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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风天生男身女相,绝色容颜被迫伪装成平凡路人。

>雨夜回家途中,三个混混将他堵在暗巷:“小美人,陪哥几个玩玩?”

>挣扎中假发脱落,月光照亮惊世容颜的刹那,恋爱系统突然觉醒。

>“叮!首次抽奖获得:魅惑之瞳(满级)。”

>混混头目眼神迷离跪地示爱时,叶风瞥见系统提示:

>“攻略对象:100位S级天骄。”

>“当前进度:0\/100。”

>“警告:首个任务目标好感度-100,杀意值+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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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的雨丝,冷得刺骨,带着一股浸透骨髓的潮湿,悄无声息地钻进这座城市的每一条缝隙。天空是泼了墨的深灰,沉沉地压在头顶,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弥漫的水汽里挣扎着,光线被雨丝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勉强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晕开几圈模糊的光晕,像垂死者涣散的瞳孔。

叶风缩着脖子,整个人几乎要陷进那件过分宽大的深灰色运动外套里。拉链一直拉到下巴,硬质的领口边缘摩擦着皮肤,带来些许粗糙的刺痛感。帽檐压得很低,刻意地遮住了额头,甚至微微歪斜,巧妙地盖住了小半边脸颊。细密的刘海从帽檐下钻出来,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带着雨水的凉意。他习惯性地微低着头,视线只落在前方几步远积水的路面,避开那些可能投来的目光。

脚下的旧运动鞋踩过水洼,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这条回家的近路,狭窄而陈旧,两旁是蒙尘的矮墙和紧闭的后门,平日里就少有人走,此刻在雨夜中更显荒僻。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冲刷垃圾的酸腐气味和远处隐约飘来的油烟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城市角落的独特气息。

他只想快点回去,回到那个小小的、安全的出租屋。每一秒暴露在外,都像走在薄冰上,神经绷得死紧。伪装是沉重的壳,也是他赖以生存的堡垒。

然而,堡垒的裂缝,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被撬开。

前方的岔道阴影里,几点猩红的烟头骤然亮起,如同黑暗中野兽嗜血的眼睛。接着,模糊的人影晃动,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堵死了窄巷的出口。

“哟,瞧瞧,这么晚了一个人?”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带着戏谑的黏腻感,像毒蛇吐信。

叶风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心脏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寒意并非来自冰冷的雨水,而是从心底深处炸开的恐惧。他下意识地侧过身,把脸更深地埋进帽檐的阴影里,身体微微蜷缩,试图减少存在感。

三个身影晃了出来。为首的是个壮实的家伙,穿着紧身背心,肌肉贲张,脖子上挂着条粗劣的银链子,雨水打在上面,更显廉价。他旁边的两个,一个瘦高,眼神阴鸷,另一个矮胖,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淫笑。雨水打湿了他们廉价的头发,一缕缕贴在头皮上,更添几分狼狈的凶悍。

“小美人儿,跑什么呀?”矮胖的那个搓着手,涎着脸凑近一步,一股劣质烟酒混合的臭气扑面而来,“天这么冷,陪哥几个找个暖和地方聊聊呗?”

壮实的头目嘿嘿笑着,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叶风被宽大外套遮掩的身体轮廓,那眼神仿佛带着实质的钩子,令人作呕:“就是,一个人多没意思?哥哥们带你找点乐子!”他伸出粗糙油腻的手,直接朝叶风低垂的脸抓来,目标显然是那碍事的帽檐。

叶风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墙壁上,激起一片水花。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外套渗入皮肤,让他打了个寒噤。

“别碰我!”他竭力压低声音,试图让原本就偏中性的声线听起来更低沉、更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伪装早已深入骨髓,成为本能。恐惧像藤蔓缠绕心脏,但伪装的本能更胜一筹。

“呵,脾气还不小?”壮汉的手落空,非但不恼,反而更来了兴致,像是发现了更有趣的猎物。他朝瘦高个使了个眼色。那阴鸷的家伙立刻跨前一步,和矮胖的一左一右,像两堵墙一样夹住了叶风。肮脏的、带着雨水和汗渍的手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叶风的手臂,力道极大,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指骨的坚硬。

“放开!”叶风挣扎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恐惧和愤怒交织,身体却因为被钳制而难以发力。他猛地扭动身体,试图甩开那令人作呕的触碰。混乱中,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绝不能暴露!声音不能拔高,动作不能太大!

“妈的,给脸不要脸!”壮汉被他的挣扎激怒,啐了一口,一步上前,大手带着风声,粗暴地抓向叶风头顶那顶象征着伪装的帽子,“装神弄鬼的,让老子看看你长啥样!”

叶风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他想偏头躲闪,但左右都被死死按住,避无可避。那只带着汗臭和雨水的手,像铁钳一样,猛地揪住了他的帽檐!

“刺啦——”

布料撕裂的轻响在雨夜里微不可闻,却又如同惊雷在叶风耳边炸开。一股大力传来,帽子连同里面固定的假发套,被整个粗暴地掀飞!

沉重的假发套在空中翻滚了一下,无力地掉落在不远处浑浊的积水里,溅起一小片肮脏的水花。几缕被强行扯断的假发丝粘在壮汉粗糙的手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冰冷的雨水失去了遮挡,毫无阻碍地打在叶风头上,顺着发丝流淌。他被迫抬起了头。

巷口上方,一盏残破的路灯恰好在此刻顽强地穿透雨幕,投下一束微弱却集中的光柱,如同舞台的聚光灯,精准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刹那间,周围所有的黑暗、肮脏和恶意都被这束光强行推开,聚焦于一点。

那张脸暴露在灯光和雨水之下。

湿透的、真正的长发如最上等的墨色绸缎,失去了假发套的束缚,瀑布般倾泻而下,一直垂落,发梢几乎触碰到湿漉漉的地面。雨水顺着乌黑光亮的发丝滑落,流过饱满光洁的额头,滑过形状完美、如同工笔细细描画出的眉骨。

眉下,是一双此刻因惊恐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那眼型是标准的桃花,眼尾天然上挑,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弧度。浓密的睫毛被雨水打湿,一绺绺地黏连在一起,像蝶翼般脆弱地颤抖着。瞳孔是极深的墨色,深处却像蕴藏着碎星的光芒,此刻被水光浸润,波光潋滟,流转间带着一种纯粹而惊惶的、足以击碎任何坚硬外壳的美。

鼻梁挺直秀气,鼻尖因为寒冷和惊吓微微泛红。唇色是天然的、饱满的樱粉,被雨水浸润,微微张开喘息着,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下颌线条流畅优美,皮肤在灯光和雨水的双重作用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细腻无瑕的白皙,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雨珠沿着他精致的脸颊滑落,滑过修长脆弱的脖颈,最终隐没在宽大运动服的领口里。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超越了尘世的美,带着惊惶、脆弱、不谙世事,却又有着惊心动魄的纯与欲。在这肮脏混乱的雨巷里,这束光下的容颜,美得近乎妖异,像误堕凡尘的精魅,又像被强行从蚌壳中剥出的稀世明珠。

三个混混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抓着叶风手臂的力道瞬间消失。矮胖的那个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抽气声。瘦高个脸上的阴鸷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失神,仿佛看到了某种完全超出认知极限的存在。

为首的壮汉,那只刚刚粗暴扯掉帽子和假发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粘着几缕假发丝。他脸上的淫笑和凶戾如同被橡皮擦瞬间抹去,只剩下一种呆滞的、灵魂出窍般的茫然。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在雨夜灯光下惊鸿一瞥的容颜,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像是被那纯粹的美貌狠狠烫伤,连呼吸都忘记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被瞬间抽离。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单调而冰冷地敲打着地面、墙壁,敲打着死寂的空气。

就在这绝对的、被惊世之美所冻结的死寂中,一个冰冷、清晰、毫无感情波动的机械音,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切入了叶风的脑海深处:

【叮!】

【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与命运转折点……】

【恋爱攻略系统……绑定中……】

【绑定成功。】

【宿主:叶风。】

【基础功能激活:人物面板(自身\/他人)、每日抽奖(1\/1)、积分商城(未开启)。】

【新手引导:首次免费抽奖已发放,是否立即抽取?】

一连串的信息流如同冰水混合物,强行灌入叶风混乱一片的大脑。恐惧、羞耻、愤怒……所有的激烈情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提示音暂时压制,思维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

什么……系统?恋爱攻略?抽奖?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在这被混混围堵、伪装被撕碎的绝境里,竟然激活了……恋爱系统?这世界是疯了吗?

然而,那三个混混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之前更加炽烈百倍的贪婪和淫邪,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醒了叶风。那壮汉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神不再是呆滞,而是混合了极度惊艳和毁灭般占有欲的疯狂光芒。

跑?被堵死了。喊?这条死巷……喊破喉咙也未必有人来。这系统……这该死的系统!是他唯一的稻草!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所有的荒谬感和抗拒。叶风在意识深处,几乎是嘶吼着发出了指令:

‘抽!立刻抽!’

【指令确认。首次免费抽奖开始……】

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巨大轮盘,流光溢彩,上面布满了无数看不清具体形态的光团,代表着可能抽到的物品或能力。轮盘疯狂地旋转起来,速度快到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光影。

【叮!抽奖结束!】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能力——魅惑之瞳(满级)。】

【能力说明:以目光为媒介,引动目标深层情感与欲望,可进行深度暗示与引导。效果强度与持续时间视目标意志力及宿主精神力而定(满级效果最大化)。】

【能力灌输中……融合中……】

【融合完成。】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润又带着一丝奇异酥麻感的热流,猛地从叶风双眼深处涌出!仿佛有亿万颗微小的星辰在他眼底瞬间点亮、旋转、重组。视野先是模糊了一下,随即变得无比清晰,世界仿佛被水洗过,纤毫毕现。他甚至能看到雨水在空中划过的细微轨迹,看到对面壮汉脸上粗大毛孔里渗出的油腻汗珠。一种奇异的掌控感油然而生,仿佛这双眼睛拥有了穿透表象、直达灵魂的力量。

就在热流彻底融合的瞬间,那为首的壮汉也终于从极致的惊艳中挣脱出来,巨大的占有欲和兽性彻底压倒了理智。他低吼一声,带着一身腥膻的汗味和雨水味,像一头蛮牛般猛扑过来,蒲扇般的大手直抓叶风的肩膀,那张扭曲的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的、令人作呕的欲望:“妈的……太美了!老子今天……”

就是现在!

叶风猛地抬起了头!

不再闪躲,不再掩饰。

那双刚刚被奇异力量洗礼过的桃花眼,直直地迎向了扑来的壮汉!

瞳孔深处,仿佛有幽深的漩涡骤然生成,墨色翻涌,碎星的光芒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旋转、明灭。那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指人心的牵引力。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咒语。仅仅是一个眼神的交汇。

时间,仿佛又一次被按下了暂停键。

壮汉凶猛前扑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硬生生僵在半途。他那张写满兽欲的脸,狰狞的表情如同被风化的石膏面具,寸寸剥落、碎裂。瞳孔里的疯狂和贪婪迅速褪去,被一种更深沉、更混乱、更……痴迷的光芒所取代。

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纯粹,最终化为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

他前冲的姿势变成了僵硬的站立,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一种古怪的、仿佛要献祭般的姿态。粗重的呼吸声消失了,巷子里只剩下雨水单调的滴答。

然后,在矮胖混混和瘦高个惊恐呆滞的注视下,在叶风自己都感到心脏快要停止跳动的注视下——

“噗通!”

壮硕如牛的身体,竟然直挺挺地、没有丝毫犹豫地,重重跪倒在叶风面前肮脏冰冷的积水里!

浑浊的水花溅起,打湿了他廉价的裤子和叶风的鞋面。

他仰着头,痴痴地望着叶风的脸,那张凶悍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卑微的、狂热的迷恋。粗粝的嗓音变得沙哑而颤抖,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梦呓般的腔调:

“美……太美了……你是我的女神……我的光……”

他伸出颤抖的手,不是去抓,而是试图去触碰叶风的裤脚,姿态虔诚得如同朝圣者想要触碰圣物:“让我……让我追随你……为你做什么都行……我的命……都是你的……”

矮胖的混混和瘦高个彻底吓傻了,像两尊被雷劈过的泥塑木偶,张着嘴,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贫瘠大脑所能理解的范畴。他们的大哥,那个凶神恶煞、打架不要命的家伙……居然对着这个美得不像人的小子……跪下了?还说出这种……这种肉麻到死的话?!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们的心脏。他们看看跪在污水里、状若癫狂的老大,又看看站在灯光下、长发垂落、眼神幽深得如同古井的叶风,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这小子是人是鬼?!

叶风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成功了?这个荒谬的“魅惑之瞳”……竟然真的成功了?看着跪在面前、如同被驯服野兽般的壮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同时袭来。

就在这时,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带着公事公办的漠然:

【叮!新手引导任务发布。】

【任务名称:万花丛中一点绿(S级)。】

【任务要求:成功攻略100位S级天骄(性别不限)。】

【当前进度:0\/100。】

【任务时限:无(系统存在期间长期有效)。】

【任务奖励:每成功攻略一位,获得基础积分点。特殊成就奖励另行结算。】

【失败惩罚:无。】

一百位?S级天骄?叶风只觉得眼前一黑。这系统是认真的吗?让他一个拼命隐藏自己、连普通混混都应付不来的“伪路人”,去攻略一百个听起来就非人哉的“S级天骄”?

然而,提示音并未结束。

【警告!检测到高优先级潜在攻略目标“林岳”已进入宿主感知范围。】

【目标人物:林岳(S级)。】

【状态:未锁定(需建立初步联系)。】

【当前好感度:-100(仇恨\/极度厌恶)。】

【当前杀意值:+99(强烈致命威胁)。】

【附加状态:???(权限不足,无法解析)】

冰冷的提示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叶风刚刚因劫后余生而略微松懈的神经。

-100?!杀意值+99?!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比之前面对混混时强烈百倍的恐怖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仿佛一只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死亡之手,悄无声息地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冻结。

他猛地抬头,视线如同受惊的飞鸟,仓惶地扫向巷口的方向。

巷口,那被昏黄路灯和连绵雨幕切割出的模糊光影交界处。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静静伫立在那里。

雨水顺着他深色风衣的轮廓滑落,肩头已经湿了一片,他却浑然未觉。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如同刀削斧劈般的下颌。嘴唇抿成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黑色雕塑,又像一道撕裂雨夜的冰冷裂痕。

叶风看不清他的眼睛。

但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的、冰冷粘稠到极致的压迫感,却如同汹涌的暗潮,无声无息地从那个方向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窄潮湿的小巷。空气仿佛被抽干,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那感觉……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比雨水更冷,比黑暗更深沉,牢牢地锁定了他!

