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离开后的公寓,瞬间变得空旷而安静。
林栀站在客厅中央,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昨夜拥抱留下的余温,空气中似乎也还残留着他身上那清冽熟悉的气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如同潮水般悄然漫上心头。明明只是三天,却感觉像是要分开很久。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种过于小女儿态的情绪。走到厨房,准备给自己弄点早餐。打开冰箱,看到里面陆星辰出发前特意去超市采购、塞得满满当当的食材,尤其是那一盒盒鲜红欲滴的草莓,她的鼻尖忍不住微微一酸。
拿出牛奶和面包,她坐在餐桌旁,习惯性地看向对面空着的位置。以前,他总是坐在那里,沉默地吃着早餐,偶尔抬眼,目光会与她有短暂的交汇。现在,只有阳光安静地洒在空置的椅背上。
【已登机。】
手机屏幕亮起,是他言简意赅的报备。
林栀立刻拿起手机,指尖飞快地回复:【一路平安。】
【嗯。记得吃早餐。】
看着这行字,林栀仿佛能想象出他敲下这句话时,那副没什么表情却带着不容置疑关心的模样。她嘴角弯了弯,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将牛奶一饮而尽。
分别的第一天,从一碗他用笨拙厨艺填满的冰箱和一条跨越千里的简短信息开始。
基地的训练依旧照常,但缺少了陆星辰这座定海神针,气氛终究有些不同。周扬虽然依旧插科打诨,但眼神里也多了一丝认真;雷教练的指导更加事无巨细;连平时话不多的上单,在训练赛中也更加频繁地沟通。
林栀感受到了肩上无形的压力。她不仅是团队的核心辅助,此刻也更需要承担起一部分串联队伍、稳定军心的责任。她努力回忆着陆星辰在时的指挥节奏和决策思路,在训练赛中更加主动地报信息,协调队友。
一场针对“雷霆”战队的模拟训练赛。“雷霆”以其多变的中野辅联动和强大的地图控制能力着称。没有了陆星辰极具侵略性的野区压制,前期节奏显得有些被动。
“视野,视野做不出去!”周扬有些急躁。
“别急,慢慢来,先保证发育。”林栀的声音在团队语音里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冷静,“他们辅助miss了,可能去中了,中单小心。”
她的提醒及时避免了一次中路gank。
“栀姐牛逼!”中单选手松了口气。
训练赛打得有来有回,远不如之前有陆星辰时那般摧枯拉朽,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拿下了。复盘时,雷教练重点指出了几波视野和转线时机的处理问题。
“林栀,这几波指挥思路是对的,但决断可以再果断一点。”雷教练看着她,“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林栀认真点头:“明白,教练。”
她知道自己和陆星辰那种与生俱来的决断力还有差距,但这正是她需要成长的地方。他不在,她必须更快地独当一面。
训练结束,回到空荡荡的公寓。林栀洗完澡,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复盘今天的训练赛录像,重点标记出自己决策犹豫的几个时间点。窗外夜色深沉,公寓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她敲击键盘和偶尔点击鼠标的声音。
直到手机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响起,打破了这片寂静。
林栀几乎是立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陆星辰”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和睡衣领口,才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亮起,陆星辰的脸出现在画面中。他似乎是在酒店的房间里,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背景是酒店标准的装潢。镜头前的他,脸色带着一丝长途飞行后的倦意,但眼神依旧清亮。
“在做什么?”他开口,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磁波特有的微噪,却异常清晰地敲在林栀的心上。
“复盘训练赛。”林栀将摄像头对准了一下腿上的电脑屏幕,又转回来对着自己,“你那边……还好吗?累不累?”
“还好。”他言简意赅,目光透过屏幕,仔细地描摹着她的脸,“训练怎么样?”
“还行,赢了。就是……”林栀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道,“没有你在,节奏有点不太一样。”
屏幕那头的陆星辰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正常。慢慢适应。”
“嗯。”林栀点点头,看着他身后的背景,“颁奖典礼是明天?”
“嗯。”
“紧张吗?”
“不紧张。”他顿了顿,看着她,“你会看直播吗?”
“当然会!”林栀立刻回答,“我和周扬他们约好了,在基地会议室一起看!”
陆星辰的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满足的笑意:“好。”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隔着屏幕,仿佛能听到彼此安静的呼吸声。一种无需言语的思念,在无声的电波中静静流淌。
“你……”林栀看着他似乎瘦了一点的脸颊,忍不住叮嘱,“记得按时吃饭,胃药在行李箱夹层……”
“知道。”他应着,目光依旧锁着她,忽然开口,“公寓,安静吗?”
林栀愣了一下,老实地点头:“嗯,很安静。”
“不习惯?”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栀的脸颊微微发热,轻轻“嗯”了一声。
屏幕那头的陆星辰,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像是被春风吹化的冰湖。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通过这小小的屏幕,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早点休息。”
“你也是。”
“晚安。”
“晚安。”
通话结束,屏幕暗了下去。公寓重新陷入寂静,但林栀的心却被那通短暂视频里他温柔的眼神和最后那句低沉的“晚安”填得满满的。她抱着手机,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关灯走进卧室。
床的另一半空着,她躺上去,却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分别的第一夜,在淡淡的思念和视频结束后残留的暖意中,悄然度过。
第二天,全球电竞颁奖典礼如期举行。基地会议室里,星辰战队没有训练任务的队员和工作人员都聚在一起,观看直播。
华丽的红毯,璀璨的灯光,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选手和行业精英汇聚一堂。当镜头扫过嘉宾席,找到陆星辰时,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冷峻,坐在人群中,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却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哇!辰哥这西装帅炸了!”
“这气场,绝了!”
林栀坐在人群中间,目光紧紧跟随着镜头里的他。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走过红毯,看着他在嘉宾席正襟危坐,看着大屏幕上一次次出现他的提名VcR……她的心跳,随着典礼的进程而加速。
终于,来到了“年度最佳打野”的颁奖环节。当颁奖嘉宾念出“Starlight – Lu xingchen”的名字时,整个会议室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赢了!辰哥牛逼!”
镜头立刻给到陆星辰特写。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微微颔首,站起身,从容不迫地走向舞台。
聚光灯追随着他,如同王者加冕。他站在话筒前,接过那座沉甸甸的奖杯,目光扫过台下,最后,似乎若有若无地,定格在了镜头的方向。
“谢谢组委会,谢谢俱乐部,谢谢我的队友。”他的获奖感言依旧简短至极,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但就在大家以为他要结束的时候,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镜头,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会场,也传到了千里之外的基地会议室:
“还有……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人。”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仿佛盛满了万千星光,清晰地映照出某个人的身影,“这个奖杯,有她一半。”
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基地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口哨声和起哄声响成一片。周扬激动地摇晃着林栀的肩膀:“栀姐!辰哥这是当着全世界的面跟你告白啊!”
林栀怔怔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与骄傲,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心中却被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幸福和感动填满。
他站在世界之巅,享受着万众瞩目与赞誉,却依旧记得,将那份荣耀,与她共享。
异地双星,隔着千山万水,却在同一片星光下,彼此辉映,心意相通。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而林栀的心,早已飞越了重洋,落在了那个手持奖杯、冷峻却只为她柔情的男人身上。
分别的时光因为这一句隔空告白而变得意义非凡。
而即将到来的重逢,也因此被赋予了更加滚烫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