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开始穿过熹暝星大气层，机身带着规律的轻微震动。袁司空凑近观察舱，瞬间被窗外的景象攫住。熹暝星的大气层远比地球浓厚，像是一层被拉伸的紫色绸缎，从浅紫到深紫渐变，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银辉。
更奇特的是，当飞船冲破云层时，那些看似普通的云团竟在缓缓发光，半透明的云絮里裹着细碎的荧光微粒，随风飘动时像极了深海里成群游弋的发光水母，连流动的轨迹都带着梦幻的韵律。
“大气中含有特殊的荧光微粒，”孟星宇解释道，“这是熹暝星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它们能感知能量流动，还能调节大气湿度。”
随着飞船高度不断降低，地表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最先闯入视野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森林，那些高达数十米的植物状生物绝非地球所有，树干是半透明的靛蓝色，枝叶从靛蓝过渡到青绿，边缘还缀着细碎的流光。风吹过森林时，枝叶碰撞的声音不像树叶摩擦，反倒像无数银铃在轻轻摇晃，清脆中带着一丝空灵。
森林尽头是一片泛着银光的平原，平原上分布着规则的几何结构，有的是六边形，有的是圆形，表面像液态银凝固般光滑，泛出柔和的光泽。
“那是熹暝星人的城市吗？”袁司空忍不住问出了口，毕竟这种规整的几何结构，太容易让人联想到文明的痕迹。
孟星宇笑着摇头：“不是，这些是‘星脉节点’，是星球地壳里能量流动自然形成的结构。熹暝星没有你们定义的‘城市’，我们的居所都是跟着星脉走的，和自然长在一起。”
飞船最终降落在银光平原边缘的一片开阔地，着陆时几乎没有颠簸。舱门缓缓打开的瞬间，一股带着甜香的空气涌进舱内，不是地球雨后森林那种潮湿的土腥味，而是甜中带着清冽，像冰镇的蜂蜜水混着冰晶的凉意，吸入肺里时，连胸腔都觉得舒畅。
袁司空第一个走出舱门，踏上银色土壤的瞬间，他猛地顿住。那土壤不像岩石也不像沙土，反倒像温热的丝绸，踩上去时会轻轻凹陷，随即又弹回来。更奇特的是，一股温和的脉动从脚底顺着血管往上爬，仿佛有个模糊的意念在脑海里闪过。
“你感知到的是星球的‘心跳’。” 孟星宇跟在他身后走出舱门，脚落地时，银色土壤上泛起一圈淡紫的涟漪，“熹暝星整个星球就像一个活物，它能感知到外来者的能量，只要没有恶意，它就会传递善意。”
袁司空抬头望向远方，蓝色森林在风中轻轻摇曳，枝叶间的流光像萤火虫般飘落。天空中，两颗卫星正从地平线缓缓升起，一颗泛着暖金的光，一颗泛着冷银的光，双重影子落在银色平原上，随着卫星的升高慢慢拉长。而最让他震撼的是，地表那些零星分布的光点突然开始有节奏地闪烁，频率和他感受到的星球脉动完全一致，像是无数只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交流。
“这些光点都是紫霄神树的‘根须延伸’。”孟星宇蹲下身，手掌贴在银色土壤上，那些光点瞬间向他的掌心汇聚，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团，“它们闪烁的节奏，就是熹暝星祖先在传递问候，神树储存着所有逝去族人的意识，这些光点就是意识的载体。”
袁司空也学着孟星宇的样子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地面。银色土壤立刻有了反应，他触碰的地方泛起一圈紫芒，随即扩散成直径一米的光纹，光纹里还能看到细小的能量流在流动。他下意识输入一丝精神力，光纹瞬间变得更亮，甚至传递出更清晰的意念，不是具体的文字，而是一种温暖、平和的情绪，像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
“有意思吧？”孟星宇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熹暝星的一切都靠能量交流，没有语言障碍，只有善意与否。”
袁司空抬头望向远处的皇城，紫色雾气笼罩着建筑群的轮廓，那些建筑既没有地球古建筑的飞檐斗拱，也没有科幻电影里外星建筑的冰冷棱角，反倒像从地里自然生长出来的，曲线流畅得没有一丝接缝，建筑表面有流动的光纹，像生物的血管，连高度都和周围的植物和谐统一，仿佛天生就该长在那里。
“我们已经备好接风宴，大家先去皇城休息吧。”婵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前往皇城的路上，袁司空彻底成了“好奇宝宝”，眼睛根本不够用。道路两旁生长着半透明的发光灌木，灌木的叶片里能看到细小的光脉在流动，叶片边缘还会不时滴落晶莹的露珠，露珠落在地上会变成小小的光粒，被路过的生物吸走。