跪在污水里的混混头目还在痴迷地喃喃低语,矮胖和瘦高的混混依旧僵在原地,如同吓傻的鹌鹑。他们似乎对巷口那个散发着致命气息的身影毫无所觉。

只有叶风。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穿透雨幕,穿透黑暗,穿透他宽大的外套和湿透的长发,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描着他的骨骼、血肉……乃至灵魂深处那被系统强行赋予的“魅惑”之力。

那目光里,没有惊艳,没有欲望,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温度。

只有……审视、排斥,以及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冻结成冰的、赤裸裸的——99%的杀意!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沉甸甸地压在胸口。雨水的滴答声被无限放大,敲打着叶风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他僵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宽大运动服下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如同狂风暴雨中一片即将被撕裂的叶子。湿透的长发贴在脸颊颈侧,冰冷黏腻,如同毒蛇的缠绕。

地上,那混混头目依旧沉浸在魅惑之瞳制造的狂热幻梦中,对巷口那道致命的凝视毫无所觉,兀自喃喃着令人作呕的呓语。他的两个同伴则被眼前超现实的景象彻底吓破了胆,缩着脖子,牙齿咯咯作响,眼神惊恐地在跪着的老大和巷口那尊“杀神”之间来回扫视,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

巷口的身影,林岳,终于动了。

他微微抬起了头。

帽檐下阴影的界限向上推移了一寸,依旧未能露出眼睛,但那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却如同两柄无形的冰锥,更加精准、更加沉重地钉在了叶风身上。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条滑落,滴入深色风衣的领口,消失不见。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仅仅是被这样注视着,叶风就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绝望。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愿意,一个念头就能让自己在这肮脏的雨巷里无声无息地消失,如同被抹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就在叶风几乎要被这无声的恐怖压垮时,那道身影却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侧了侧身。

不是让开道路,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意味的调整角度。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更加深入地刺向叶风,重点落在他那双刚刚施展了“魅惑之瞳”、此刻仍残留着异样幽光的桃花眼上。

叶风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目光中那股冰冷的审视,仿佛在分析一件异常危险又极其有趣的标本。

然后,那道身影动了。

没有预兆。

深色的风衣下摆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划开一道利落的弧线,如同夜幕被撕裂。他没有再看叶风一眼,也没有理会巷子里那几个如同背景板般呆滞的混混,就那么径直转身,迈开长腿,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巷口外更浓重的黑暗雨幕之中。

脚步声?没有。

只有雨水落地的单调声响。他像一道真正的幽灵,来时无声,去时无痕。

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但那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杀意和审视意味的余悸,却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叶风的感知里,挥之不去。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拐角,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叶风才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杂着雨水和垃圾的酸腐气味涌入肺叶,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也唤回了他身体的控制权。

“咳……咳咳……”他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地上的混混头目似乎被他的咳嗽声惊动,茫然地抬起头,眼中痴迷的狂热尚未完全褪去,又添上了新的困惑。矮胖和瘦高的混混也如梦初醒,看着叶风,又看看老大,再看看空荡荡的巷口,脸上的惊恐被一种更深层的、如同见了鬼般的骇然取代。

叶风没有理会他们。他直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岳消失的方向,巷口外只有被雨水模糊的、无穷无尽的黑暗。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激得他一个哆嗦。

脑海深处,系统那毫无感情的面板信息依旧冰冷地悬浮着:

【目标人物:林岳(S级)。】

【状态:未锁定(需建立初步联系)。】

【当前好感度:-100(仇恨\/极度厌恶)。】

【当前杀意值:+99(强烈致命威胁)。】

-100……+99……

叶风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寒意。

一百个……这样的“S级天骄”?第一个,就是好感度负一百、杀意值九十九的……怪物?

他缓缓低下头。

浑浊的积水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样。湿透的、真正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旁,雨水顺着精致的下颌不断滴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惊惶尚未完全散去,深处却多了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冰冷而坚硬的什么东西。

伪装……被彻底撕碎了。

在这冰冷刺骨的雨夜里,在系统的冰冷任务和林岳那如同死神凝视般的杀意之下。

他抬起手,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拂开黏在脸颊上的一缕湿发。动作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逼到绝境后的疏离与漠然。

巷子里只剩下雨声,和他自己清晰的心跳。

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响通往未知深渊的丧钟。

冰冷的雨水早已浸透骨髓,出租屋廉价日光灯管投下的惨白光线,映照着叶风苍白的侧脸。他蜷缩在嘎吱作响的单人床上,廉价绒毯裹着湿透后依旧冰冷的身躯,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窗外的雨声淅沥,如同永无止境的低泣。

白天小巷里的一切——混混油腻的手、魅惑之瞳生效时的奇异热流、林岳那穿透雨幕的冰冷杀意——如同破碎的幻灯片,在脑海中疯狂闪回。每一次闪回,都带来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和心脏的剧烈抽痛。系统面板冰冷地悬浮在意识深处,【林岳:好感度-100,杀意值+99】的字样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栗。

为什么?他根本不认识那个人!那种纯粹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厌恶和杀意……究竟从何而来?

思绪混乱如麻,像被猫抓乱的毛线团。为了转移那几乎要将人逼疯的恐惧和困惑,叶风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床头那个小小的、落满灰尘的硬壳笔记本。那是姐姐叶雪留下的唯一遗物。父母车祸早亡,是比他大五岁的姐姐叶雪,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供他读书,护他周全。可就在三个月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病,无情地带走了她,如同风熄灭烛火,只留下无尽的黑暗和这个破旧的小本子。

他从未真正翻开过它。那是姐姐的私密空间,承载着她少女的心事和生活的重担。每一次看到它,都像揭开一道尚未结痂的伤疤。但此刻,那冰冷的杀意和系统荒谬的任务,像两只无形的手,推着他,驱使着他去触碰那个禁忌。

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拂去封面上薄薄的灰尘。硬壳的触感冰冷而陌生。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翻开了第一页。

娟秀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记录着琐碎的日常开销,几斤米,几两油,还有给他买练习册的支出,每一笔都精打细算,透着生活的辛酸。再往后翻,是一些鼓励自己的话语,偶尔抱怨一下工作的辛苦。叶风的眼眶渐渐发热,姐姐努力生活的模样清晰如昨。

翻到笔记本中间偏后的位置,字迹似乎变得轻快了一些。日期标注是姐姐去世前大约半年。

> “x月x日,晴。今天……又见到他了。在图书馆。他看书的样子好认真,侧脸线条像雕塑一样。心跳得好快,像揣了只不听话的兔子。他好像发现我在偷看了!天啊,好丢脸!赶紧低头装鸵鸟……”

叶风的手指顿住了。姐姐……恋爱了?他从未听她提起过一丝一毫。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姐姐为了这个家,几乎牺牲了自己的一切,连少女最普通的心动,都藏得如此之深,如此之苦。

他急切地往后翻,心跳莫名加速。

> “x月x日,阴。鼓起勇气跟他说话了!虽然只是问他借支笔……他的手真好看,手指修长有力。声音……也很好听,低沉又带着点冷冽,像山涧的泉水。他叫……林岳。名字也这么好听。他好像不太爱说话,但眼神很深邃。”

林岳?!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叶风的意识深处!他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林岳?!姐姐的……男朋友?是那个林岳?!那个在小巷里对他散发着滔天杀意的林岳?!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猛地抓住笔记本,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脆弱的纸页捏碎。他死死盯着那行字——“他叫……林岳。”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吹起的雪片,疯狂地在脑海中旋转、碰撞。姐姐去世前那段时间,确实有些反常。她有时会对着窗外发呆,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有时会突然精心打扮一下,哪怕只是去楼下超市;更多的时候,她会找一些很勉强的借口,在周末或者晚上独自出门,一去就是一两个小时……

“小风,我去楼下扔个垃圾,顺便……顺便散散步。”

“今天同事聚餐,可能晚点回来,别等我吃饭了。”

“图书馆新到了一批资料,我去查点东西……”

当时沉浸在学业和伪装中的自己,只是觉得姐姐难得有点自己的时间,从未深想,更从未怀疑!原来……原来那些“散步”、“聚餐”、“查资料”,都是去……见林岳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弯下了腰。姐姐,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独自藏在心底?

巨大的悲伤和迟来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错过了姐姐生命中最后一段可能的光亮,他甚至不知道那个曾让姐姐心跳加速的人是谁!

而这个人……现在却想要他的命!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当前好感度:-100(仇恨\/极度厌恶)】。那深入骨髓的杀意,巷口那如同实质的冰冷目光……所有的一切,瞬间有了一个残酷而清晰的指向!

林岳恨他!因为姐姐死了?因为姐姐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叶风而心力交瘁?所以林岳把姐姐的死,迁怒到了他身上?认为是他拖垮了姐姐?是他夺走了林岳的光?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叶风的心脏,搅动、旋转。痛楚之外,是滔天的愤怒和一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的荒诞悲凉!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桃花眼中,惊惶褪去,只剩下被巨大冲击和强烈情绪冲刷后的、一种近乎空洞的冰冷。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未干的雨水痕迹,滑过苍白的脸颊,在下颌汇聚,滴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迅速洇开姐姐娟秀的“林岳”二字,墨迹变得模糊而狰狞。

就在这时,脑海中沉寂的系统面板,毫无预兆地剧烈闪烁起来!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警告的急促感骤然响起:

【警告!检测到关键人物信息关联!】

【目标人物:林岳(S级)信息更新!】

【状态:未锁定(需建立初步联系)→ 锁定(关联性确认:叶雪)】

【关联信息解锁部分:林岳与叶雪曾存在深度情感羁绊。叶雪死亡对林岳造成毁灭性精神冲击,其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存在高度扭曲风险。宿主叶风的存在,因与叶雪的血缘关联及相似性(注:此处相似性权重极高),成为林岳扭曲情感的核心投射点。】

【当前好感度重新评估中……】

【评估完成!好感度:-100(仇恨\/极度厌恶)→ -100(根源性仇恨\/迁怒对象)!】

【当前杀意值重新评估中……】

【评估完成!杀意值:+99(强烈致命威胁)→ +99(高度扭曲执念\/清除障碍)!】

【附加状态更新:??? → 深度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偏执型人格障碍(高度危险)!】

【警告!目标危险等级提升!请宿主极度谨慎对待!】

一连串冰冷刺骨的信息如同高压电流,狠狠贯入叶风的脑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刻着残酷的现实。

深度情感羁绊……毁灭性冲击……高度扭曲……血缘关联及相似性(权重极高)……根源性仇恨……迁怒对象……高度扭曲执念……清除障碍……ptSd……偏执型人格障碍(高度危险)!

所有的猜测,都被这冰冷的系统提示无情地证实,甚至更加残酷、更加令人绝望!

林岳对姐姐用情至深,姐姐的死彻底摧毁了他!而自己这张和姐姐有着几分相似(系统甚至强调“权重极高”)的脸,自己作为姐姐唯一血亲的身份,成了林岳疯狂世界里最刺眼的靶子,承载着他无处发泄的悲痛和已然扭曲的恨意!杀意值99,不是简单的威胁,而是源于病态执念的、必然要清除的“障碍”!

“嗬……”叶风发出一声破碎的抽气,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身下的旧床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泪水决堤般涌出,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悲恸、愤怒和一种被命运钉死在祭坛上的无力感。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深爱过的人,如今却成了悬在你弟弟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痛苦中,系统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如同最终的审判锤,重重落下:

【叮!】

【新手引导任务:万花丛中一点绿(S级)正式启动!】

【首轮强制攻略目标锁定:林岳(S级)!】

【任务要求:在三个月内,将目标林岳的好感度提升至正值(>0),并成功建立初步信任关系。】

【失败惩罚:目标杀意值将突破临界点(100),宿主生存概率归零。】

【特别提示:鉴于目标当前状态及与宿主的特殊关联性,本次攻略难度评估为:地狱级。请宿主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求生!】

三个月……将那个对自己恨之入骨、杀意滔天、精神高度扭曲危险的林岳……好感度提升到正值?还要建立信任?

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求生?

叶风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野中,是出租屋斑驳脱落的墙皮,是窗外无边的凄冷雨夜。他沾着泪水和雨水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愤怒、绝望……以及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之上,被系统那冰冷残酷的“生存”指令,强行点燃的、一丝微弱却无比顽强的——

求生之火。

攻略他?一个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人?

为了活下去?

为了……姐姐?

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冰凉,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合的湿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

笔记本摊开在膝头,姐姐写下的“林岳”二字,在泪水的浸润下,模糊成一片化不开的墨痕,如同一个狰狞的诅咒,也像一道无解的命题。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了。

冰冷的雨水似乎还黏在皮肤上,出租屋廉价日光灯管惨白的光晕还在视网膜上残留。叶风蜷缩在床上,指尖死死抠着姐姐的笔记本,那洇开的“林岳”二字像两道丑陋的伤疤,灼烧着他的视线。系统的警告、【根源性仇恨】、【高度扭曲执念】、【清除障碍】、【生存概率归零】……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毒蛇,啃噬着他最后一丝侥幸。

巨大的悲恸和灭顶的恐惧几乎将他撕裂。他该怎么办?姐姐……林岳……三个月……正值好感度……活下去……

就在这思绪混乱如麻、心脏被绝望攥紧到几乎停跳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炮弹轰击,猛地炸开!脆弱的出租屋木门如同纸片般向内爆裂,碎裂的木屑混合着门锁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进来!

