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心结终得化解,绝情道尊寂云在宁宴那一声带着无尽包容的“回头吧”中道心重塑。那道曾冷硬如铁、只知杀伐的身影,此刻周身的绝情寒气尽数褪去,虽修为大跌、境界从叱咤风云的道尊跌落至刚入仙途的境地,但纠缠了他万年的偏执与怨恨,却如冰雪遇暖阳般消融殆尽。剩下的,唯有那滔天的悔愧,以及如同乱麻般亟待平复的混乱心绪。他被宁宴暂时安置在万灵祖祠最深处的静心阁中,由德高望重的白幽婆婆亲自看顾,每日以清心草煮水,助他静心思过,梳理那万年未曾触碰的复杂情感。
而一手促成这一切的宁宴,情况却也谈不上多好。情种在他胸口盛放的那一刻,七彩霞光冲天而起,引动了万情不灭光,将那笼罩天地的无间绝情域驱散得干干净净。可他不仅要强行唤醒寂云万年压抑的情感,还要独自承受那股汹涌的情感反噬——有不甘,有愤怒,有绝望,更有深埋心底的痛苦。虽最终靠着情之法则的玄妙与道侣们暗中输送的力量化解了干戈,但整个过程对他自身的消耗,堪称恐怖至极。尤其是他今生的修为根基,本就不算雄厚,全靠着情之法则的特殊性和道侣们的帮衬才一路走到现在,此刻经此一役,竟是如同被抽干了的水池一般,点滴仙元都不复存在。
当那笼罩天地的七彩霞光缓缓内敛,化作点点光屑融入虚空,宁宴只觉得浑身一软,眼前瞬间发黑,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险些直接栽倒在地。幸好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慕清雪与烈红绡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及时扶住了他。慕清雪的手清冷而温柔,烈红绡的手温暖而有力,两只手稳稳地托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夫君!”慕清雪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里满是担忧。
“你怎么样?没事吧?”烈红绡嗓门依旧洪亮,可那紧张的语气却藏不住,手还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生怕把人摔着。
话音刚落,其他四位道侣也立刻围了上来,叶青竹、苏临霜、白璃、凌霜,六张绝美的脸庞上,都带着未散尽的担忧与后怕。她们刚才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化解寂云的心结,却一直在旁输送力量,将自己的仙元源源不断地传给宁宴,自然也清楚这过程有多凶险。
宁宴靠在慕清雪柔软的肩上,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经脉与气海,别说调动仙元了,就连抬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没、没事……就是……好像……有点腿软……”
这话一出,众女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何止是腿软啊!他此刻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干裂了,俨然就是一个修为尽失、虚弱不堪的凡人模样,连寻常的健壮汉子都比不上。
叶青竹立刻上前,纤细的手指搭上宁宴的手腕,开始为他诊脉。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药香,神情专注而认真,眉头随着诊脉的过程微微蹙起,看得旁边的姐妹都跟着提心吊胆。片刻后,她才缓缓收回手,眉头又缓缓舒展开,对着其他姐妹轻轻点头:“道基无损,神魂虽有轻微震荡却无大碍,只是……一身仙元修为,确实散尽了。应是情种盛开、引动万情之光时消耗过巨所致。”
听闻“道基无损”四个字,众女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修为散了可以再修,只要道基还在,神魂没事,一切就都有希望。要是道基毁了,那才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散了就散了吧!”烈红绡大手一挥,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拍着胸脯保证道,“以后老娘养你!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比以前还滋润!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开口,就算是天上的龙肝凤髓,老娘也给你弄来!”她这话掷地有声,配上那豪爽的表情,逗得其他姐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临霜则默默取出一件厚厚的雪貂裘,那雪貂裘毛色纯白,摸起来柔软顺滑,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小心翼翼地将裘衣披在宁宴身上,还仔细地为他系好带子,隔绝了外界的微凉,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白璃也没闲着,她指尖凝聚起淡淡的木属性仙元,对着旁边的几株灵木轻轻一点。只见那些灵木的枝条迅速生长、缠绕,片刻间就编织出了一副牢固又舒适的担架,担架上还铺着一层柔软的藤蔓编织成的垫子,看起来比最名贵的床榻还要舒服。
凌霜与慕清雪对视一眼,小心地将宁宴扶上担架躺好。凌霜还特意找了个软垫垫在他的头下,慕清雪则守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宁宴瘫在柔软的担架上,看着六位道侣围着自己忙前忙后,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模样,虽然身体虚弱无力,心里却像是被蜜糖填满了一样,甜丝丝的。他眼珠转了转,忽然清了清嗓子,用尽此刻最大的力气,扯着脖子,用一种既虚弱又带着点戏谑的腔调喊道:“夫人威武——!夫君以后……可就全指望诸位夫人了!”
