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
冷卿月躺在客栈柔软床铺上,陷入沉睡。
回到熟悉的中原之地,尽管她依旧保持着警觉,但比起在苗疆时那份无时无刻不绷紧的心弦,终究是松懈了几分。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道深蓝色的身影悄然而入,步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巫赦潇走到床边,垂眸看着榻上沉睡的人。
月光透过窗纸,朦胧地照在她脸上,褪去了平日的清冷疏离,睡颜恬静,呼吸绵长。
他伸出手,指尖虚虚拂过她散在枕边的墨发。
阿银从他袖口游出,熟稔地攀上床沿,赤瞳在黑暗中安静地望着冷卿月,细长的尾巴尖轻轻晃了晃。
巫赦潇在床沿坐下,目光细细描摹她的五官。
他的卿卿,回到这中原之地,似乎连睡梦中都放下了些许在他身边时才有的紧绷。
这认知让他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悦,在他身边时,她何曾有过这般松懈?
他俯下身,微凉的唇先是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随即,那吻沿着她挺翘的鼻梁缓缓下移,最终覆上她温软的唇瓣。
起初只是轻柔的贴合,但很快便加深了这个吻。
他启开她的唇齿,舌尖探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沉睡中的冷卿月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睫毛轻颤。
这声低吟并未平息巫赦潇心头那点阴郁,反而让他动作稍稍重了些。
他退开些许,呼吸微乱,瑞凤眼中沉淀着几分晦暗。
他的吻开始变得密集,沿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下,留下湿润的痕迹。
在他刻意挑选的、衣领能够轻易遮掩的锁骨下方,他吮吸出几点暧昧的红痕。
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了她寝衣侧边的系带。
衣襟滑落,露出大片莹润的肌肤。
他的唇舌随之而下,在那柔软的腰侧、平坦的小腹,甚至更隐秘的腿-根内侧,都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或轻或重的吮.咬,却又小心地控制在不至于让她明日醒来便感到明显不适的程度。
他暂时还不想让她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的靠近与监视。
阿银似乎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地游近,冰凉的鳞片蹭过冷卿月裸露的脚踝,又很快被巫赦潇用眼神制止。
巫赦潇的手掌抚上她修长的脖颈,指尖感受着其下温热的脉搏跳动。
他微微收拢手指,却并未用力,只是以一种充满占有意味的姿态虚握着。
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比之前更加深入,带着一种要将她气息都攫取的力度,却又在最后克制地流连。
他留下这些痕迹,并非为了即刻的昭示,而是如同埋下种子。
要让她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自己发现这些隐秘的印记,从而心生疑窦,却又无法确定来源。
那份被他随手扔在苗疆竹楼角落的“和离书”。
在他眼中,从来就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更迂回、也更牢固的捆绑的开始。
他的卿卿,以为逃回了自己的天地,便可放松。
他偏要让她在看似安全的地方,也隐隐感到一丝无形注视,却抓不住实处。
直到天边泛起微光,巫赦潇才替她拢好衣衫,细致地系好衣带,抹去所有可能暴露他夜间来访的痕迹。
只留下那些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察觉的印记。
他最后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指尖拂过她颈侧那被衣领覆盖的红痕,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睡吧,卿卿。”他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沙哑,“我们,来日方长。”
他起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阿银眷恋地回头望了望榻上的人,才游走着跟上主人的脚步。
房间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冷卿月平稳的呼吸声。
而她沉陷在深眠中,对今夜发生的一切,浑然未觉。
只在偶尔的翻身间,无意识地蹙了蹙眉,仿佛在梦中,也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若有似无地缠绕。
次日,晨光漫过窗棂,悄无声息地唤醒了榻上的人。
冷卿月缓缓睁开眼,望着头顶素雅的帐幔,神思逐渐清明。
她已不在苗疆,这里是中原,是风云盟地界的一家客栈。
坐起身时,四肢百骸传来一阵极细微的酸软,不似疼痛,倒像是酣睡过久后的慵懒。
她微微颦眉,昨夜似乎睡得格外沉,连梦影都未曾留下半片。
行至镜前,镜中人青丝微乱,容色依旧清艳,只是眼底隐着一丝难以捕捉的倦意。
她抬手整理衣襟,指尖不经意擦过锁骨下方,触到一点微乎其微的刺痒。
她低头细看,衣领遮掩下,那处肌肤似乎有点不明显的红,但并未肿胀,颜色也很淡。
是这客栈的衾被不够细软,还是自己内力初复,周身气机尚在调和?
她并未过多萦怀,只将其归为寻常。
更衣时,腰间和腿-根等处也传来类似的、极其轻微的异样感。
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硌.过或摩擦过,同样不留痕迹,只是感觉有些微妙。
她动作顿了顿,仔细检视那些部位的肌肤,光滑依旧,并无任何可见的异常。
许是连日奔波,这身体还需些时日才能彻底适应安稳。
她按下心头一闪而过的思量,利落地整理好衣裙。
内力既已恢复,五感较之以往更为敏锐,对这些细微变化感知清晰也属正常。
她推开窗,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涌入。
思绪不由飘向那片已远的迷雾之地,想起那个容颜昳丽的苗疆少主。
苗疆与中原,远隔崇山峻岭,更有天然毒瘴为屏。
且苗疆祖训沿袭已久,族人不得擅离,巫赦潇身为少主,肩负一族之责,行事自有其章法界限。
那份她曾切身感受过的执拗,在苗疆那片与世隔绝的土壤上或可滋长,到了这规矩林立、耳目众多的中原武林,却未必能随心所欲。
她冷卿月能自苗疆脱身,凭借的并非侥幸,亦有对各方势力规则的审度。
巫赦潇其人,再如何不同寻常,也当受此约束。
“小姐,可起身了?早膳已备妥。”门外传来玉蓉那把娇柔婉转的嗓音。
“便来。”冷卿月收敛心神,将昨夜异常的沉睡与身体那些微不足道的异样感悉数搁下。
眼下,调息养神,联络盟中,筹备山河会,方是紧要。
她步履平稳地走出房间,晨光映在她清冽的眉眼间,眸中是一片沉淀下来的宁静。
她心下考量,苗疆种种,连同那位心思难测的少主,大抵已成了可封存的旧事。
却不知,某些无声的印记早已落下,如同蛰伏的影,只待风起之时,便会再次缠绕而上。
而那位她认为理应恪守祖训、远在苗疆的人。
此刻正于街巷对面的茶楼雅间,静默地注视着她步入客栈大堂的身影,瑞凤眼中是一片深敛的、不见波澜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