不时有小型飞行生物在灌木间穿梭，它们有着半透明的紫色翅膀，身体细长如柳叶，飞行时翅膀扇动会留下淡紫色的光痕，像流星尾迹般短暂停留，这些生物围绕着一群幻暝兽飞行。
“这些飞行生物叫紫翼灵，以植物分泌的灵露为食。” 孟星宇指着一只停在幻暝兽背上的紫翼灵，“它们吃灵露的时候会释放微光，帮助植物授粉，而这些幻暝兽的毛发能粘住种子，走到哪里就把种子带到哪里，两者是共生关系。”
袁司空看着紫翼灵用细长的喙尖吸食灵露，他忍不住伸出手，心里想着“友好”的念头。一只紫翼灵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扇动翅膀飞到他面前，盘旋了两圈后，轻轻落在他的指尖。
指尖立刻传来轻微的触电感，不是电流的刺痛，而是像羽毛拂过皮肤的酥麻。同时，他脑海里传来一个稚嫩的意念：“陌生的能量……很干净……”
“它在读取你的能量特征。”孟星宇笑着说，“熹暝星的生物都靠能量场交流，紫翼灵尤其敏感，只要你没有恶意，它们就会主动亲近。”
袁司空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指尖的小生物。紫翼灵在他指尖停留了几秒，又扇动翅膀飞回幻暝兽身边，还回头向他传递了一个“再见”的意念，逗得袁司空忍不住笑了出来。
随着深入皇城，更多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在眼前：半空中漂浮着直径一米左右的水球，水球是半透明的，里面游动着流线型的发光鱼类，鱼类的鳞片像碎钻，游动时会在水球内壁留下光痕。这些水球还会随着行人的脚步轻轻移动，遇到障碍时会自动避开，像是有智慧的向导。
路边的植物会自行移动，当行人走近时，原本直立的枝干会缓慢弯曲，让出足够宽的道路，叶片还会轻轻拂过行人的衣角，像在打招呼。更奇特的是那些紫色水晶簇，它们看似随意地分布在路边，实则通过光丝连接成网状，水晶表面的流光随着光丝里的能量流动不断变换颜色，时而深紫，时而浅蓝。
“这些水晶是紫霄神树的能量延伸，相当于‘生态调节器’。”孟星宇走到一簇水晶旁，手掌贴在水晶上，水晶瞬间爆发出一圈紫芒，“它们能吸收空气中的杂质，转化成能量释放出来，还能调节局部温度。你摸一下，水晶是温的，冬天会更暖，夏天会变凉。”
袁司空依言伸手，指尖刚碰到水晶，就感受到一股温和的能量顺着指尖涌入体内，他惊讶地看着紫色水晶簇：“这就是你们传说中象征星球精神之源神树的能量延伸？”
“对，就是它。” 孟星宇收回手，水晶的光芒慢慢减弱，“明天我和阿鹂姐带你去神树那里，阿鹂姐和阿河要在神树下举行婚礼，按照熹暝星的传统，婚礼必须在神树的见证下举行，这样才能得到祖先的祝福。”
袁司空心里一动，他早就听说熹暝星的婚礼仪式很特殊，现在可以亲眼见证，更是多了几分期待，能在孕育整个星球文明的神树下举行婚礼，想必是极神圣的。
他们乘坐的交通工具是熹暝星特有的“飞叶”，半透明的椭圆形舱体，材质像凝固的光，表面有细微的星纹。飞叶没有可见的推进装置，却能平稳地漂浮在离地面半米的高度，移动时没有任何噪音，只有银色土壤上泛起的涟漪能证明它在移动。
舱体内部没有座椅，取而代之的是几处凹陷的软垫，软垫像云朵般柔软，人坐上去时会自动贴合身体，释放出淡淡的暖意。袁司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象，感觉自己像置身于梦境，建筑物和自然完美融合，街道两旁的发光植物像节日的灯饰，却比灯饰更自然；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光粒，随着呼吸进入体内，让人神清气爽。
最让他震撼的是熹暝星人的状态，这里的居民没有匆忙的脚步，没有焦虑的面容，每个人的动作都从容不迫。路边有个人在植物园修剪草叶；不远处，几个小孩在玩发光的光球，光球会随着他们的笑声变大变小，偶尔有紫翼灵飞过来，和他们一起玩耍。
“这里的人好像都非常开心自在。”袁司空忍不住感叹，想起地球人每天为了生计奔波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羡慕。
“因为我们和神树相连，知道自己的‘使命’。” 孟星宇靠在软垫上，看着窗外，“每个人出生时，神树都会传递给我们一段意识，告诉我们适合做什么，有人适合培育植物，有人适合研究能量，有人适合守护星球，所以大家不会迷茫。”
飞叶穿过一片荧光森林时，袁司空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这里的树木比之前看到的蓝色森林更高大，树干是半透明的，里面有蓝色的液体缓慢流动，像琥珀里的昆虫，偶尔有气泡上升，破裂时会释放出微小的光粒。树冠上垂下无数细长的发光枝叶，像丝绸般柔软，光粒从枝叶上滴落，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光斑，像星星散落在地面。