这一嗓子,顿时让原本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烈红绡第一个噗嗤笑了出来,伸手嗔怪地拍了一下担架边缘:“都这样了还贫!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嘴上虽然嫌弃,可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慕清雪清冷的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极浅却温柔的笑容,她替宁宴将裘皮的领口掖好,轻声道:“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叶青竹忍俊不禁,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温养神魂的灵液,小心翼翼地喂到宁宴嘴边:“来,喝口灵液,补补精神。”那灵液带着淡淡的清香,入口甘甜,宁宴喝下去后,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滋养着空荡荡的身体,舒服了不少。
苏临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为他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累了就睡一会儿,到了地方我们叫你。”
白璃和凌霜一前一后,稳稳地抬起担架,白璃还不忘调侃一句:“放心吧夫君,我们会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保证饿不着你。”
“起驾——回宫!”宁宴有气无力地挥了挥小手,活像个得胜归朝、却耍赖不肯自己走路的昏君,那模样逗得众女又是一阵轻笑。
六女相视一笑,抬着她们这位修为尽失、却仿佛卸下了万古重担、变得更加鲜活真实的道侣,化作六道祥和的仙光,缓缓朝着修缮一新的青木妖墟深处飞去。青木妖墟经过这些年的打理,早已不复当初的荒芜,如今处处鸟语花香,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一座座精致的宫殿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其中,宛如人间仙境。
仙光所过之处,草木逢春,原本有些枯萎的花草瞬间变得生机勃勃,路边的小动物也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一行人,一点都不害怕。情劫甘露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天地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欣欣向荣的平和气息,连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宁宴躺在担架上,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几朵白云慢悠悠地飘着,像一样可爱。他感受着体内那虽然空荡、却与天地万物情感联系更加清晰紧密的情之法则——以前他操控情之法则,更多的是依靠修为强行驱动,而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每一位道侣的担忧、温柔与爱意,能感受到路边花草的喜悦,能感受到空中飞鸟的自由。这种联系,比以前更加纯粹,更加深刻。
嘴角挂着满足而安心的笑容,宁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这些天为了化解寂云的心结,他几乎没合过眼,现在紧绷的神经一放松,疲惫感就如同潮水般涌来。没一会儿,他就靠在软垫上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平稳,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众女见他睡着了,动作都放得更轻了。慕清雪拿出一件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防止他着凉。烈红绡也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不再咋咋呼呼。叶青竹则在担架周围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避免外界的噪音吵醒他。
“清雪姐,你说夫君这次修为尽失,会不会影响以后的修炼啊?”路上,白璃小声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虽然叶青竹说没问题,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慕清雪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宁宴,眼中满是温柔:“不会的。他的情之法则本就特殊,不以修为深厚论高低,反而这次修为散尽,或许能让他更深刻地领悟情之真谛,以后修炼起来,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烈红绡也附和道:“就是!咱们夫君是谁啊,肯定能很快恢复过来的!就算恢复不过来也没关系,有我们养着他呢!”
