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带土抱着琳冰冷的身躯,跪在血泊与尸骸之中,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极致的疯狂与暴怒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更加死寂、更加无边无际的绝望荒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曾经温暖、充满生机的躯体,正在不可逆转地变得僵硬、冰冷。
这种触感,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缓慢而残忍地凌迟着他早已破碎的灵魂。
琳……真的不在了。
永远地。
他低下头,脸颊贴着琳冰冷的额头,没有眼泪,只有一种连骨髓都被冻结的寒意。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琳温柔的笑容,她专注治疗伤员时的侧脸,她为自己包扎时轻声的叮咛,还有……最后那一刻,她望向卡卡西时,那混合着解脱、歉意与不舍的复杂眼神……
这个世界……
这个夺走了带土奶奶,夺走了水门班平静时光,夺走了他半边身体,最终又夺走了琳的……丑陋而绝望的世界!
一股前所未有的、摒弃了所有犹豫和软弱的决绝,如同冰冷的岩浆,在他心底深处凝固、成型。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最终,他动了。
动作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一点点松开紧抱的双臂,小心翼翼地将琳的遗体平放在一块相对干净、未被血迹玷污的岩石上,仿佛在安置一件稀世珍宝。他单膝跪地,伸出手,最后一次,极其轻柔地抚平琳衣角的褶皱,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紫色发丝仔细地拢到耳后。
他的指尖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最终毅然收回。
他站起身,背对着琳,不再回头。右眼的万花筒写轮眼在阴影中闪烁着,不再有疯狂的波动,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吞噬了一切光明的冰冷与死寂。
“这个现实……我拒绝。”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异常清晰,如同最终判决,“等着我,琳。我会创造一个……只属于我们的世界。一个……有你的世界。”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留恋,迈开脚步,踏过焦黑的地面与凝固的血泊,身影决绝地没入密林的阴影之中,走向那条通往“月之眼”的、无尽的黑暗之路。
**几乎就在带土的身影彻底消失的下一刻。**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惨剧与一场屠杀的土地上。正是接到宇智波苍命令前来的宇智波镜,以及他的儿子,宇智波希月。
两人都身着便于行动的深色服饰,脸上戴着遮挡面容的面具,唯有眼神透露出沉稳与干练。他们是宇智波苍多年前秘密救下并培养的心腹,对苍绝对忠诚,知晓部分计划,并擅长处理各种“不便公开”的事务。
看着眼前这片如同被飓风与烈火席卷过的惨烈战场,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宇智波镜,眼神也不由得凝重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焦糊味,以及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庞大查克拉余波,都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何等可怕的事情。
“父亲,那边。”年轻的宇智波希月目光锐利,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昏迷在角落的旗木卡卡西,以及安静躺在岩石上的野原琳。他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
“按主人吩咐行事。”镜言简意赅,声音低沉而冷静,“希月,你去处理卡卡西,稳定伤势,模糊记忆。我来清理战场,消除痕迹。”
“明白。”希月点头,迅速来到卡卡西身边。他蹲下身,双手泛起柔和的绿色查克拉光芒,先检查并稳定卡卡西因精神冲击和查克拉耗尽而濒危的身体状态。随后,他的指尖亮起更加复杂、带着封印符文的光晕,小心翼翼地点在卡卡西的额头和太阳穴。他精确地操控着查克拉,如同最细腻的织工,在卡卡西混乱痛苦的记忆碎片中,将“宇智波带土突然出现并目睹一切”的核心片段进行剥离、覆盖和模糊化处理,同时强化了他因亲手杀死琳(为了保护村子免受尾兽化琳的冲击)而产生的巨大精神创伤和记忆混乱感,使得相关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充满了强烈的情感色彩而非清晰的视觉画面。
与此同时,宇智波镜如同最专业的清道夫,开始处理这片血腥的战场。他的动作迅捷而高效。双手结印,施展出控制入微的火遁忍术,并非大规模破坏,而是精准地灼烧那些显眼的、带有木质特征的残骸——尤其是那些贯穿尸体的木刺和破土而出的木桩。高温的火焰流将它们碳化、焚毁,只留下仿佛被强力火遁或雷遁灼烧过的焦黑痕迹和断裂口。
他仔细地清理着战斗痕迹,将一些尸体上明显的木刺贯穿伤,伪造成由苦无、风遁切割或雷遁焦灼的效果。同时,他又刻意保留了一些雾隐忍者的护额、制式武器和施展水遁的痕迹,将袭击者的身份明确指向雾隐。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显示出镜老辣的经验。然而,在清理过程中,他严格按照宇智波苍的指示,在几处极其隐蔽的、被岩石或尸体遮挡的角落,留下了几小截未被完全焚毁的、带着奇特纹理的焦黑木质残片,以及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属于柱间细胞的特殊生命气息残留。这些“瑕疵”微乎其微,混杂在浓烈的战场气息中,极难被发现,但对于嗅觉敏锐、尤其关注木叶内部异常力量的“根”部而言,却可能成为一个无法忽略却又难以深究的疑点。
当希月完成对卡卡西的记忆处理后,镜也基本完成了现场的伪装。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他们将昏迷的卡卡西安置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经历苦战后脱力的位置,最后扫视了一遍这片被他们精心“修饰”过的战场。
“走吧,回复主人。”镜低声道。
两道身影再次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现场,只留下被伪装成经历惨烈搏斗后的景象,昏迷不醒的旗木卡卡西,以及永远沉睡的野原琳。风穿过布满焦痕和血迹的战场,带着呜咽之声,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与扭曲的命运哀悼。而那几处被刻意留下的、关于木遁的微弱痕迹,则如同埋藏在时光中的黑暗种子,静静等待着未来的某一天,破土而出,引发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