森林里不时闪过奇特的生物，六条腿的鹿形生物奔跑时会留下淡紫的光痕，翅膀像彩色玻璃的飞虫飞过，会反射出彩虹般的光斑；还有漂浮在半空中的像水母一样的生物，它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紫色，缓慢地收缩膨胀，释放出气体时身体会变亮，触须上还卷着植物的种子，显然是在传递种子。
“这些气水母是生态系统的‘空中信使’。” 孟星宇指着一只体型较大的气水母，“低空的气水母负责近距离传递花粉和种子，高空的体型更大，能跨区域传递，它们还能预警天气，要是看到气水母集体往一个方向飞，就说明要变天了。”
袁司空看得入迷，没想到那只体型较大的气水母突然向飞叶飘来，在舱外盘旋了两圈，触须上的种子还向他递了递，像是在分享。袁司空忍不住笑了，对着气水母传递了一个“谢谢”的意念，气水母似乎明白了，又盘旋了一圈才慢慢飘走。
直到飞叶开始减速，袁司空才回过神，发现前方出现了一片宏伟的建筑群，这就是熹暝星的皇宫。皇宫的建筑风格和之前看到的一样，都是从地里自然生长出来的，墙壁是温润的玉石色，表面覆盖着会随光线变化的生物膜，此时因双卫星的照射，生物膜呈现出淡紫和暖金交织的颜色，格外美丽。
“皇宫到了。”云天鹂轻声说，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眼神里满是对家乡的热爱。
飞叶停在一座巨大的拱门前，拱门由发光的晶体构成，高达十米，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有紫霄神树从幼苗长成参天大树的过程，有熹暝星人劳作、祭祀的场景，还有神树保护星球抵御灾难的画面。最奇特的是，雕刻的线条里有光流动，仿佛这些画面随时会活过来。
当他们走近时，拱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巨大的露天平台悬浮在半空中，四周没有围栏，只有淡淡的光盾笼罩着边缘，防止人坠落。平台下方是翻滚的云海，此时因黄昏的缘故，云海呈现出粉紫渐变的颜色，不时有气水母从云海中穿过，像漂浮的灯笼。
平台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桌子”，实际上是一圈从地面生长出来的宽大叶片，叶片呈深绿色，边缘有流光，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膜，用来放置食物。叶片的大小足以容纳几十人围坐，周围还点缀着小小的紫色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数十位熹暝星人已经在平台上等候，他们身着流光溢彩的服饰，有的是长袍，上面绣着发光的神树花纹；有的是短装，腰间缀着水晶饰品，走动时饰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的皮肤白皙，头发像丝绸般顺滑，看到袁司空一行人时，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友好，没有丝毫敌意。
一位身着深紫镶金边长袍的妇人走上前来，她的裙摆拖在地上，上面的花纹像紫霄神树的枝干，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流动。她的头发用一根巨大的水晶簪束起，簪子上的紫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她看起来既威严又温和。
“袁司空，”妇人的声音温和却有力量，“我叫云悠，是熹暝星的女王，也是阿鹂的母亲。欢迎你来到我们的世界。”
袁司空立刻站直身体，行了一个地球传统的拱手礼，他知道不同文明的礼仪不同，但真诚是共通的。
“陛下，感谢您的盛情款待。”袁司空抬起头，语气诚恳，“熹暝星的美丽远超我的想象，这里的一切都让我震撼。”
云悠笑着，眼神里带着回忆：“我听小星星和阿鹂说，你是夏宇的徒孙？我和阿鹂都曾受过夏宇的恩惠，自然是要盛情款待您，你们此行前往灵都星，我们定然也会全力相助。”
袁司空心里一暖，没想到夏宇前辈还和熹暝星有这样的渊源，有了熹暝星的帮助，去灵都星的路途想必会顺利很多。他再次拱手：“多谢陛下。”
“明天记得来神树参加阿鹂和阿河的婚礼。”云悠的眼神变得温柔，“这是熹暝星最近最重要的事，有你的见证，阿鹂会很高兴的。”
袁司空连忙答应，心里对明天的神树之行更期待了。
宴会很快开始，食物被放在巨大的白色花瓣上，这些花瓣来自熹暝星特有的“承食花”，花瓣表面有细密的绒毛，能保持食物的温度，边缘的淡紫光晕还能防止食物掉落。
袁司空看着面前的食物，大多是他从未见过的种类：有拳头大小的蓝色果实，表面泛着蓝光，像凝固的星光；有透明的果冻状食物，里面包裹着细小的光粒；还有漂浮在空中的气泡状饮品，颜色是淡蓝，像小小的云朵。
孟星宇坐在他身旁，拿起一个蓝色果实递给袁司空：“这个叫云璃果，生长在紫霄神树最顶端的枝丫上，一年只结果一次。今天为了迎接你，阿鹂姐特意让人用本源之力采摘的，普通方法摘的话，果实的味道会有点涩口。”
