“嗯。”李信笑了笑，“文气、武脉、超能，三位一体。以前只敢想，现在真干成了。”
莫离哼了一声：“别得意，剑都崩了三条缝，回头还得重淬。”
三人往出口走。李信回头看了一眼祭坛。那团黑雾彻底散了，只剩下一圈焦黑的痕迹，形状像个巨大的眼睛。
小满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莫离问。
她没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向天空。
最后一道流星炸裂时，天空中出现巨大瞳孔虚影，李信的AR眼镜突然收到加密讯息‘速来丰城师大，这里存放着初代鸩族首领头骨’。小满背包里的陨铁碎片同时开始自动组装，形成三棱锥指向西北。
李信说：“这次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鸩族用文脉养器，还通过教材控制孩子，这背后肯定有个大阴谋。”莫离接道：“没错，而且陆教授只是被利用的‘器’，真正的主谋还在后面，我们得小心。”小满点头：“我感觉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后面还会有更危险的挑战。”
莫离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她找到一个备注为“教务处张主任”的号码，按下拨通。
电话响了三声。
接通了。
莫离看着手中的面具和书页上的信息，心中明白这不仅是为了阻止眼前的危机，更是为了揭开鸩族的阴谋，拯救更多像小满这样的孩子。她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找到备注为‘教务处张主任’的号码，按下拨通。
对方还没说话，莫离先开口：“张主任，今天发的教材，暂时别让学生翻开。”
李信看着流星划过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古文观止》，书页上的金属粉末符号突然闪烁起来，似乎在预示着新的危机。他紧紧握住书，对莫离和小满说：“这书肯定还有更大的作用，我们要尽快弄清楚这些符号的含义，不然下次面对危机，我们还是被动。”此时，莫离背包里的面具也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回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