叶风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狂暴的、带着硝烟和冰冷雨水气息的劲风扑面而来!眼前黑影幢幢,快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几双如同铁钳般冰冷、带着皮革触感的大手,没有丝毫犹豫和怜悯,粗暴地抓住了他裹着绒毯的手臂、肩膀,甚至还有一只直接捂住了他下意识要惊叫出声的嘴!

“唔——!”窒息感和剧痛同时传来。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从床上硬生生扯了下来!廉价的绒毯滑落在地,单薄的睡衣暴露在骤然涌入的冰冷空气中。

他被架了起来,双脚离地。

视野天旋地转。昏暗中,只能看到几个穿着纯黑色西装、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壮硕身影,如同沉默的杀人机器。他们的动作迅捷、精准、冷酷,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捂住他嘴的手力道极大,指关节几乎要嵌入他的脸颊骨,让他除了痛苦的呜咽发不出任何声音。

拖拽。粗暴的拖拽。他的脚踝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摩擦,带来火辣辣的刺痛。门外是同样漆黑的楼道,雨水的气息更浓,还混杂着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

一辆纯黑色的轿车,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地停在狭窄破旧的巷口,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车门洞开,如同深渊的入口。

他被毫不留情地塞了进去。身体砸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撞击带来的钝痛让他眼前发黑。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微弱的灯光和淅沥的雨声,也隔绝了他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车内弥漫着一种冷冽的皮革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压迫感。引擎低沉地咆哮起来,车身猛地窜出,强大的推背感将他死死压在座位上。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令人晕眩的黑暗。雨点疯狂地敲打着车窗,发出密集而冰冷的声响。

没有询问。没有解释。只有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和速度。

恐惧,纯粹的、原始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瞬间淹没了叶风。是林岳!一定是林岳!那个杀意值99的疯子!他等不及三个月了?他要直接动手了?系统的警告如同丧钟在脑海中疯狂敲响:【生存概率归零】!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死的绝望。他想挣扎,但身体被左右两个如同铁塔般的保镖牢牢按住,动弹不得。捂住嘴的手稍微松开了些,似乎是怕他窒息,但那冰冷的触感和窒息的余韵依旧让他无法发出有效的呼救。只能徒劳地睁大那双惊恐的桃花眼,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越来越陌生的、属于城市边缘富人区的景象——高大的树木、森严的铁艺围墙、偶尔一闪而过的、造型别致的巨大别墅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车子猛地减速,拐入一条幽深寂静的林荫道,最终在一扇巨大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黑色铁艺大门前停下。大门无声地滑开,车子驶入一个如同中世纪古堡般的庄园。

巨大的草坪在车灯下泛着湿冷的绿光,远处主宅的轮廓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庞大、阴森。车子在主宅那厚重得如同堡垒般的橡木大门前停稳。

车门再次被拉开。冰冷的、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夜风灌了进来。

叶风被粗暴地拽下了车。双脚踩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台阶上,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他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架着,几乎是拖行着,穿过挑高得令人眩晕的门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映照着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和两侧沉默矗立的、价值不菲却毫无生气的古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寂的、昂贵的冰冷,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深渊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保镖的脚步在一条铺着厚重暗红色地毯的走廊尽头停下。面前是一扇紧闭的、深色胡桃木房门。

其中一个保镖敲了敲门,动作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进。”一个低沉、冰冷、毫无起伏的嗓音从门内传来,像冰刀刮过玻璃。

门被推开。

叶风被猛地推了进去,身后的门随即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很大,光线却很暗。壁炉里跳动着微弱的火焰,给这个过于空旷冰冷的空间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冷冽的雪松和烟草混合的气息,还有一种……更深的、难以名状的、令人心悸的危险感。

他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被房间中央那个身影攫住了。

林岳。

他靠在一张宽大的深色单人沙发里,姿态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猎食者般的慵懒。他换下了雨夜里的风衣,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黑色丝绒睡袍,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修长的手指间,正灵活地转动着一把匕首。

那匕首造型古朴,刀刃在壁炉跳动的火光下,流淌着一种幽冷、内敛、却致命的光泽,如同毒蛇的鳞片。每一次转动,刀刃都精准地划过空气,带起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破风声。

叶风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冰手攥紧,停止了跳动。他看到了林岳的脸。

比小巷雨夜中惊鸿一瞥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窒息。深刻的眉骨下,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正抬起来,看向门口,看向被推进来的他。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仇恨,没有探究,甚至连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都没有。只有一片沉沉的、如同极地永夜般的漆黑,冰冷、漠然,仿佛在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那转动匕首的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绝对的冷酷。

叶风毫不怀疑,下一秒,那把如同毒蛇般游走的匕首,就会带着林岳那99点的杀意值,精准地刺穿自己的咽喉!

就在叶风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准备迎接那必然到来的死亡瞬间——

林岳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原本如同极地寒冰、只有一片死寂漠然的眼神,骤然发生了剧变!

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被电流击穿的震颤,掠过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那流畅转动匕首的手指,极其突兀地停顿了!

那致命的寒光停滞在半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林岳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叶风脸上。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审视和杀意,而是瞬间涌入了极其复杂的、如同风暴般混乱的东西——惊愕、难以置信、瞬间的茫然……以及一种被强行撕裂的痛苦!

叶风那张脸,那张在恐惧和泪水冲刷下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美得雌雄莫辨的脸,那双此刻盛满了惊恐、却依旧潋滟着水光的桃花眼……在壁炉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在极度相似的轮廓和神韵中……

与另一个深深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已然逝去的容颜,瞬间重叠!

叶雪!

那张他深爱入骨、又痛失入髓的脸!

“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死寂。那把流转着致命幽光的匕首,竟从林岳失神的手指间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林岳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匕首的掉落。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高大的身影瞬间逼近,带着一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将叶风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叶风下意识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无处可逃。

林岳死死地盯着他,距离近得叶风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那剧烈翻涌的、如同地狱岩浆般的痛苦和混乱。那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的视线,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要将叶风的脸一寸寸刻入骨髓的疯狂,在他脸上疯狂地逡巡。

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秀的鼻梁,到饱满的、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唇……最后,死死地定格在那双惊惶的、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上。

一模一样……不,甚至……更甚!

姐姐是温婉坚韧的美,而眼前这张脸,在惊惶和泪水的浸润下,却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又妖异的纯粹,如同被风雨摧折却依旧怒放的绝色名花,带着一种连叶雪都不曾拥有的、勾魂夺魄的致命吸引力。

林岳的呼吸变得粗重而紊乱,胸膛剧烈起伏。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滔天的杀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被一种更庞大、更混乱、更扭曲的情感漩涡所取代——那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求而不得的疯狂?还是对替身近乎病态的攫取欲?

“像……太像了……”一声低沉沙哑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呓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痴迷,从他紧抿的唇间逸出。

下一秒,林岳眼中那混乱的漩涡骤然凝固,化作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命令光芒。他猛地后退一步,不再看叶风的脸,仿佛那张脸对他而言是过于强烈的毒药。他侧过身,对着门外,声音恢复了冰冷的质地,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疯狂:

“来人!”

门无声地打开,两个面无表情的女佣垂首立在门口。

林岳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指向僵在门边、如同惊弓之鸟的叶风,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在宣判不容更改的神谕:

“把他身上这些……垃圾,全给我扒了!”

叶风瞳孔骤缩,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扒……扒了?

“换上——”林岳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房间角落一个被小心翼翼放置、罩着防尘罩的透明衣橱,里面悬挂着一件件精美得如同艺术品的女装。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哀伤和……病态的占有欲。

“换上那套,”他指向衣橱最中央,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巴黎世家,黑色丝袜,高跟鞋……内衣,内裤……衬衫,还有那件超短裙。一套……全换上!”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叶风脸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痛苦、迷恋、疯狂、命令……最终化为一种令人遍体生寒的占有和强制:

“立刻!马上!”

两个女佣没有任何迟疑,径直上前,动作熟练而有力,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更没有丝毫的犹豫或同情。她们的手,冰冷而精准地伸向叶风身上那件单薄的、沾着雨水和泪痕的睡衣。

“不!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叶风终于从极致的惊恐中找回了一丝声音,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屈辱、愤怒和巨大的恐惧如同火山般爆发!他试图推开伸过来的手,身体拼命向后蜷缩,撞得身后的门板砰砰作响。

然而,他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女佣的手如同铁钳,轻易地制住了他的挣扎。刺啦——睡衣的扣子在拉扯中崩开,冰凉的空气瞬间侵袭了他裸露的皮肤。

“林岳!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叶风嘶喊着,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他看到了林岳转过去的背影,那背影在壁炉跳跃的火光下,显得如此高大、冷酷、不容忤逆。对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件等待被装扮的物品。

屈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宽大的睡衣被粗暴地剥下,扔在昂贵的地毯上,如同丢弃垃圾。冰冷的空气直接接触皮肤,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紧接着,是同样冰冷的、带着蕾丝边和精良缝线的女性内衣和内裤……

“不……不要……” 叶风的声音带上了绝望的哭腔,挣扎变成了徒劳的呜咽。他被强行套上那属于姐姐的、带着另一个女人气息的贴身衣物。柔软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的却是如同毒蛇缠绕般的冰冷和羞耻。

然后是那件质地精良的白色女式衬衫,纽扣被一颗颗扣上,束缚着他的胸膛。接着是那条短得惊人的黑色超短裙,裙摆勉强遮住大腿根部,冰冷的空气肆无忌惮地侵袭着腿部肌肤。

再然后,是那双细跟的、闪耀着冷光的黑色高跟鞋。他的脚被强行塞了进去,从未穿过高跟鞋的他,脚踝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和难以言喻的别扭感,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狼狈地向前踉跄了一下,被女佣死死架住。

最后,是那双薄如蝉翼的黑色丝袜。冰凉的丝滑触感顺着小腿蔓延而上,覆盖了皮肤,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束缚感,也彻底抹去了他作为男性的最后一丝外在特征。

整个过程粗暴、迅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力。叶风的挣扎从一开始的剧烈到后来的无力,最终只剩下屈辱的颤抖和无声的流泪。他被强行剥去了自己的身份,套上了另一个人的外壳——一个他深爱的、却已然逝去的亲人的外壳。

当最后一片布料被抚平,女佣退开一步时,叶风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几乎瘫软下去,全靠架着他的手臂支撑。他被迫站直,被迫抬起头。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他的身影投射在深色的墙壁上。

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遮住了部分苍白的脸颊。一身剪裁精良、价值不菲的巴黎世家女装,完美地勾勒出他纤细却带着少年骨架的腰身和腿部线条。黑色的丝袜包裹着笔直的双腿,在火光下泛着微妙的、诱人的光泽。高跟鞋让他被迫挺直了脊背,身姿显得更加修长脆弱。宽大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细腻的肌肤,在黑色丝袜和超短裙的映衬下,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雌雄莫辨的纯欲感。

那张脸,在泪水和屈辱的冲刷下,美得更加惊心动魄,也更加脆弱易碎。桃花眼中水光迷蒙,带着惊惶、愤怒和深入骨髓的屈辱,眼尾泛着绝望的红。唇瓣被咬得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抖着。

林岳缓缓地转过了身。

当他看清眼前这个被强行装扮后的“叶雪”时,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最后一丝冰冷的理智也彻底崩断、湮灭!

杀意、仇恨、迁怒……所有负面的东西,在这一刻,被这张与挚爱几乎毫无二致、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具冲击力的容颜,彻底击碎、冲垮!

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呼吸彻底停滞。高大的身体甚至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承受不住眼前景象带来的巨大冲击。那是一种灵魂被彻底攫取、理智被彻底焚烧的震撼!

他失神地看着,一步一步,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朝着叶风走来。脚步有些虚浮,带着一种梦游般的恍惚。那双曾握着匕首、掌控生死的手,此刻竟微微颤抖着抬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想要去触碰叶风的脸颊,想要去确认这究竟是不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梦……

他的眼神,彻底变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失而复得的、病态的迷恋和占有欲。

叶风被迫站在那里,屈辱的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丝袜上。他看着林岳眼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痴迷,看着那只颤抖着伸过来的、曾想要夺走他性命的手……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冰冷的背景音,在他一片混乱的脑海中幽幽响起:

【目标:林岳(S级)】

【当前情绪状态:剧烈波动!认知扭曲!强烈投射!】

【好感度重新计算中……警告!计算逻辑混乱!】

【杀意值重新计算中……警告!数值异常波动!】

【最终评估:好感度:???(无法量化) 杀意值:???(暂时屏蔽)】

三个月……地狱级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而他,已被迫穿上了战袍——一件属于逝者、沾满屈辱的华丽囚服。

冰冷的丝袜紧贴着皮肤,高跟鞋的细跟如同刑具般折磨着脚踝,勒得生疼。超短裙的布料短得令人心慌,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冰冷的摩擦感。叶风被迫挺直着脊背,站在壁炉摇曳的火光里,屈辱如同冰冷的毒液,顺着每一寸被强行包裹的肌肤渗入骨髓。他看着林岳一步步走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的痴迷和疯狂,如同即将将他吞噬的漩涡。

那只曾握着致命匕首、此刻却带着不可思议的颤抖的手,伸向了他的脸颊。指尖的微凉几乎要触碰到他眼角的湿痕,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病态的虔诚。

叶风全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限,胃里翻江倒海,只想不顾一切地推开这只手,撕碎身上这身荒谬的囚服。然而,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链锁住,动弹不得。系统的警告在脑海中疯狂闪烁,【杀意值:???(暂时屏蔽)】的提示更像是一种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林岳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滴悬挂在叶风睫毛上的、晶莹剔透的泪珠——

“嗡…嗡…嗡…”

一阵突兀的、沉闷的震动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骤然打破了房间内令人窒息的凝滞!

声音来自林岳随意丢在沙发扶手上的一部纯黑色、造型冷硬的卫星电话。那单调而持续的嗡鸣,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冰冷的权威感。

林岳的动作,瞬间定格!