苏临霜轻轻点头:“而且他道基无损,神魂稳固,只要安心调养,再辅以灵药,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修炼。我们这段时间多找些天材地宝给他补补身体就是了。”
叶青竹补充道:“我那里还有些以前炼制的固本培元的丹药,正好给夫君用。另外,万灵祖祠的清心草对他梳理心绪也有好处,等他醒了,我再给他煮些清心草茶。”
凌霜则说道:“青木妖墟深处的灵泉水质极佳,用来泡澡对身体恢复也有帮助,等回宫后,我去准备一下。”
众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如何照顾宁宴,语气里满是关切与爱意。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宫殿门口。这座宫殿是众女特意为宁宴准备的,名为“情心殿”,殿内布置得温馨而舒适,处处透着家的气息。
白璃和凌霜小心翼翼地将担架抬进殿内,放在早已铺好软垫的床上。慕清雪轻轻将宁宴从担架上扶起来,让他躺到床上,动作轻柔得生怕弄醒他。苏临霜则去准备温水,打算等他醒了给他擦擦脸。叶青竹和烈红绡则守在床边,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宁宴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傍晚才醒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还有守在床边的六位道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宫殿了。“我睡了多久啊?”他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
“睡了三个时辰了。”苏临霜端着温水走过来,用手帕沾湿了,轻轻为他擦了擦脸,“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宁宴摇摇头,笑着说:“舒服多了,就是有点饿了。”他这一说,肚子还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逗得众女都笑了起来。
烈红绡立刻站起身:“饿了是吧?等着!老娘这就去给你弄好吃的!烤灵鹿肉、炖雪莲汤,保证让你吃个够!”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等等!”叶青竹叫住她,“夫君刚醒,肠胃还很虚弱,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先给他熬点清淡的灵米粥吧。”
烈红绡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那我去熬灵米粥,再加点莲子和百合,养胃!”说完又兴冲冲地去了厨房。
宁宴看着烈红绡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还是青竹细心。”
叶青竹白了他一眼:“你啊,就知道贫。快坐起来喝点水,我去给你拿灵液。”
接下来的日子里,宁宴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每天早上,慕清雪会准时叫醒他,为他梳理头发;苏临霜会准备好温热的洗漱水和精致的早点;叶青竹则会监督他喝药、修炼基础的吐纳之法;白璃会陪他在院子里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凌霜会为他准备好灵泉泡澡;烈红绡则变着花样给他做各种好吃的,虽然有时候会弄巧成拙,把灵果烤糊,把灵粥煮成浆糊,但宁宴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有一次,烈红绡听说吃了千年人参能补身体,就特意去山里挖了一株千年人参,回来炖鸡汤。结果人参放得太多,宁宴喝了之后浑身燥热,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后还是慕清雪和苏临霜联手,用冰系仙元帮他降温,才把那股燥热压下去。从那以后,烈红绡就再也不敢乱加补品了,乖乖地按照叶青竹的吩咐做菜。
虽然修为尽失,但宁宴却一点都不着急。他每天跟着道侣们享受生活,偶尔去万灵祖祠看看寂云的情况。寂云在白幽婆婆的开导下,心境也渐渐平和下来,看到宁宴时,还会恭敬地行礼,称呼他为“前辈”。
这天,宁宴在院子里晒太阳,白璃陪在他身边,给他剥着灵果。“夫君,你什么时候开始重新修炼啊?”白璃好奇地问道。
宁宴咬了一口灵果,含糊不清地说:“不急不急,现在这样挺好的。有你们养着我,我干嘛还要辛辛苦苦修炼啊?软饭多香啊!”
这话正好被端着汤过来的烈红绡听到,她笑着拍了他一下:“你这懒虫!就知道吃软饭!”嘴上虽然嫌弃,可眼里的宠溺却藏不住。
宁宴嘿嘿一笑,伸手拉住烈红绡的手:“那也是因为我家夫人们厉害啊!再说了,吃软饭也是一门学问,不是谁都能吃得上的!”
众女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媚,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气息。
宁宴靠在软榻上,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道侣们,心里满是满足。修为没了,可以再练。软饭嘛,自然还是要继续吃的。毕竟,他家夫人,是真的威武啊!而且他知道,就算自己一辈子修为都恢复不过来,这些道侣也会一直陪着他,守护着他。这份情谊,比任何修为都更加珍贵,更加值得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