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海军元帅府。
这里距离皇宫只有一街之隔,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肃杀气氛。高耸的围墙上架设着探照灯,巡逻的卫兵牵着黑色的军犬,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海风般的咸腥与铁锈味。
博格大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那杯永远不会喝完的红酒。
他的脚下,是一张铺满了整个地板的帝国疆域地毯。而他的军靴,正踩在北方战区的位置上。
费舍尔上校,那位在财政部碰了一鼻子灰的审计局长,此刻正跪在地毯边缘,瑟瑟发抖。
殿下,臣无能。费舍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李公公拿着陛下的口谕,直接把那笔钱定性成了安家费。魏征那个老狐狸有了皇室撑腰,我们根本动不了账本。
博格没有转身。他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那里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起来吧。博格淡淡地说道。
费舍尔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博格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我低估了我的皇兄。他比我想象的还要贪婪。
贪婪?费舍尔不敢接话。
他既想要我的秩序,又想要林建业的变革。博格转过身,眼神如刀,他把林建业当成了一条鲶鱼,扔进我这个沙丁鱼罐头里,想看看能不能把我们这些老骨头给搅活了。
安家费?哼。博格冷笑一声,那是买命钱。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刚刚送来的情报。那是夜莺在撤离帝都前,故意泄露给军务部的一份关于圣地原型车的模糊草图。
倾斜装甲,长身管火炮,没有炮塔。
这就是林建业的底牌吗?博格看着那张草图,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像只缩头乌龟。
殿下,我们要不要启动备用计划?费舍尔小心翼翼地问道,萨镇东将军在北方的宪兵队随时待命,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可以制造一场意外……
愚蠢。博格呵斥道,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
既然陛下已经公开表态保了林建业,任何阴招都是在打陛下的脸。博格把草图扔回桌上,我们不仅不能动他,还要保护他。要让他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到达冬雷演习场。
保护他?费舍尔愣住了。
因为我要他在全世界面前,死得光明正大。
博格走到墙边的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新的酒。
林建业不是喜欢谈性价比吗?不是说他的破铜烂铁比我的战列舰更划算吗?博格晃动着酒杯,那我们就给他一个展示的机会。
传我的命令。博格看向阴影处,那里站着他的副官萨镇东。
在。萨镇东走了出来。
通知北方战区导演部,调整冬雷演习的规则。博格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把这次演习的级别,从常规训练提升为帝国最高等级的武器效能评估测试。
我们要邀请所有的内阁大臣,所有的驻外武官,甚至邀请共同体的军事观察员,都来参观。
萨镇东的眼皮跳了一下:殿下,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林建业真的……
没有万一。博格打断了他,这是一场阳谋。
我要把林建业架在火上烤。
博格指着桌上的一份文件。
以海军部的名义,向内阁和统帅部提交这份提案。
萨镇东拿起文件,看了一眼标题,瞳孔猛地收缩。
《关于未来十年帝国国防预算分配的对赌协议》。
内容很简单:如果在冬雷演习中,林建业的原型车能够战胜博格的教导团,证明其性价比确实优于传统武器,那么博格大公将自愿削减海军未来十年百分之三十的预算,转拨给陆军装甲部队。
但如果林建业输了。
不仅第17号测试场要被取缔,所有相关人员要上军事法庭。
就连为此事背书的财政大臣魏征,也要以渎职罪论处,抄家灭族,以充军费。
这是一场豪赌。
一场把身家性命、政治前途甚至帝国未来都押上去的豪赌。
殿下……这……萨镇东拿着文件的手都在颤抖,魏征会签字吗?
他没有选择。博格冷酷地说道,他既然敢收林建业的空头支票,就得有胆子兑现。陛下既然想看戏,那我就把戏台搭得大一点,让所有人都没法下台。
这就是阳谋。
我不搞暗杀,不搞破坏。我就用堂堂正正的规则,用压倒性的实力,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林建业和他的支持者们,碾成粉末。
我要让陛下看看,谁才是帝国真正的基石。
博格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红酒。
那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像极了鲜血。
去办吧。
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我要让全帝都的人都知道,林建业是个挑战风车的疯子,而魏征是个陪葬的傻瓜。
是。
萨镇东行了个军礼,拿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博格一人。
他重新走回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皇宫的金顶。
皇兄。博格低声自语,你想要鲶鱼效应。
那我就让你看看,当鲶鱼遇到鲨鱼时,会是个什么下场。
……
两天后。
第17号武器测试场。
林建业手里拿着一份印着烫金徽章的正式公文,站在寒风中。
何山、祝云山、高平、刘承风,围在他身边,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这就是博格的战书。林建业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声音平静,他把赌注加大了。
加到了多少?何山问。
加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加上魏征的脑袋,再加上帝国未来十年的国运。林建业淡淡地说。
这老东西疯了?祝云山倒吸一口凉气,他是想逼死我们?
不,他是太自信了。林建业看着文件上的条款,他自信他的教导团是无敌的,自信我们的原型车只是一堆废铁。他想用这场演习,一次性解决所有反对他的人。
最高等级评估测试……刘承风看着那些字眼,瑟瑟发抖,那意味着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装甲团,而是最严苛的实战环境,甚至是超负荷的极限测试。
没错。林建业点头,而且是在全世界的注视下。
如果我们在演习中趴窝,或者被击毁。我们不仅会输掉比赛,还会成为帝国的笑柄。
怕吗?林建业问。
怕个球!何山吐了口唾沫,反正横竖都是死。死在战场上,总比死在监狱里强。
高平抱着枪,眼神冷漠:只要有靶子,我就能开枪。
祝云山推了推眼镜,手还在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的设计没有问题。我相信数据。
很好。
林建业收起文件。
博格以为这是绝杀。
但他不知道,这也是我们唯一翻盘的机会。
只要我们赢了,我们就不再是异端。我们就是新的正统。
林建业转身,看向机修库里那台已经涂装完毕、整装待发的猎虎。
它的炮口指向北方,像是在渴望着鲜血。
准备出发。林建业下令。
不用等到一个月后了。博格既然把戏台搭好了,我们就提前登场。
我们去北方战区,去那个所谓的死地。
给博格大公,送一份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