袁司空接过云璃果，指尖能感受到果实里蕴含的能量，他小心地咬了一口，果肉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口腔扩散到全身，紧接着，眼前突然闪现出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星辰在他眼前转动，星云像丝带般缠绕，星球的诞生和毁灭在瞬间闪过。
这景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却让袁司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吃都会这样。”孟星宇看着他的表情，笑着解释，“云璃果里含有微量的紫晶琉璃能量，能让人短暂地看到宇宙的本质。放心，这能量对身体无害，反而能滋养你的灵力，你现在应该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更活跃了吧？”
袁司空回过神，果然发现体内的灵力比之前更顺畅。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云璃果，这次没有再出现星空景象，只有清凉的感觉在体内扩散，舒服得让他叹了口气。
“这个气泡饮品也试试。”孟星宇递给他一根透明的水晶吸管，“吸管顶端有吸力，靠近气泡就能吸到，味道很特别。”
袁司空拿着吸管，靠近一个漂浮的气泡。吸管刚碰到气泡，气泡就自动贴了上来，他轻轻一吸，一股清甜的液体流入口腔，带着薄荷的清凉和水果的香甜，咽下去后，连喉咙都觉得清爽。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一群熹暝星舞者来到平台中央。他们身着统一的淡紫舞衣，舞衣上没有任何装饰，却能随着他们的动作泛出流光。舞者们没有使用任何乐器，而是两两一组，手掌相抵，随着接触，他们之间产生了淡紫色的光丝。
随着舞者们的动作，光丝交织成各种图案，先是紫霄神树的幼苗，然后幼苗慢慢生长，变成参天大树，接着出现熹暝星人，神树的枝叶保护着他们，抵御着灾难，最后形成现在的熹暝星景象。舞者们的动作优雅而有力，时而缓慢如神树生长，时而快速如星尘飞舞，光纹的颜色也从紫到蓝再到金不断变化，将整个星球的诞生传说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围的熹暝星人都安静地看着，脸上带着虔诚的表情，有的甚至跟着光纹的节奏轻轻吟唱，歌声低沉而悠扬，和舞者的动作完美融合。
袁司空看得入神，他能感受到舞者们传递的情感，有对神树的感恩，对星球的热爱，对生命的敬畏。这种无需语言就能传递的情感，比任何华丽的表演都更动人。
宴会结束后，袁司空回到安排好的住处。住处是一间圆形的房间，墙壁是半透明的，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他走到弧形阳台上，望着夜空下的景象，无数夜行生物和发光植物共同组成了一条紫色的光河，光河沿着皇城的街道流动，像一条发光的巨龙。
空气中的光粒比白天更亮，漂浮在空中像星星落在了人间。袁司空想起地球的夜晚，城市里的光污染让星星变得罕见，森林被砍伐，河流被污染，很多物种因为人类的活动而消失。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在想地球的事？”孟星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两杯气泡饮品，递给袁司空一杯。
袁司空接过饮品，轻轻抿了一口：“我在想，地球是不是走错了方向。我们一味追求科技进步，却把赖以生存的环境破坏了。可熹暝星明明也经历过战争，甚至因为能源匮乏不得不流放一部分族人去地球讨生活，现在却能把科技和生态结合得这么好，甚至比战前更繁荣。”
孟星宇靠在阳台栏杆上，望着远方的紫色地平线，沉默了片刻：“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成长路径。熹暝星能走到现在，是因为我们世代和神树共生，把星球的命运和自己的命运绑在一起，我们知道，破坏环境就是破坏自己的根基。其实地球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需要有人带头改变。”
他转头看向袁司空，眼神认真：“今晚紫霄神树那里有一场归树仪式，想去看看吗？”
“归树仪式？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这是将死的熹瞑星人把元神转移到神树内的仪式，相当于地球的葬礼？”袁司空愣了一下，“明天就是阿鹂姐的婚礼，今天举行仪式？”在地球的观念里，婚礼前不该有悲伤的事。
孟星宇笑了笑，没有解释：“从地球的角度确实很难理解，但你去了就知道了。这不是悲伤的事，反而是熹暝星最神圣的仪式之一。”