那只距离叶风脸颊仅剩毫厘的手,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僵在半空。指尖的颤抖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骤然凝聚的、如同淬火般冰冷的锐利。

他眼中的混乱痴迷,如同退潮般急速褪去。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的岩浆瞬间冷却、凝固,重新变回那深不可测、毫无温度的寒潭。所有的脆弱、所有的恍惚,在电话震动的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剩下一种被打断的、极度不悦的阴鸷,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掌控者的冰冷审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手。那动作带着一种被强行压制的暴戾,仿佛收回的不是手,而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凶器。

他看也没看僵立在原地、如同被钉住的蝴蝶标本般的叶风,径直转身,大步走向沙发。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与刚才那梦游般的恍惚判若两人。昂贵的丝绒睡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划开冷硬的弧线。

他拿起那部仍在震动的卫星电话,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屏幕上跳动的字符映在他冰冷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波澜。他按下接听键,将听筒放到耳边。

“说。”声音低沉、平稳,却透着一股浸透骨髓的寒意,仿佛西伯利亚的冻原之风,瞬间驱散了房间里最后一丝壁炉带来的虚幻暖意。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声音很轻,隔着距离完全无法听清。但林岳只是听着,侧脸在壁炉火光的映照下,线条冷硬得如同雕塑。他没有回应,只有那微微抿紧的唇线,透露出一种无声的、绝对的控制力。

叶风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这突如其来的打断,非但没有带来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更深沉、更无法预测的恐惧。林岳那瞬间切换的状态,比纯粹的疯狂更令人胆寒。他像一头被强行从猎物旁拉开的猛兽,随时可能爆发出更凶残的反扑。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只有卫星电话那头偶尔传来的、模糊不清的汇报声,和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终于,林岳似乎听完了汇报,只从喉间发出一声极其简短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单音节回应:“嗯。”

电话挂断。

他将卫星电话随手扔回沙发扶手,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然后,他再次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了叶风身上。

那目光,已然彻底不同。

没有了刚才的痴迷和恍惚,也没有了接电话时的冰冷审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带着玩味和残酷威胁的打量。如同一个无聊的孩童,在审视着自己刚刚捕获、并强行套上了可笑装扮的猎物。

他一步步走回叶风面前,距离比刚才更近。那股冷冽的雪松与烟草混合的气息,夹杂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

叶风被迫仰着头,高跟鞋让他几乎无法站稳,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恐惧和屈辱。桃花眼中水光未退,惊惶依旧,但深处却燃起了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近乎凶狠的愤怒火苗。

林岳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没有丝毫暖意,反而像冰层裂开的一道缝隙,透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戏谑。

他微微俯下身,那张英俊却如同恶魔般的脸凑近叶风,近得叶风甚至能看清他瞳孔深处自己苍白惊恐的倒影。

“呵,”一声低沉的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轻轻呵在叶风敏感的耳廓上,激起一阵本能的战栗,“今天晚上……”他的声音刻意放缓,如同毒蛇在猎物耳边吐信,“先不和你玩了。”

叶风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是因为话语的内容,而是因为那话语中蕴含的、毫不掩饰的将人视作玩物的轻蔑和掌控。

林岳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叶风完全笼罩。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丝绒睡袍的袖口,动作优雅却充满压迫感。然后,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自己颈侧极其缓慢、极其清晰地做了一个横向抹过的动作!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冷酷到极致的优雅。

“小家伙,”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低沉冰冷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地,“给我安生点。”

他微微偏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钉在叶风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纯粹的、令人血液冻结的警告:

“不然……”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话语和那个抹脖子的动作,比任何血腥的威胁都更加恐怖,清晰地昭示着忤逆的代价。

说完,他不再看叶风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转身,迈开长腿,丝绒睡袍的下摆带起一阵冰冷的风,径直走向房间另一侧紧闭的房门。房门无声滑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走廊中。

“咔哒。”

轻微的落锁声传来,如同最后的审判。

房间内,只剩下叶风一个人。

壁炉的火光依旧在跳跃,却再也驱不散那刺骨的冰冷。

支撑着他的力量瞬间被抽空。他双腿一软,再也无法维持那被高跟鞋强撑起的、脆弱又屈辱的站姿,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向前扑倒!

膝盖狠狠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是被强行塞进高跟鞋、又骤然失去平衡的扭伤。但他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都被巨大的屈辱、恐惧和后怕所淹没。

他狼狈地扑倒在地毯上,昂贵的巴黎世家超短裙向上翻卷,露出包裹在黑色丝袜里的大腿根部和更加屈辱的底裤边缘。凌乱的长发铺散开来,遮住了他苍白的脸。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抽噎。

眼泪终于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屈辱、愤怒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疯狂地流淌。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压抑的呜咽依旧从齿缝间溢出,在空旷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楚。

安生点?不然……?

那个抹脖子的动作,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视网膜上。林岳最后看他的眼神,冰冷、漠然、视如蝼蚁。

他算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摆弄、随意威胁、随意决定生死的……玩物?一个承载着林岳对姐姐扭曲情感的……替身傀儡?

屈辱如同烈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娇嫩的皮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点痛,却奇异地压下了喉头的哽咽。

不能哭!不能在这里崩溃!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如同最后的警钟:

【目标:林岳(S级)】

【当前情绪状态:暂时脱离。威胁等级:极高。】

【好感度:??? 杀意值:0(警告:此数值仅为当前物理威胁解除状态,深层杀意及扭曲执念依旧存在!)】

【任务倒计时:89天23小时59分…】

杀意值……0?

看着那个刺眼的“0”,叶风没有感到丝毫的安全感,反而涌起一股更深的、彻骨的寒意。这短暂的“安全”,是用屈辱换来的,是建立在林岳将他视为“叶雪替身”这一扭曲认知上的!如同踩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脚下是薄得可怜的冰层。

三个月……89天……

他必须活下去!为了姐姐,也为了自己!这身囚服……这地狱般的庄园……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

叶风猛地抬起头,沾满泪水和灰尘的脸上,那双桃花眼深处,惊惶和泪水之下,一种被强行逼出来的、混合着绝望和狠戾的光芒,如同淬火的寒星,骤然亮起!

他不能坐以待毙!

冰冷的晨曦如同吝啬的施舍,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缝隙,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斑。叶风蜷缩在房间角落冰冷的地板上,一夜未眠。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女装,此刻却像沾满荆棘的铁网,紧贴着皮肤,每一寸蕾丝、每一道缝合线都在无声地嘲弄着他的屈辱。脚踝被高跟鞋扭伤的地方,传来阵阵闷痛,但比起心底那如同岩浆般灼烧的羞愤和恐惧,这点痛楚微不足道。

门外传来了规律的、不容置疑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不是昨晚那种狂暴的踹门,却带着一种更冰冷的、属于秩序的压迫感。

门开了。不是黑衣保镖,而是两个穿着剪裁合体、面无表情的制服女佣,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妆容精致、气质干练、手里提着一个巨大银色工具箱的女人。女人眼神锐利,如同扫描仪,一进门就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的叶风身上,那目光里没有好奇,没有同情,只有审视一件待处理物品的专业和漠然。

“叶先生,”女人的声音平板无波,毫无温度,“林先生吩咐,请您去沙龙室。”

不是请求,是命令。

叶风的身体本能地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拒绝,想嘶吼,想撕碎这身衣服冲出去。但林岳那抹脖子的动作和冰冷的话语,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反抗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巨大的、对死亡的恐惧狠狠压了下去。他僵硬地,几乎是被那两个女佣半搀半架地拖了起来,脚踝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沙龙室在主宅的东翼,宽敞明亮得刺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花园,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与室内的冰冷氛围形成残酷的对比。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氛气息,甜腻得令人窒息。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如同手术台般冰冷的白色理容椅。

叶风被强行按坐在椅子上。冰冷的皮革触感让他浑身一颤。巨大的镜子映照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长发凌乱,泪痕未干,昂贵的女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如同一个被玩坏了的、妆容花掉的娃娃。

“开始吧。”带头的女人,似乎是沙龙的总管,对那个提着工具箱的女人示意了一下,自己则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如同监工。

没有任何询问,没有任何解释。工具箱打开,露出里面琳琅满目、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工具。

首先是一把细密的梳子,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粗暴地梳理着他因一夜蜷缩而打结的长发。发丝被硬生生扯断的细微声响,如同哀鸣。然后,冰凉湿滑、散发着刺鼻化学香气的面膜泥被均匀地涂抹在他脸上,覆盖了每一寸肌肤,堵塞了呼吸的毛孔。他被迫闭上眼,感觉自己像一具被处理的尸体。

面膜被揭掉,脸上传来被强行清洁后的紧绷感。还没等他适应,更深的屈辱接踵而至。

冰冷的刷毛沾着细腻闪亮的粉末,落在了他的眼睑上。是眼影!他想躲闪,头却被一只冰冷的手稳稳按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刷子在他紧闭的眼皮上涂抹、晕染,勾勒出女性化的轮廓。他能感觉到那粉末落在睫毛上的触感,能感觉到眼皮被刷子撑开的怪异感。

然后是口红。一根带着冰凉蜡质感的膏体,带着甜腻的香气,强硬地按压在他紧抿的唇上,反复涂抹,将他的唇色染成一种娇艳欲滴的樱粉。他死死咬着牙关,试图抵抗那入侵,却被捏住了下颌骨,被迫张开嘴,任由那冰冷的膏体在内唇边缘也留下痕迹。

耳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猛地睁开眼,在镜子里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正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类似手枪的工具,抵在他干净的耳垂上!没有警告,没有麻醉!

“不——!”叶风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剧烈挣扎!

“按住他!”总管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左右两边的女佣如同铁钳般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巨大的力量让他瞬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镜子里,那冰冷的器械尖端,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精准和无情,猛地刺穿了他薄嫩的耳垂!

“噗嗤!”

细微的、皮肉被洞穿的声响,伴随着一阵尖锐到骨髓的剧痛!鲜血瞬间涌出,沿着耳垂滑落,滴在白色的理容椅扶手上,晕开刺目的红点。紧接着,另一边耳垂也传来同样的剧痛!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的金属耳钉被强行推进血肉模糊的孔洞,牢牢地固定住。冰冷的耳饰——一对造型精巧、却带着锁扣设计的钻石耳钉——随即被戴上,沉甸甸地坠着,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酷刑。

眼泪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耳垂流下的鲜血,滑过脸颊。屈辱和剧痛让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如同风中残烛。但他被死死按住,连哭泣的幅度都被限制。

折磨远未结束。

女人的手伸向了他的胸口。隔着那件白衬衫,她能感觉到对方冰冷的指尖。衬衫的扣子被解开几颗。叶风惊恐地睁大了眼,一种灭顶的羞耻感瞬间将他淹没!

“住手!你想干什么?!放开我!”他嘶哑地吼叫,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如同蚍蜉撼树。

一块冰凉、柔软、带着奇怪弹性的硅胶物体,被强行塞进了他衬衫内侧,紧贴在他平坦的胸膛上!然后又是一块!硅胶乳垫!它们被精准地放置在特定的位置,然后,那女人的手以一种极其专业、极其灵巧、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方式,在他胸口和腋下几个隐秘的穴位上快速按压、推揉了几下!

一种奇异的、带着轻微刺痛和灼热感的粘稠液体,似乎从女人的指尖渗入,瞬间覆盖了乳垫的边缘和他的皮肤。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附力和凝固感传来!仿佛那不是硅胶,而是两块被强行焊死在他皮肉上的异物!无论他如何试图绷紧肌肉,那两块东西都纹丝不动,牢牢地贴合着,将他平坦的胸口强行撑起一个圆润、饱满、属于女性的弧度!一种沉重的、异物存在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

“不……不……拿走……”叶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绝望的哭腔,眼泪疯狂地流淌。他感觉自己身体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摧毁了。

女人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项普通操作。她拿起叶风的手。那双属于少年的、骨节分明的手,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

冰冷的指甲剪和锉刀开始工作。修剪掉他原本修剪整齐的指甲,磨平棱角,打磨成圆润光滑的椭圆形。然后,是各种颜色鲜艳、带着刺鼻气味的指甲油。刷头蘸着粘稠的液体,一层层涂抹在他的指甲上。从淡粉到裸色,再到最终选定的、带着细碎珠光的诱惑酒红。每一笔都像在给他的耻辱打上烙印。

这还不够。

他被强行脱掉了高跟鞋。袜子被褪去,露出了赤裸的双脚。同样的流程再次上演。脚趾甲被修剪、打磨,同样被涂抹上鲜艳欲滴的红色指甲油。冰冷的液体覆盖在脚趾上,带来一种黏腻的、被彻底物化的恶心感。

最后,是剃刀冰冷的触感。带着泡沫的刷子在他裸露的手臂、小腿,甚至腋下涂抹。然后,锋利冰冷的刀片紧贴着皮肤,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刮过!所过之处,汗毛纷纷脱落,留下光滑得如同剥壳鸡蛋般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属于女性的细腻光泽。

每一次刀片刮过皮肤,都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羞耻。叶风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镜子。身体被摆弄着,如同没有灵魂的玩偶。挣扎早已耗尽了他的力气,只剩下麻木的颤抖和无声的泪水。他能感觉到身体每一寸被强行改造的痕迹,能闻到空气中混合的香氛、指甲油、剃须泡沫的刺鼻气味,能听到刀片刮过皮肤的沙沙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按住他的力量消失了。但他依旧瘫软在椅子上,失去了支撑的力气。

“可以了。”总管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作品”的满意。

叶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巨大的镜子里,映照出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人”。

乌黑的长发被精心梳理过,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被别在耳后,露出那对带着血迹、闪烁着冰冷钻石光芒的耳钉。脸上的妆容精致无瑕:眼影晕染出魅惑的弧度,眼线勾勒出上挑的眼尾,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唇上是饱满诱人的酒红色。耳垂的伤口被粉底巧妙地遮盖了大半。

衬衫的领口下,是两道被硅胶乳垫强行撑起的、饱满圆润的曲线,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起伏。超短裙下,是两条光滑得没有任何瑕疵的腿,包裹在黑色丝袜里,透着一层朦胧的肉色光泽。双脚赤裸着,十颗圆润的脚趾甲上,鲜艳的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滴。

指甲上,是同样鲜艳欲滴的红色,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镜子里的人,美得惊心动魄,美得雌雄莫辨,美得……像一个被精心打造出来的、完美无瑕的——叶雪的复制品。

空洞。那双被精心描绘过的桃花眼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空洞。所有的情绪——愤怒、恐惧、屈辱——都被这漫长而残酷的改造彻底碾碎、掏空。泪水已经流干,只剩下干涩的刺痛。

总管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审视着镜中的“作品”,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

“完美。”她吐出两个字,如同给一件物品打上合格的标签。“林先生会满意的。”

林先生……会满意……

叶风的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底深处,一丝被绝望浸透的、冰冷的寒光,如同深冬冰层下的暗流,无声地掠过。

镜子里的“她”,嘴角似乎也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三个月。

地狱,才刚刚拉开帷幕。而他,已被彻底改造成祭坛上,等待被献祭的羔羊。

冰冷的、带着消毒水香氛的空气凝固在沙龙室里。巨大的落地镜映照着那个被彻底改造过的、陌生而华丽的躯壳。叶风瘫坐在冰冷的白色理容椅上,目光空洞地落在自己涂着鲜艳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上。每一寸被强行涂抹、修饰、改变的地方,都在无声地尖叫着屈辱。耳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胸口硅胶乳垫带来的沉重和异物感,如同两块烙铁,灼烧着他的灵魂。

就在这绝望的死寂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时,脑海中沉寂的系统面板,毫无预兆地剧烈闪烁了一下!

