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感觉自己可能要火了。
不是那种妃嫔得宠意义上的火，而是像街头卖艺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的那种火。
起初只是小栗子那样的零星“听众”，后来，太极殿外夜晚值守的侍卫们，站岗的姿态开始变得微妙。他们依旧身姿笔挺，目不斜视，但若仔细看去，会发现他们的耳朵都不自觉地朝着殿门方向微微侧着。
当沈桃讲到孙悟空与二郎神激战，法天象地、七十二般变化斗得难分难解时，一个年轻的侍卫听得入了神，手中长枪“哐当”一声滑落在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殿内的沈桃吓得声音戛然而止。
殿外的侍卫首领脸色铁青，狠狠瞪了那冒失鬼一眼。
龙榻上的萧衍蹙了蹙眉，似乎被惊扰，含糊地哼了一声。
沈桃魂飞魄散，赶紧压低声音，加快语速，把故事草草收尾，然后拼命按摩太阳穴，心里把那个掉链子的“听众”骂了一百遍。
“有没有点职业素养！听白嫖的还搞出动静！差评！”
经此一役，沈桃意识到，她的“深夜故事会”听众群体正在不受控制地扩张。这流量暴增，服务器（她的胆子）有点扛不住啊！
然而，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操作还在后面。
这天夜里，她刚到太极殿外，就见苏公公那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他身边还跟着两个面生的小太监，手里各自捧着一个……绣墩？
“苏公公，这是？”沈桃有点懵。
苏公公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回小主，陛下体恤今夜殿外值守人数较多，特赐绣墩两个，供……呃，供年长体弱者暂歇。”
沈桃：“？？？”哪个年老体弱，她怎么没看出来。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廊下——侍卫们依旧挺拔，但眼神里似乎都带着点……期待？
等她进了殿，开始今晚的“服务”时，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她讲到孙悟空被太上老君金刚琢打中，跌了一跤，正要被二郎神的细犬追上时，殿外隐约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当她讲到孙悟空被擒，押赴斩妖台，刀砍斧剁、雷打火烧皆不能伤时，殿外又传来几声细微的、松口气的吐息。
当她讲到太上老君将猴子推入八卦炉，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反而炼就火眼金睛时……
“嗬——”
殿外整齐划一的、低低的惊叹声，清晰得让沈桃想装听不见都难。
沈桃：“……”
萧衍：“……” （他似乎也没睡着）
沈桃手一抖，按摩的力道都偏了。她内心疯狂咆哮：“这届听众怎么回事！还带集体配音的？！这是把我这儿当露天电影院了？！”
她战战兢兢地抬头，想看看皇帝的反应。
却见萧衍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对外说了一句：“苏培盛，让他们……安静点。”
“是，陛下。”苏公公的声音带着惶恐，随即外面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死寂一片。
沈桃吓得大气不敢出。
完了完了，老板发话了，嫌吵了！她的“说书”业务是不是要黄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立刻跪下请罪，却听萧衍又重新闭上了眼，语气听不出喜怒：“继续按。那猴子……跳出八卦炉之后呢？”
沈桃：“！！！”
老板……还在追更？！
她瞬间领悟！老板不是不喜欢，是嫌外面那些“白嫖党”影响他VIp客户的收听体验了！
懂了！这就给老板开绿色通道，享受无损音质、无干扰沉浸式体验！
沈桃立刻打起精神，手法更加轻柔，声音也压得更低，几乎是在皇帝耳边絮语般，将孙悟空蹬倒八卦炉，大闹天宫，打得九曜星闭门闭户、四天王无影无踪的场面娓娓道来。
这一次，殿外再无声响。只有殿内烛火的轻微噼啪声，和她轻柔的叙述声。
萧衍的呼吸，再次逐渐变得绵长。
沈桃讲到他被如来佛祖压在了五行山下，故事告一段落，皇帝也彻底睡熟了。
她抹了把额角的虚汗，感觉这班上的，真是心惊肉跳。
走出太极殿时，她看到廊下的侍卫和那两个捧着绣墩的小太监，都用一种混合着感激、歉意和无比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苏公公更是上前一步，悄声道：“小主辛苦了。陛下……睡得可好？”
沈桃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苏公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递上一盒精致的点心：“小主润润嗓子。下面的人不懂事，扰了小主和陛下清静，奴才定会严加管束。”
沈桃看着那盒点心，又看看周围那些亮晶晶的眼神，忽然明白了。
得，这“深夜故事会”看来是停不掉了。不仅停不掉，听众队伍还在不断壮大，连管理层（苏公公）都默许甚至暗中支持了？
回到听雨轩，沈桃一边吃着御赐的点心，一边对揽月感叹：
“揽月啊，咱们这业务，看来是得到官方和民间双重认证了。”
“就是这服务器压力有点大，得时刻注意维护VIp客户的体验。”
“下次……得考虑收点‘门票钱’补贴家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