袁司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对熹暝星的文明充满好奇，也想知道这种“归树仪式”到底是什么情形。
两人再次乘坐飞叶，向紫霄神树的方向飞去。夜色中的飞叶泛着淡紫的光，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袁司空看着窗外的光河逐渐远去，心里满是期待和疑惑。
飞叶最终停靠在一片紫色草原上。草原上的草是淡紫色的，叶片上泛着微光，风吹过，草原像波浪般起伏，光也跟着流动，像一片紫色的海洋。
远处，一棵参天巨树的轮廓在夜色中逐渐清晰，那就是紫霄神树。
即使隔着数里远，袁司空也能感受到神树散发出的强大生命能量。
“这就是紫霄神树？”袁司空的声音带着震撼，除了山海界那棵建木，他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植物，树干的直径至少有五百米，高度直插云霄，树冠展开像一片独立的大陆，即使在夜色中，也能看到树冠上的云璃果像星星般闪烁。
“对，就是它。”孟星宇的语气里带着敬畏，“它已经存在了几十万年，是熹暝星最早的生命，也是我们文明的起源。”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袁司空发现神树的树干表面并非木质纹理，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紫色晶体构成的复杂网络。这些晶体不断变换着明暗，频率和星球的脉动完全一致，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这些晶体是紫晶网络，承载着熹暝星所有族人的意识能量。”孟星宇解释道，“每个熹暝星人出生时，神树都会为他开辟一个意识节点；当他寿终正寝并举行归树仪式后，元神就会被上传到网络中，成为集体智慧的一部分，继续守护星球。”
袁司空用异能感知着紫晶网络，能清晰地看到无数细小的意识片段在网络中流动，有熹暝星人劳作的画面，有祭祀的场景，还有对未来的期盼。这些意识片段温和而纯粹，没有丝毫恶意，让他心里充满了平静。
当他们到达神树下时，一场仪式正在进行。十几位身着紫色长袍的熹暝星人围成一个圈，他们的长袍上绣着神树的图案，手里拿着水晶杖，杖尖泛着淡紫微光。圈子中央，一位年迈的长者躺在一片巨大的白色花瓣上，他的呼吸微弱，袁司空能感知到他的生命能量正在缓慢流失，但他的眼神却很平静，没有丝毫恐惧。
“这就是归树仪式。”孟星宇压低声音，生怕打扰到仪式，“当熹暝星人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时，会自愿来到神树下，让意识融入紫晶网络。对我们来说，这不是死亡，而是回归，回归到孕育我们的神树，回归到集体智慧中。”
袁司空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长者的同伴们开始吟唱，歌声低沉而悠扬，像古老的歌谣，带着强大的能量。随着歌声，紫霄神树低垂的枝条缓缓伸展，枝条像柔软的手臂，表面的晶体闪烁着柔和的光，慢慢向长者靠近。
“他们都是魇歌持有者吧？”袁司空轻声问，他能感受到歌声里蕴含的特殊能量，和易耀辉具备的一样。
孟星宇点头：“对，只有魇歌持有者能引导意识融入神树，他们是神树和族人之间的桥梁。”
歌声越来越响，神树的枝条终于触碰到长者的身体，轻轻将他包裹起来。长者的脸上露出了安详的笑容，呼吸慢慢停止。
袁司空看着这一幕，心里没有悲伤，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平静。他终于明白了孟星宇的话，对熹暝星人来说，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回归自然，融入集体，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
周围的熹暝星人停止了吟唱，脸上带着虔诚的表情，对着神树深深鞠躬。
“这就是熹暝星的生死观。”孟星宇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我们从不害怕死亡，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永远不会真正消失，会一直和神树、和星球在一起。”
袁司空望着神树，心里百感交集。他想起地球人对死亡的恐惧，想起那些为了生存而挣扎的生命，突然觉得，或许熹暝星的文明能给地球带来一些启示，科技和生态并非不能共存，死亡也并非不能坦然面对。
夜风轻轻吹过，神树的枝条轻轻摇曳，紫晶网络的光芒温柔地笼罩着他们。袁司空知道，明天他会在这里见证一场神圣的婚礼，而今天这场归树仪式，会成为他永远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