【叮!】

【每日抽奖机会已刷新!是否立即抽取?】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这片被屈辱填满的死水中激起一丝微澜。叶风麻木的神经被刺了一下。抽奖?在这个地狱般的时刻?有什么用?抽出一件更华丽的囚服?还是一把自杀用的刀?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几乎压过了绝望。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如同抓住最后一根虚无缥缈的稻草,在意识深处给出了指令:

‘抽。’

【指令确认。抽奖开始……】

脑海中那虚幻的流光轮盘再次疯狂旋转,无数模糊的光团飞掠而过。

【叮!抽奖结束!】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物品——“双生·灵犀”吊坠(其一)·“岳”字佩。】

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奇异的波动。叶风只觉得掌心微微一沉,一股温润清凉的触感传来。

他茫然地低下头。

一枚小小的吊坠,静静地躺在他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掌心。

吊坠的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如同初生月华般的乳白色光泽。造型极其古朴简约,只是一个光滑圆润的扁圆形薄片。吊坠的正面,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只有一个清晰无比的、笔锋凌厉如刀刻的古老篆体字——

“岳”!

这个字,如同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瞬间攫住了叶风所有的目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顺着掌心那温润的触感,悄然流遍全身。这悸动并非喜悦,而是一种沉重的、带着宿命感的牵引。

他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那个“岳”字,触手温凉细腻,仿佛蕴含着某种沉睡的力量。

就在这时,沙龙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林岳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似乎刚处理完紧急事务,身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冷冽气息。深色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线条冷硬的喉结和锁骨,透着一股不羁的压迫感。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房间,带着惯有的掌控一切的漠然,准备审视一下那件被他强行“打造”出来的“作品”。

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叶风低垂的头,落在他摊开的掌心时——

那如同深潭般毫无波澜的黑眸,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林岳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漠然如同被重锤击碎的冰面,瞬间崩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埋于灵魂深处的、被强行唤醒的巨大悸动!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地钉在叶风掌心那枚小小的、散发着温润月华光泽的吊坠上,死死地钉在那个清晰无比的“岳”字上!

“你……”一声极其沙哑、仿佛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单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剧烈震颤。林岳高大的身体甚至微微晃了一下,仿佛被那道小小的月华击中了灵魂。

他一个箭步跨到叶风面前,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冰冷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将叶风完全包裹。

林岳甚至无视了叶风脸上那精心描绘过的、如同叶雪复刻般的妆容,无视了他被强行改造后的身体曲线。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枚吊坠彻底攫取!

他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小心翼翼,一把将叶风掌心的吊坠夺了过去!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将吊坠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确认它的真实。那温润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让他冰冷的手指都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剧烈情绪风暴——震惊、狂喜、难以置信、深沉的怀念,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探究!那目光如同最炽烈的探照灯,死死地锁住叶风茫然失措的脸,几乎要将他灼穿!

“这个东西……”林岳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你是怎么得到的?!”

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叶风,冰冷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强烈的侵略性扑面而来:“你见过她了?是不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急切,“你见过我母亲了?!她在哪里?!她……她有没有说什么?!她把这个东西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密集的冰雹,狠狠砸在叶风头上。他完全懵了!

母亲?林岳的母亲?那个从未在姐姐笔记里出现过、也从未听姐姐提起过的存在?这个吊坠……是林岳母亲的遗物?系统抽出来的东西,怎么会和林岳的母亲扯上关系?还说什么“见过她”?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加深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叶风。他看着眼前如同被触碰到最敏感神经、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危险而狂乱状态的林岳,那双被眼影勾勒得魅惑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纯粹的茫然和惊惧。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摇头。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岳死死地盯着他茫然无措的表情,眼中的狂乱风暴似乎平息了一丝,但探究和审视的光芒却更加锐利。他低头,再次看向手中紧握的吊坠,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个“岳”字,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深沉的怀念。

“呵……”良久,一声低沉沙哑的、带着无尽复杂意味的冷笑,从他喉间溢出。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叶风脸上。那眼神,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狂乱急切,却沉淀出一种更加幽深、更加令人心悸的东西——一种混合着宿命、荒诞、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的冰冷光芒。

他捏着那枚吊坠,将它缓缓举到叶风眼前。温润的月华光泽映照着叶风被妆容修饰得更加精致、此刻却苍白如纸的脸。

“想不到……”林岳的声音低沉,如同冰冷的溪水流过寒石,带着一种刺骨的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的目光扫过叶风被强行撑起的胸口,扫过他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指尖,最终定格在他茫然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下:

“雪儿……她那么想得到的东西,费尽心思,甚至……都没能真正拥有。”

“而你……”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残酷的弧度,“一个被我强行抓来、套上她衣服的……小东西……”

“竟然……得到了它。”

叶风的心猛地一沉!雪儿……姐姐!姐姐想要这个吊坠?这个代表林家未婚妻身份的信物?

林岳的手指,带着吊坠那温润的触感,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抚上了叶风冰凉的脸颊。指腹擦过他精心描绘的眼尾,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病态的迷恋。

“知道这是什么吗?”林岳的声音低沉,如同恶魔的低语,“‘双生·灵犀’。林家……只传给未来继承人的正妻的信物。一生,只认一人。”

他的指尖停留在叶风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他抬起头,迎视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暗流的眼睛。

“它有两枚。”林岳的另一只手,缓缓探向自己解开的衬衫领口内侧,摸索了一下,然后,扯出了一根同样质地的银链。

链子的末端,赫然悬挂着另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吊坠!

只是,那枚吊坠的正面,镌刻的不是“岳”,而是一个同样古老、同样笔锋凌厉的篆体字——

“灵”!

两枚吊坠,一枚在叶风身上刚刚抽得,一枚在林岳颈间贴身佩戴,在沙龙室明亮的灯光下,同时散发着温润内敛的月华光泽,如同遥相呼应的双子星辰。

“一枚‘岳’,一枚‘灵’。‘灵’在我这里,”林岳的声音冰冷而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而‘岳’……”

他的目光,如同最坚固的枷锁,牢牢锁住叶风惊恐放大的瞳孔,嘴角那抹残酷而偏执的弧度,缓缓加深:

“它选择了你。”

“所以……”他捏着叶风下颌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腹感受着对方肌肤的细腻和冰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所有的风暴最终沉淀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磐石般坚定的占有欲。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

“未婚妻。”

冰冷的宣判,如同最终落下的铡刀。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岳捏着叶风下颌的手,极其自然地滑到了他的脸颊上,带着一种掌控者特有的、混合着轻佻与警告的力道,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指腹下的皮肤细腻冰凉,带着被惊吓过后的微微颤抖。那触感,与他记忆中另一张温婉的脸重叠,却又奇异地带着属于眼前这个“小东西”的、独有的脆弱和……被强行赋予的、妖异的美感。

叶风如同被最毒的蛇咬了一口,浑身剧烈地一颤!那双被眼影勾勒得魅惑的桃花眼里,所有的茫然和惊惧,瞬间被巨大的荒谬感、灭顶的屈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取代!

未婚妻?!

他?一个男人?!被强行套上女装、打上耳洞、贴上假胸、涂上指甲……现在,竟然被这枚该死的吊坠,被眼前这个疯子,单方面宣布成为他的……未婚妻?!

巨大的冲击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脑海中沉寂的系统面板,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温度计,疯狂地闪烁、扭曲起来!冰冷的机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混乱和刺耳的警报声炸响:

【警告!警告!关键剧情物品触发!身份强制变更!】

【目标:林岳(S级)状态更新!】

【关联状态:深度扭曲投射 → 身份强制绑定(契约性)!】

【好感度重新计算中……逻辑冲突!规则覆盖!】

【杀意值重新计算中……底层逻辑改写!】

【最终评估:好感度:锁定值???(身份绑定强制关联) 杀意值:锁定值0(身份契约保护)!】

【警告!身份变更:“替身\/玩物” → “契约未婚妻(名义)”!】

【警告!攻略任务逻辑重构!三个月强制攻略任务……冻结!】

【新任务生成:维持“契约未婚妻”身份!身份暴露或契约失效,杀意值将瞬间突破临界点(100)!】

【特别提示:契约效力依托于“双生·灵犀”吊坠的认可及林岳当前扭曲认知。极度脆弱!请宿主谨慎维系!】

一连串冰冷刺骨、逻辑混乱的信息如同高压电流,狠狠贯穿叶风的意识!冻结的任务?强制绑定的身份?契约保护下的0杀意值?但代价是……成为名义上的未婚妻?维系这个荒诞到极点的身份?

身份暴露……即死?!

巨大的信息量和更加荒诞绝望的处境,让叶风的大脑彻底宕机。他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任由林岳的手指如同玩弄宠物般捏着他的脸颊,感受着那指尖传来的、混合着掌控欲和病态迷恋的冰冷温度。

三个月的地狱求生,在刚刚开始的第一天,就被这枚从天而降的吊坠,彻底扭曲成了另一场更加荒诞、更加深不见底的噩梦。

镜子里,那个被妆容点缀得美艳不可方物、胸口被强行撑起弧度、指尖脚趾涂着艳红、耳垂带着钻石耳钉的“未婚妻”,眼神空洞得如同破碎的琉璃。

林岳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任人摆布的模样,似乎更加满意了。他收回捏脸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凉细腻的触感。他珍重地将那枚刻着“岳”字的吊坠,亲自、不容拒绝地挂在了叶风被强行穿了耳洞的脖颈上。

温润的月华吊坠,垂落在叶风被衬衫领口半遮半掩的、被硅胶乳垫强行撑起的胸口曲线之上,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异样的冰凉。

“戴着它,”林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诡异的温柔,“我的……未婚妻。”

他俯视着叶风,那眼神如同在欣赏一件终于被完全打上自己烙印的、独一无二的藏品。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浸透了庄园巨大的落地窗。林岳的身影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将叶风死死抵在冰冷的墙壁与昂贵的丝绒壁纸之间。壁炉的火光在远处跳跃,将他高大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叶风身上,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

他的一只手撑在叶风耳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陷进柔软的壁纸里。另一只手则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掌控欲,捏着叶风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迎视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暗流的眼睛。温热的呼吸带着雪松和烟草的冷冽气息,喷洒在叶风被迫抬起的、涂着酒红色唇膏的唇上。

“听着,小家伙。”林岳的声音低沉,如同贴着耳廓滚动的闷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烙印,“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叶风的身体在巨大的阴影下僵硬如铁,胸腔里的心脏疯狂撞击着被硅胶乳垫强行撑起的肋骨,带来一阵阵沉闷的钝痛。屈辱、恐惧和一种无处宣泄的愤怒在血管里奔流。住在这里?成为这个疯子精心打造的囚笼里的金丝雀?成为他名不副实的“未婚妻”?

“这里?”叶风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干涩沙哑,几乎不成调。

“这里。”林岳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腹摩挲着叶风下颌细腻的皮肤,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准去。”

就在叶风以为这窒息的控制将永无尽头时,林岳捏着他下颌的手却松开了几分,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不过……”他刻意拉长了语调,如同猫戏老鼠,“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给你一点……自由。”

他的目光扫过叶风胸前那枚散发着温润月华光泽的“岳”字吊坠,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庄园外,你可以自由进出。”林岳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命令感,“但记住你的身份,我的‘未婚妻’。”他俯下身,冰冷的唇几乎要贴上叶风的耳廓,吐出的气息如同毒蛇的信子,“别做多余的事,别见多余的人。否则……”

未尽的话语,比任何明确的威胁都更加冰冷刺骨。

叶风的身体猛地一颤。自由?进出庄园的自由?这突如其来的“恩赐”,非但没有带来丝毫轻松,反而像一道更精密的枷锁——一道允许他在有限范围内活动、却时刻提醒他身份和代价的枷锁。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唇膏甜腻和一丝血腥混合的味道,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他强行逼了回去。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个恶魔面前哭!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气氛中,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一个穿着剪裁极其考究、面料奢华的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在管家的陪同下,出现在会客厅的入口处。男人看起来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宜,面容儒雅,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鹰,不经意间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度。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林岳身上,那份温和瞬间化作了毫不掩饰的、近乎宠溺的慈爱。

“阿岳!”男人声音洪亮,带着笑意,“听说你这里有了贵客?伯父不请自来,没打扰你们小年轻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被林岳壁咚在墙上、一身女装、妆容精致却难掩惊惶脆弱的叶风身上。

当看清叶风的脸时,伯父林振峰眼中掠过一丝极其明显的、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满意!那目光如同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带着纯粹的赞叹。

“这位就是……”林振峰的目光在叶风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他胸前那枚温润的“岳”字吊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愉悦,他转向林岳,笑容愈发和煦,“阿岳,眼光真不错!难怪藏着掖着!”

林岳似乎对这位伯父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缓缓直起身,放开了对叶风的钳制,但高大的身影依旧将他笼罩在保护(或者说控制)的范围之内。他对着林振峰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绷的线条似乎缓和了一丝:“伯父。”

林振峰完全不在意林岳的冷淡,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叶风吸引。他走到叶风面前,近距离地打量着,那份审视带着长辈的温和,却依旧让叶风感到无所适从。

“孩子,别紧张。”林振峰的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我是阿岳的伯父,林振峰。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叶风的肩膀,但看到叶风下意识瑟缩的动作,又自然地收了回来,脸上的笑容不变。

“第一次见面,伯父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林振峰说着,从西装内袋里极其自然地掏出了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张薄薄的卡片。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花哨的图案,只在卡面中央镶嵌着一个用铂金勾勒出的、简约却极具力量感的“林”字徽记。卡片在灯光下泛着内敛而尊贵的哑光。

“一点零花钱,拿着。”林振峰不由分说地将黑卡塞进了叶风涂着鲜艳指甲油、此刻正无措地绞着裙摆的手中。那冰凉的触感让叶风指尖一缩。

第二样,是一把造型极其炫酷、如同未来战车般的车钥匙,钥匙中央,是兰博基尼标志性的公牛徽标,闪耀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年轻人嘛,总要有辆像样的车代步。”林振峰笑着,将车钥匙也放进了叶风的手心,正好压在黑卡之上,“车库里的那辆‘飓风’,颜色太张扬了,配不上你。这辆‘Aventador SVJ’刚到的,哑光黑,低调些,也更衬你。”他的语气随意得如同在赠送一件玩具,而非价值千万的顶级超跑。

叶风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无上限的黑卡?兰博基尼Aventador SVJ?这……这算什么?!见面礼?给一个被强行抓来、被迫穿上女装、套上“未婚妻”头衔的男人的“见面礼”?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金钱彻底物化的冰冷感,瞬间冲垮了刚刚因获得有限自由而生出的一丝渺茫情绪。他下意识地想推开,想拒绝,但林振峰那看似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态度,以及旁边林岳那冰冷沉默的注视,如同无形的牢笼,让他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他只能僵硬地站着,任由那两样代表着巨额财富和沉重枷锁的物品,沉甸甸地压在手心,冰冷刺骨。

“好了,礼物送到,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了。”林振峰似乎非常满意叶风“收下”礼物的反应,他笑着拍了拍林岳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长辈对得意后辈的纵容和宠溺,“阿岳,好好待人家,别欺负人。”

说完,他不再停留,在管家恭敬的陪同下,如来时一般从容地离开了。会客厅里,只剩下林岳和依旧僵立如雕塑的叶风。

空气再次凝固。

林岳的目光落在叶风紧握着黑卡和车钥匙、指节泛白的手上,又缓缓上移,落在他那张妆容精致、却只剩下空洞和麻木的脸上。

“收着吧。”林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冰冷而平淡,听不出情绪,“他给的,就是你的。”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是你的身份该有的。”

身份……该有的……叶风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讽刺直冲头顶。这身份,这财富,这自由……都是建立在一个荒谬的谎言、一个强加的称谓之上!是用他的尊严、他的性别、他的一切换来的!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在心底翻涌,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需要一个出口!一个立刻逃离这个窒息牢笼的出口!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叶风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抬起头,迎视林岳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第一次主动开口,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不顾一切的冲动,“我要去上学!”

林岳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他沉默地注视着叶风,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对方灵魂深处那点微弱却倔强的反抗火苗。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空气紧绷得几乎要发出断裂的声响。

终于,林岳的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可以。”

那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随意。仿佛允许一只笼中鸟短暂地飞出笼子,也不过是主人一时兴起的恩赐。

“但记住,”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锁住叶风,“你的身份。还有……”他微微倾身,冰冷的气息再次笼罩下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别让人碰你。”

“否则……”他的目光扫过叶风被钻石耳钉刺穿的、此刻依旧红肿的耳垂,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芒,“碰你的人,会死。而你……”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比任何威胁都更直白。

叶风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黑卡和车钥匙,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挣脱了林岳无形的气场笼罩,踉跄着转身,朝着记忆中管家曾指引过的车库方向冲去!

高跟鞋敲打着冰冷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急促而慌乱的“哒哒”声,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回响,如同他疯狂擂动的心跳。胸口的硅胶乳垫沉重地晃动着,带来窒息的束缚感。指甲油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目的红,耳垂的伤口在奔跑的颠簸中传来阵阵刺痛。

他冲到车库入口,巨大的感应门无声滑开。里面停放着数辆顶级豪车,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停在最显眼位置、如同暗夜幽灵般的全新哑光黑兰博基尼Aventador SVJ。流线型的车身,低矮凶悍的姿态,散发着无声的财富与力量。

叶风颤抖着按下钥匙。剪刀门如同巨鸟的翅膀,缓缓向上扬起,露出里面包裹性极强的碳纤维桶椅。

他几乎是跌撞着坐了进去。跑车低矮的坐姿和狭窄的空间,让他穿着超短裙和高跟鞋的身体感到极其别扭。他粗暴地扯下安全带扣上,冰冷的带子勒过被硅胶撑起的胸口,带来一阵更深的屈辱感。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发动引擎。

“嗡——!!!”

一声低沉、狂暴、如同远古凶兽苏醒般的咆哮,瞬间撕裂了车库的寂静!巨大的声浪在封闭空间内回荡,震得叶风耳膜嗡嗡作响。

他猛地踩下油门!

“轰——!!!”

更加强劲的咆哮炸响!V12引擎爆发出恐怖的推力,将他死死地按在椅背上!哑光黑的兰博基尼如同离弦之箭,猛地窜出车库,一头扎进了庄园外沉沉的夜色之中!

强劲的推背感让他窒息,窗外的景物在夜色中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暗影。冰冷的夜风从敞开的车窗灌入,吹乱了他精心梳理的长发,吹得他脸上的妆容一片冰凉。

自由?这呼啸的速度感就是自由吗?

叶风死死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昂贵的真皮方向盘触感细腻,却冰冷如同毒蛇的皮肤。后视镜里,那灯火辉煌如同巨大囚笼的庄园,在夜色中迅速缩小、远去。

他猛地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被风吹得冰冷的眼睛,指尖艳红的指甲油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刺目的痕迹。另一只手,则用力地、带着一股自虐般的狠劲,扯了一下耳垂上那枚沉甸甸的钻石耳钉!

“嘶……”尖锐的刺痛从耳垂传来,瞬间盖过了引擎的咆哮。新鲜的温热血珠,顺着他的耳垂滑落,滴在崭新的、散发着真皮气味的驾驶座扶手上。

一滴,两滴……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如同碎裂的红宝石。

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耳垂流下的鲜血,在他那张被妆容描绘得精致无比、此刻却只剩下破碎和狼狈的脸上肆意流淌。

他开着价值千万的顶级超跑,拥有着无上限的财富,顶着“林家继承人未婚妻”的荒诞头衔……

却像一个被彻底掏空了灵魂、穿着华丽戏服、在绝望深渊边缘疯狂奔驰的……提线木偶。

引擎在夜色中发出愤怒的嘶吼,载着这破碎的、被强行涂抹上不属于自己颜色的灵魂,朝着未知的、却同样布满荆棘的前路,狂奔而去。

冰冷的、带着真皮和汽油混合气息的驾驶舱,像一座移动的金属囚笼。叶风将油门踩到底,兰博基尼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发出撕裂夜色的咆哮,如同一头负伤的野兽在狂奔。车窗大开,凛冽的夜风刀子般刮在脸上,试图吹散那厚重的粉底、眼影和唇膏,却只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凉和更深的粘腻感。

他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直到天际泛起一层灰蒙蒙的鱼肚白,城市开始苏醒,喧嚣声隐隐传来,他才猛地惊醒。不行,不能这样去学校!

他将这头咆哮的黑色凶兽拐进一个偏僻、肮脏的后巷。熄火,引擎的余温在冰冷的晨雾中散去,世界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他推开车门,几乎是跌撞着扑向车尾那个狭小的储物空间,粗暴地翻找着。

找到了!一套揉成一团、散发着汗味和廉价洗衣粉气息的校服——是他被抓走前穿的。还有一顶脏兮兮的棒球帽。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近乎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身上那套价值不菲、此刻却如同毒蛇缠绕的巴黎世家女装!纽扣崩飞,衬衫被扯开,露出里面被硅胶乳垫强行撑起的、荒谬的弧度。他粗暴地抓住那两块冰凉柔软的硅胶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是之前被特殊手法“固定”时按揉穴位的残留痛感,也是强行撕扯的代价。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他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拽!

“噗”的一声轻响,伴随着皮肤被强行剥离的、令人牙酸的粘滞感。两块带着粘稠不明液体的硅胶乳垫被狠狠扯了下来,砸在肮脏潮湿的地面上。胸口瞬间一松,但那被强行撑起、又被粗暴剥离的感觉,却留下了火辣辣的痛楚和一种无法言喻的空洞耻辱。

他颤抖着手,将那件沾着灰尘和汗渍的校服t恤套上身。粗糙的棉布摩擦着被蹂躏过的胸口皮肤,带来一阵刺痛,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属于“叶风”的、久违的真实感。他胡乱地套上宽大的校服外套,拉链一直拉到下巴,试图遮住脖颈上那枚温润却如同枷锁的“岳”字吊坠。最后,将那顶压得变形的棒球帽狠狠扣在头上,帽檐压到最低,几乎遮住了眼睛,也勉强遮住了耳垂上那对沉甸甸的、依旧刺痛的钻石耳钉。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冰冷的车身上,大口喘息着,汗水混合着未干的泪痕和花掉的妆容,在脸上糊成一团。他不敢看后视镜,不敢看自己此刻狼狈又怪异的模样。他只知道,他必须回去,回到那个普通的、属于“叶风”的世界,哪怕只是暂时的喘息。

引擎再次咆哮,哑光黑的兰博基尼如同幽灵般滑出后巷,汇入清晨逐渐繁忙的车流。顶级超跑的声浪在普通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引来无数惊诧、好奇、甚至嫉妒的目光。叶风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将油门踩得凶狠,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和恐惧都发泄在这狂暴的速度里。

“吱——!”

一个近乎漂移的甩尾,兰博基尼以一个极其嚣张的姿态,精准地卡进了校门口一个原本不属于它的、狭窄的停车位。剪刀门向上扬起,如同巨兽展开翅膀。

叶风几乎是滚下了车。他低着头,用宽大的校服外套和压低的帽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只受惊的鹌鹑,只想尽快淹没在涌向校门的学生人潮里。

然而,那辆如同暗夜君王般降临的兰博基尼,本身就是最刺眼的聚光灯。

“卧槽!快看!兰博基尼Aventador!还是哑光黑的SVJ!!”

“谁啊?这么吊炸天?开这车来上学?!”

“牛逼!这得一千多万吧?哪个班的富二代?”

“没见过这车啊!新来的?”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包围。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他和他身后的那辆钢铁凶兽上。叶风感觉背上像被无数根针扎着,脚步更加慌乱,只想快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注视。

“喂!前面那个!站住!”

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如同炸雷般在他身后响起。

叶风身体猛地一僵。是李浩!他最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的人!

脚步声咚咚咚地追了上来。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猛地搭上了叶风的肩膀,硬生生将他扳了过来。

“卧槽!叶风?!真是你小子?!”李浩那张带着雀斑、总是充满活力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扭曲着,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叶风一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目光在他那身明显不合身的宽大校服、压得极低的帽檐、以及身后那辆炫酷到爆炸的兰博基尼之间来回扫射。

“我的老天爷!”李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八度,用力拍打着叶风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一夜暴富?!中彩票了?!还是……傍上富婆了?!”

他挤眉弄眼,语气带着直男特有的粗犷打趣,凑近叶风,压低了声音,却依旧能让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同学听得一清二楚:“快说!是哪位神仙姐姐这么有眼光?给你买这么牛叉的车?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小叶风,你这小模样,平时蔫了吧唧的,关键时刻还挺有手段嘛!以后哥们儿就跟你混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周围的哄笑声和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叶风的心上。他低着头,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在李浩的拍打下微微颤抖着。他想推开李浩,想嘶吼着否认,想告诉所有人这车是屈辱的象征,是恶魔的馈赠!但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浩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只当他是“害羞”或者“低调”,笑得更加促狭。他干脆一把搂住叶风的脖子,试图把他帽檐掀起来:“装什么深沉啊!让哥们儿看看,是不是被富婆滋润得容光焕发了……”

就在李浩的手碰到叶风帽檐边缘的瞬间,一阵风吹过,微微掀起了帽檐的一角。

就那么一瞬间!

李浩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了!

他看到了帽檐阴影下,那张属于“叶风”的、熟悉的轮廓。但……那轮廓之上,却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被泪水、汗水和粗暴擦拭弄得有些斑驳,却依旧能看出精心描绘痕迹的眼线!浓密卷翘得不像真人的睫毛!眼睑上晕染开的、带着细闪的深棕色眼影!还有那……即使被牙齿咬得失去了血色、边缘也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出被涂染过的、娇艳的酒红色唇膏!

那绝对不是叶风!那分明是一张……被精心装扮过的、属于女人的脸!强行套在叶风那熟悉的、属于男生的骨架之上!

李浩搭在叶风脖子上的手臂,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缩了回来!他脸上的震惊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度困惑、荒谬和隐隐不安的表情所取代。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睛死死盯着叶风帽檐下露出的那一点点诡异妆容,又猛地抬头看向那辆散发着金钱和力量气息的兰博基尼,最后目光落回叶风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恐怖的、无法理解的怪物。

“你……”李浩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他指着叶风的脸,又指了指那辆兰博基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才挤出后半句带着巨大问号和惊悚的话:

“叶风……你……你该不会……真去……做那个了吧?!”

“做你妈个头!”

一声压抑到极致、带着屈辱和暴怒的低吼,如同困兽最后的嘶鸣,猛地炸响!叶风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李浩那句带着巨大惊悚和荒谬揣测的“做那个了吧”之下,彻底崩断!

他甚至没等李浩把话说完,更没看清自己是如何动作的。积压了一整夜的恐惧、愤怒、屈辱和无处宣泄的绝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化作一股蛮横的力量!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宽大的校服袖子被甩开,露出半截涂着鲜艳酒红色指甲油、此刻却紧握成拳的手!那抹刺眼的红,在清晨的阳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

“砰!”

一声沉闷的、结结实实的肉体碰撞声!

叶风那裹挟着所有负面情绪的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精准无比、毫不留情地狠狠砸在了李浩那张还凝固着惊愕表情的脑门上!

一个标准的、力道十足的……暴扣!

“嗷——!”李浩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嚎!整个人被打得眼前金星乱冒,踉跄着向后猛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捂着瞬间鼓起一个大包的额头,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叶风看也没看他的惨状,打完这一拳,胸中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憋闷感似乎稍稍泄出去一丝。他猛地收回拳头,指甲上那抹酒红在晨光下刺眼地一闪。他压低帽檐,将那张糊着残妆、此刻因愤怒而显得更加妖异艳丽的脸更深地藏进阴影里,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逃离那些聚焦在他身上、如同芒刺般的目光!

“卧槽!叶风!你丫来真的啊?!”李浩捂着剧痛的额头,缓过一口气,又惊又怒。他看着叶风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看周围同学惊掉下巴的表情,一股邪火和更加旺盛的好奇心“噌”地冒了上来!

“等等我!你小子别跑!”李浩也顾不上额头的包了,拔腿就追!他身体素质好,几步就追上了步伐僵硬、穿着不合身校服显得格外别扭的叶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放手!”叶风猛地甩臂,声音嘶哑冰冷。

李浩这次有了防备,死死抓住不放,还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疼痛带来的扭曲和更加浓烈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探究:

“看不出来啊,叶风!”他啧啧有声,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试图穿透叶风那低垂的帽檐,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妒忌?“平时装得跟个闷葫芦似的,又土又怂,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今天这是……不装了?摊牌了?彻底放飞自我了?”

他嘿嘿一笑,带着点猥琐,又带着点真心实意的惊叹:“你这张脸……我靠!哥们儿跟你同桌这么久,今天才算他妈的真!正!看!清!楚!”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在叶风帽檐下露出的、那线条优美得不像话的下颌线和微微颤抖的、涂着残存酒红色的唇上扫过。

“啧啧啧,这皮肤,这下巴,这嘴型……平时捂得那么严实,真是暴殄天物啊!”李浩摇着头,语气夸张,“你说,等你顶着这张脸走进教室……嘿嘿嘿……”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看好戏的表情,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同学听见:

“会不会……立刻就有小男生,红着脸,把粉红色的情书,哆哆嗦嗦地塞进你的课桌里啊?”

他挤眉弄眼,模仿着娇羞递情书的样子,然后猛地一拍叶风(没被打的那边)肩膀,总结陈词般大声道:

“毕竟!我们的小叶风——”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声音洪亮,带着十足的戏谑:

“天!生!丽!质!”

“再加上你这温温吞吞、逆来顺受的性子……”

李浩嘿嘿一笑,凑到叶风耳边,用气声,却清晰无比地吐出最后三个字,如同淬毒的针:

“……特!别!适!合!当!人!妻!”

“人妻”两个字,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轰——!

叶风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被这赤裸裸的、带着巨大羞辱的调侃彻底撕碎!那张被残妆覆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带着耳垂上被钻石耳钉刺穿的伤口都灼热起来!

“你他妈——找死!”

一声从胸腔深处爆发出来的、带着哭腔的暴怒嘶吼!

叶风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如同被激怒的猎豹!这一次,不再是拳头!

他借着转身的力道,身体微沉,右臂如同鞭子般抡圆了!

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凶狠气势!

手肘!

坚硬的手肘关节,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滔天的怒火,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精准无比、雷霆万钧地——

“砰!!!”

再一次!

狠狠砸在了李浩那刚刚鼓起大包、还未来得及消肿的额头上!

同一个位置!

同一个配方!

加倍暴击!

“嗷呜——!!!”

一声更加凄厉、更加悠长的惨嚎,划破了校园清晨的宁静!李浩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听到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当然并没有),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他再也站不稳,捂着瞬间肿得老高、几乎快成独角兽的额头,“噔噔噔”连退七八步,最后“噗通”一声,一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鼻涕一起飙了出来,蜷缩在地上直抽冷气,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周围所有围观的同学,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眼珠子掉了一地。看看地上惨嚎打滚的李浩,再看看那个站在几步之外、帽檐压得极低、宽大校服下胸膛剧烈起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冰冷煞气的“叶风”……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毫无存在感、甚至有点懦弱的叶风吗?!

这战斗力……这狠劲儿……还有那帽檐下惊鸿一瞥的、妖异又破碎的妆容……以及他身后那辆如同暗夜帝王般沉默矗立的哑光黑兰博基尼……

巨大的信息量和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所有人的大脑都宕机了。

叶风站在原地,急促地喘息着。手肘传来的反震力让他手臂发麻,但更让他浑身冰冷的是周围那死寂过后、即将爆发的、更加汹涌的窥探和议论!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上那抹酒红深深陷入掌心。他不再看地上哀嚎的李浩,也不再理会任何目光,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埋头狂奔而去!

宽大的校服外套在奔跑中被风鼓起,像一面狼狈的旗帜。帽檐下,一滴滚烫的液体,混合着眼线晕开的黑色污迹,无声地滑过苍白的脸颊,砸落在奔跑的路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叶风几乎是撞开教室后门的。剧烈的奔跑让他胸口剧烈起伏,被硅胶乳垫强行撑压过的位置传来阵阵闷痛,混合着屈辱和愤怒的余烬,在血管里灼烧。他低着头,帽檐压得死低,宽大的校服外套裹紧身体,像一层脆弱的盔甲,试图隔绝外界所有窥探的目光。

然而,教室里的喧嚣,在他闯入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紧接着,是倒吸冷气的声音,是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是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惊呼!

“嘶——”

“卧槽?!”

“谁……谁啊?新来的转校生?”

“这……这脸……我的天……”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聚焦在他身上。不再是之前校门口那种对豪车的猎奇,而是一种纯粹的、被极致美貌冲击后的震惊和失语!即使他帽檐压得再低,即使脸上妆容斑驳模糊,即使宽大校服掩盖了身形……那张被系统“魅惑之瞳”改造过、又经顶级沙龙强行修饰、此刻带着破碎感和愤怒残留的容颜,依旧有着惊心动魄的杀伤力。

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颌,被牙齿咬得失去血色却依旧饱满诱人的唇,浓密卷翘如蝶翼的睫毛下,那双即使低垂也难掩潋滟波光的桃花眼……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蒙上了一层脆弱又妖异的光晕。

“好……好漂亮……”

“是女生吗?但穿着校服……”

“男生怎么可能长这样?!”

“这……这比校花还……”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起,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艳和探究。

叶风只觉得头皮发麻,每一道目光都像针扎。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上那抹刺目的酒红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翻涌的羞耻和逃离的冲动。他快步走向自己那位于角落、毫不起眼的座位,只想把自己缩进去,彻底消失。

就在他经过几张课桌时——

“同……同学!请等一下!”

一个坐在前排、戴着厚厚眼镜的男生,脸涨得通红,鼓足了毕生勇气,猛地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粉红色、印着爱心图案的信封,颤抖着递向叶风,声音结结巴巴:“这……这个……请……请你收下!”

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还有我的!”

“我的我的!”

“同学,请看看我的!”

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引爆!教室里至少十几个男生(甚至夹杂着一两个女生!)像是排练好了一般,纷纷从抽屉里、书包里、甚至袖子里,掏出各式各样、但无一例外都精心装饰过的信封!粉红的、淡蓝的、鹅黄的、带着蕾丝花边的、喷着香水的……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僵在原地的叶风淹没!

三十几封!

至少三十几封情书!带着少年少女们滚烫的心跳和青涩的憧憬,争先恐后地塞向他!有的塞进他怀里,有的试图塞进他校服口袋,有的甚至慌乱地往他手里塞!

叶风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李浩那该死的、戏谑的预言——“会不会立刻就有小男生给你塞情书”——竟然一语成谶!而且是以如此汹涌、如此荒诞的方式!

他像被钉在了原地,被这粉红色的“洪流”冲击得摇摇欲坠。帽檐下,那张被残妆覆盖的脸,血色尽褪,只剩下被巨大荒谬感和更深层屈辱淹没的惨白。他想推开,想嘶吼,想把这些东西全都扔回去!但他动不了。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块,只有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别……别挤!让我过去!”他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低吼,试图拨开那些热情过度的信封和手臂,像一只掉进粉色蛛网的飞蛾,狼狈地挣扎着冲向自己的座位。

好不容易跌坐在座位上,他像鸵鸟一样将头深深埋进臂弯,宽大的校服袖子盖住头脸,隔绝了外界。但那几十封堆在课桌上、甚至掉落在脚边的粉红信件,如同无声的嘲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

周围的议论声更加热烈了,夹杂着惊叹、羡慕、嫉妒和对他身份的猜测。

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铃声响起,叶风才如同刑满释放般,几乎是逃离了教室。他不敢去食堂,只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天台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试图平复混乱的思绪和翻江倒海的胃。屈辱、恐惧、对林岳的忌惮、对姐姐的思念、以及这突如其来的、荒诞的“受欢迎”,像无数根绞索,紧紧缠绕着他,几乎要将他勒毙。

就在这时,班长气喘吁吁地跑上天台,找到了他。

“叶风!叶风!可算找到你了!”班长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此刻脸上带着点八卦和担忧,“老班找你!让你现在立刻去他办公室!”

老班?那个新来的、年轻帅气的班主任?

叶风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心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校服领口内,那枚紧贴着皮肤、温润却如同枷锁的“岳”字吊坠。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教师办公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走向断头台。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叶风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办公室不大,窗明几净。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

他的班主任,苏澈,正背对着门,站在窗边。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身姿挺拔如松。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侧脸冷峻而流畅的线条,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劈,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锐利。

听到开门声,苏澈缓缓转过身。

当他的目光落在叶风身上时,叶风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那眼神!

不再是课堂上温和有礼、带着师长关怀的目光。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令人心悸的光芒!有审视,有探究,有毫不掩饰的惊艳,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发现猎物般的……兴奋?!

那目光穿透了叶风低垂的帽檐,穿透了宽大的校服,仿佛能直接看到他灵魂深处那点被系统标记过的、属于“S级天骄攻略目标”的特质!冰冷、粘稠、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叶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面对林岳时更甚!林岳的杀意是赤裸裸的、扭曲的疯狂,而眼前这位苏老师……他的眼神深处,是冷静的、洞悉一切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危险!

苏澈没有立刻说话。他迈开长腿,步伐沉稳有力,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如同敲打在叶风紧绷的神经上。他一步步走近,那股无形的威压感越来越强。

最终,他停在了叶风面前。距离近得叶风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气息,混合着一种更深的、如同高山雪松般的冷冽。

苏澈微微低下头,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叶风帽檐下露出的、那截线条优美的脖颈和微微颤抖的喉结上。他缓缓抬起手。

叶风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后退!他以为对方要掀开他的帽子!

然而,苏澈的手却伸向了他办公桌的抽屉。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白色礼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造型简约、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白色巧克力。纯净的白色,在午后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却莫名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第二样,是一个信封。不是学生用的那种花里胡哨的彩色信封,而是极其考究的、质地厚实的米白色信封。信封没有封口,也没有任何署名,只在正面用流畅而内敛的字迹,写着一个字——

“风”。

苏澈拿着这两样东西,再次转向叶风。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师长模样,但那双深邃眼眸里的光芒,却更加幽深难测。他将白色巧克力的礼盒和那封米白色的信封,一起递到了叶风面前。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心惊的平静:

“这个,给你。”

叶风彻底懵了!大脑如同被投入一颗炸弹,瞬间一片空白!

白色巧克力?

情书?!

来自他的班主任?!一个S级天骄?!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比面对林岳时更加深沉的、源于未知的恐惧,瞬间将他淹没!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色巧克力盒和那封写着“风”字的信封,如同看到了潘多拉的魔盒,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忘记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将苏澈挺拔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两半。他静静地看着叶风,等待着他的反应。办公室内,死寂无声,只有那枚温润的“岳”字吊坠,紧贴着叶风冰冷的皮肤,在无声地发烫。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冰冷的丧钟,在他一片混乱的脑海中幽幽响起:

【叮!】

【检测到S级天骄目标:苏澈(身份:班主任)!】

【状态:锁定(初步接触)!】

【当前好感度:???(深度隐藏)】

【当前杀意值:???(无法探测)】

【攻略任务:万花丛中一点绿(S级)进度更新!】

【当前进度:1\/100(林岳·契约绑定)】

【新增目标:苏澈!请宿主谨慎应对!】

【警告:目标苏澈精神状态稳定,思维缜密,洞察力极强!危险等级:未知(极高)!】

午后的阳光在办公室里凝固成冰。叶风僵立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苏澈递过来的两样东西——那块纯净得近乎诡异的白色巧克力,和那个写着“风”字的、质地考究的米白色信封。班主任的眼神平静无波,深处却像藏着一片能吞噬灵魂的寒潭。系统的警报声在脑海里疯狂尖啸,【S级天骄苏澈】、【危险等级未知(极高)】、【深度隐藏好感度】、【无法探测杀意值】……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紧绷的神经。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两样如同烫手山芋般的东西。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巧克力盒和厚实的信封,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不敢看苏澈的眼睛,只含糊地、带着浓重鼻音应了一声:“谢……谢谢苏老师。”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嗯。”苏澈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他转身,动作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教案,“回去吧,快上课了。”

叶风如蒙大赦,几乎是逃出了办公室。直到冲进喧闹的走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他才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内里的衬衫。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礼物”,那米白色的信封像一个沉默的诅咒。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敢拆开,连同那块冰冷的白色巧克力,一起胡乱塞进了书包最底层,仿佛这样就能暂时封印住这份来自深渊的“好意”。

下午的课,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苏澈在讲台上从容不迫地讲解着复杂的公式,声音清越悦耳,举手投足间带着青年学者特有的魅力,引得不少女生偷偷脸红。但叶风只觉得那温和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每一次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自己,都让他脊背发凉。他紧紧裹着宽大的校服,帽檐压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粒尘埃。

傍晚放学铃声响起,叶风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回到那个虽然屈辱但至少“安全”的庄园牢笼——至少在那里,林岳的疯狂是直白的。

然而,他刚走到教学楼门口,一个挺拔的身影便如同早已等候多时般,拦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苏澈。

他换下了讲台上的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人畜无害,如同校园里最受欢迎的学长。

“叶风同学,等等。”苏澈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脚步轻快地迎了上来。

叶风的心猛地沉到谷底,脚步钉在原地,浑身僵硬。

“苏老师……”他艰难地开口。

“别紧张。”苏澈的笑容更加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他自然而然地拍了拍叶风的肩膀(叶风身体瞬间绷紧),“我看你这几天请假,落下了不少功课。高三了,时间紧任务重,这样下去可不行。”他的语气真诚,完全是一个负责任的班主任在为学生的学业操心。

“正好今晚我没什么事,”苏澈的笑容干净纯粹,眼神清澈得像一泓山泉,“去我家吧,我给你补补课。我家离学校很近,环境也安静,比在办公室舒服多了。”

补课?去他家?

叶风脑子里警铃大作!系统的警告声瞬间飙到最高分贝!【极度危险!】、【建议拒绝!】、【目标意图不明!】……

“不……不用麻烦苏老师了……”叶风低着头,声音带着明显的抗拒,“我……我自己回去看就行……”

“诶,这怎么行?”苏澈微微蹙眉,那表情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被拒绝后的困惑和一点点委屈,显得无比真诚,“自己看效率多低?有老师在旁边随时答疑解惑不好吗?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这也是班主任的职责所在。叶风同学,你该不会……想辜负老师的关心吧?”

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那双清澈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叶风的心脏被狠狠攥紧。拒绝?一个S级天骄、他的班主任、“职责所在”的关怀……他有拒绝的余地吗?林岳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苏澈的危险更是深不可测。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次强硬拒绝,眼前这张人畜无害的俊脸上,下一秒就可能露出让他万劫不复的表情。

“……好。”叶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认命般地垂下了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抹酒红色的指甲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这就对了!”苏澈立刻展颜一笑,那笑容如同拨云见日,阳光灿烂,瞬间驱散了刚才那一点点“委屈”,仿佛刚才的压迫感从未存在过。他自然地转身带路,“走吧,就在前面不远。”

苏澈的家确实离学校很近,是一栋位于安静街区的、环境清幽的高档公寓。房间不大,但布置得极其简洁、干净,甚至可以说有些冰冷。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的家具,巨大的书柜里塞满了各种厚重的学术书籍和原文文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唯一带点生活气息的,大概是窗台上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

“随便坐,别客气。”苏澈指了指客厅里唯一一张看起来还算舒适的布艺沙发,自己则走向开放式的小厨房,“要喝点什么?果汁?牛奶?”

“不用了,谢谢苏老师。”叶风局促地坐在沙发边缘,身体绷得笔直,像一只误入陌生领地的惊弓之鸟。他不敢四处张望,目光只死死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紧紧攥着书包带的手。

苏澈也没强求,很快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过来,放在叶风面前的茶几上。他顺势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放松,双腿交叠,拿出几份试卷和课本,开始了真正的“补课”。

出乎叶风意料的是,苏澈讲课的水平极高。思路清晰,深入浅出,再复杂的知识点经他拆分讲解,都变得易于理解。他的声音温和悦耳,眼神专注,完全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模样。他甚至会注意到叶风某个微小的停顿或困惑的眼神,立刻停下来耐心询问、引导。

时间在专注的讲解中流逝。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叶风紧绷的神经,在对方纯粹而专业的教学氛围中,不知不觉地松懈了一丝丝。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整晚的失眠积累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悄然袭来。

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集中精神听苏澈讲解一道立体几何的辅助线做法。苏澈的声音如同催眠曲,清晰却遥远。眼前线条流畅的几何图形开始模糊、旋转……眼皮越来越沉……

终于,在一次沉重的点头之后,叶风的意识彻底滑入了黑暗。他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头微微歪向一侧,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被眼线勾勒过的眼尾线条在沉睡中显得格外柔和,唇上残存的酒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脆弱的诱惑。宽大的校服领口微微敞开了一线,露出了小半截白皙细腻的脖颈和那枚紧贴着皮肤、散发着温润月华光泽的“岳”字吊坠。

讲课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澈放下了手中的笔。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叶风均匀而细微的呼吸声,在冰冷的空气中清晰可闻。

苏澈缓缓地、无声地站起身。他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沉睡的少年。脸上那温和专注的师长面具如同冰雪消融般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精密仪器般审视的探究目光。那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一寸寸扫过叶风沉睡的容颜,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秀的鼻梁,到微微张开的、带着诱人色泽的唇……最后,定格在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此刻因为放松而微微蜷曲着,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苏澈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实验观察般的谨慎和……好奇,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指尖,微凉,干燥。带着一种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叶风的手背。

先是蜻蜓点水般的一触,仿佛在确认温度。

然后,指腹缓缓地、带着一种奇异专注的力道,沿着叶风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蓝色的静脉血管,极其缓慢地向上滑动。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索般的占有欲。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自己指尖的移动,眼神专注得如同在研究一件稀世的艺术品。那眼神深处,不再是课堂上的清澈温和,也不是刚才审视时的冰冷锐利,而是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暗流——有纯粹的好奇,有发现秘密般的兴奋,有对“完美造物”的赞叹,甚至……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处男的、笨拙而隐秘的……悸动?

指尖最终停留在了叶风的手腕内侧,那块皮肤更加细腻、更加敏感。苏澈的指腹在那里轻轻按压了一下,感受着皮肤下脉搏细微的跳动。

“好小……”一声极轻的、近乎呓语的感叹,从他紧抿的薄唇间逸出。那声音里带着一种纯然的、不谙世事般的惊讶,仿佛第一次发现人类的手腕可以如此纤细。

就在这时,沉睡中的叶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眉,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苏澈的动作瞬间顿住!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收回了手!

他直起身,后退了一步,脸上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无害、甚至带着点学生气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带着侵略性探索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看着依旧沉睡、只是眉头微蹙的叶风,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一个笑容,在他俊朗的脸上绽放开来。

那笑容极其灿烂,极其纯真,如同初升的朝阳,不掺杂一丝杂质。眉眼弯弯,露出洁白的牙齿,脸颊上甚至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神清澈见底,仿佛盛满了全世界的阳光和善意。任何人看到这个笑容,都会相信这是一个内心纯净、毫无城府的大男孩。

然而,就在这个纯真得如同天使降临般的笑容里——

叶风脑海中沉寂的系统面板,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和最高级别的、近乎歇斯底里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警告!】

【目标:苏澈(S级)行为异常!】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波动!】

【当前行为分析:表层——关怀\/好奇;深层——高度愉悦\/深度满足\/强烈占有欲激发!】

【好感度波动:??? → ???(极大幅度正向跃迁!)】

【杀意值波动:??? → ???(底层逻辑混乱!模式切换!)】

【危险等级重新评估:极度致命!不可预测!建议宿主立刻逃离!】

【警告:目标精神结构异常稳定!伪装等级:mAx!情绪感知屏蔽!】

【核心提示:目标当前状态极度危险!其纯真表象为最高级别精神防御及诱导机制!宿主认知已被严重干扰!】

系统的警报冰冷而疯狂,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警示!然而,沉睡中的叶风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更深地蹙紧了眉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噩梦缠住。

而站在他面前的苏澈,依旧维持着那个纯真无邪到极致的、天使般的笑容,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沙发上沉睡的“猎物”,眼底深处,是翻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而愉悦的深渊。

冰冷的触感。

不是床单,也不是被子。

是一种带着体温、却又异常清晰的束缚感,环在他的腰上。

叶风猛地从混沌的黑暗中惊醒!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上浮。宿醉般的头痛袭来,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艰难地睁开眼,视野先是模糊一片,随即,陌生的天花板纹理和冷色调的吊灯映入眼帘。

这不是他的出租屋!更不是林岳那个如同金丝牢笼的庄园卧室!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心脏!他几乎是弹射般地想要坐起,身体却传来一阵强烈的酸软和沉重感。紧接着,他清晰地感觉到——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正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带着占有意味的力道,横亘在他的腰间!将他牢牢地禁锢在……身侧?!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扭动脖颈,如同生锈的机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放大的俊脸。

苏澈。

他的班主任。此刻正闭着眼,似乎还在沉睡。清晨熹微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脸上,柔和了白日里那份冷峻的线条。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鼻梁挺直,薄唇放松地微抿着,看起来毫无防备,甚至带着一丝少年般的纯净。他均匀的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叶风的耳廓。

而自己……竟然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同盖一床被子!对方的手臂还霸道地环着自己的腰!

轰——!

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如同火山般在叶风脑中爆发!他浑身瞬间僵硬如铁,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昨晚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办公室的巧克力情书、被迫来补课、听着听着就睡死过去……然后……然后呢?!他怎么会在这里?!在苏澈的床上?!

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他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挣脱那禁锢的手臂!

就在他身体微动、肌肉绷紧的刹那——

环在他腰间的那条手臂,如同触电般,猛地缩了回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与此同时,那双紧闭的眼睛,唰地一下睁开了!

没有刚睡醒的惺忪,没有被打扰的不悦。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睁开的瞬间,就清晰无比地映入了叶风惊恐放大的瞳孔。那眼神……锐利、清醒,仿佛从未真正入睡过。

但紧接着,那锐利如刀锋的眼神瞬间褪去,如同变脸魔术般,被一种纯粹的、甚至带着点惊慌失措的茫然和无辜所取代!

苏澈猛地坐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僵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叶风,俊朗的脸上瞬间飞起两团极其自然的、如同少年般羞涩的红晕!他手足无措地抓着被子,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叶风的目光,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清越从容,变得结结巴巴,充满了懊恼和自责:

“对……对不起!叶风同学!”他慌乱地摆着手,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大男孩,“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他语速飞快,带着一种急于解释的真诚,眼神里甚至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光,显得无比慌乱和懊悔:

“昨……昨晚!我看你学到一半就……就睡着了!趴在沙发上,姿势很难受,我……我怕你着凉,也怕你落枕……我……我就……”

他像是难以启齿般,声音越来越小,脸也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我就……就把你抱到床上来了……想让你睡得舒服点……”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恳切的歉意和纯然的焦急,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因……因为!我家里……真的没有多余的空房间了!只有这一间卧室!我……我本来是想睡沙发的!真的!我发誓!”

他急切地伸手指了指客厅方向,仿佛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可是我看你睡得很沉,又……又怕半夜你醒了害怕,或者……或者要喝水什么的……我就……我就……”

他低下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比的羞窘:

“我就想着……就在床边守着……结果……结果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就睡着了……还……还……”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叶风腰侧刚才被环住的位置,眼神像是被烫到般立刻移开,耳根都红透了:

“还……还碰到了你……对……对不起!叶风同学!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保证!我……我睡相不太好……我……”

他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全然的、不掺一丝杂质的愧疚和不安,甚至带着一丝害怕被误解的脆弱,如同最纯净的琉璃,直直地望着叶风:

“你……你千万别误会!我……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绝对没有……没有别的意思!你……你生气了吗?我……我……”

他越说越急,眼圈似乎都微微泛红了,那副慌乱无措、急于解释又害怕被讨厌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因为无心之失而陷入巨大恐慌的纯情少年。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深信不疑他的无辜和懊悔。

叶风僵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苏澈那副纯真、慌乱、自责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听着他结结巴巴却逻辑清晰的解释(沙发不舒服、怕他着凉、家里没空房、本想睡沙发结果不小心睡着、睡相差无意碰到)……昨晚被系统疯狂报警的记忆和眼前这张写满真诚无措的脸,形成了巨大的撕裂感!

是……是这样吗?

真的只是意外?

是自己……想多了?

苏老师……真的只是……好心?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被强行安抚下去的、却依旧挥之不去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叶风的心脏。他看着苏澈那双清澈见底、盛满歉意和恳求的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硬地摇了摇头,喉咙干涩地挤出两个字:“没……没事。”

“真的吗?”苏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赦免,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却绽放出一个如释重负、无比感激的灿烂笑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阳光和真诚,“太好了!叶风同学你真是太好了!我……我快吓死了!我真怕你生气不理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掀开被子下床,仿佛多待一秒都是亵渎。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白衬衫有些皱,领口也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整个人透着一股清晨特有的、慵懒又干净的气息。

“你……你再躺会儿?我去做早饭!”苏澈像是急于弥补,快步走向厨房,背影都带着点雀跃,“很快就好!”

直到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叶风才如同虚脱般,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他缓缓坐起身,身体依旧僵硬,心有余悸。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指尖触碰到耳垂——

空的!

叶风的心猛地一沉!他慌忙摸向两边耳垂!

右边,那枚沉甸甸的、带着锁扣设计的钻石耳钉,依旧冰冷地刺痛着皮肤。

但左边……空空如也!

那枚林岳强行给他戴上、如同耻辱烙印的钻石耳钉……不见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他猛地掀开被子,慌乱地在床上、枕边、被褥的褶皱里摸索!没有!什么都没有!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怎么会?昨晚明明还在!睡觉前……他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好像下意识摸过……是在的!

难道……是在沙发上睡着了之后?还是……在被抱过来的时候?或者……是刚才……

他猛地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苏澈背对着他,正在专注地煎着鸡蛋,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背影,动作流畅自然,嘴里甚至还哼着不成调的轻快小曲。

那背影,在清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无比温暖、无害。

叶风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胸口那枚紧贴着皮肤的“岳”字吊坠,温润依旧,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幽灵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幽幽响起:

【目标:苏澈(S级)行为记录:物品接触(遗失物:左耳钉)。】

【动机分析:表层——无意识触碰\/意外遗失;深层——收集\/标记\/???】

【警告:目标情绪伪装等级mAx!宿主认知被严重误导!建议重新评估风险!】

【核心提示:纯真表象为最高级别精神诱导!极度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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