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杉在城中转了几圈,把涉及到 “皇家” 字样的器物、摆件这类玩意儿,要么下令让杜达尔老汉给毁了,要么就自己亲手收了起来,免得让杜达尔老汉夹在中间难做。
他站在城中心,瞧见四方还立着几座黄教之所,分别是东塔永光、西塔延寿、南塔广慈、北塔法轮,一想到前世见过的那些脑满肠肥、不务正业的‘能啵砌’,心里就直犯恶心。
他又把之前跟杜达尔提过的那套办法重新强调了一遍,还额外加了一条规矩:凡是在城里占地面积不小的寺观,往后全都征用过来,改成教书育人的学校。
至于那些号称已经隔断凡俗、脱离尘世的出家人,全给赶到城外野外去,划几块地让他们自己开荒过活。美其名曰,希望他们能在清净之地修仙成祖,得大自在,修出高修为,来世能有个好归宿。
杜达尔见蓝杉把这么多让他头疼的棘手事都处置妥当了,心里很是高兴,笑着说道:“蓝小哥,我刚才仔细核对了档案和作战日志,以蒙正黄旗出身的盛京将军富俊为首,还有盛京副都统“恨旧觉罗?晋昌”、兴京(今辽宁新宾)副都统、锦州副都统,以及盛京内城四门(抚近门、内治门、怀远门、外攘门)的城守尉、开原城守尉、凤凰城守尉,还有盛京佐领、奉天府尹、盛京工部侍郎、六边边门事务大臣,这些人全都找到了,也都处置完毕了。”
“哦?那盛京将军麾下到底有多少兵丁啊?” 蓝杉跟着问道。
“各阶官员数量都在这了:4 个副都统、8 个城守尉、15 个协领、131 名佐领、102 名防御、207 名骁骑校。兵丁总数大概 1 万出头,细分下来的话,骁骑和前锋约 6000 人,步军与匠役约 2000 人,水师与边门守军约 1200 人,剩下的杂役、后备兵丁约 500 人。至于‘野猪皮子孙’及其帮凶,帐册上登记的有 25 万,可具体实际人数多少,真要动起手来根本没法精确数清。” 亏得有魔法属性加持,杜达尔报这些数字时张口就来,半点不打磕巴,倒也利落。
“依你看,这些旗兵的战力到底行不行?为啥他们不敢跟罗刹鬼打到底啊?” 要知道,这才过去一百多年,当年八旗兵在内斗的时候多厉害,怎么一到外战面对罗刹鬼,就变成这副窝囊样,还敢发狠似的割地求和!
杜达尔叹了口气说:“要我说啊,首先是武器装备太差劲,不肯好好发展火器,反倒一个劲强调骑射有多厉害。你瞅瞅珲春八旗的武器配备就知道了:领催、披甲兵每两个人才凑合用一支枪,每四个人共用一个帐篷、一口锅…… 就拿镶黄、正黄、正白三旗来说,总共才有盔甲四百五十九副、弓四百六十八张、腰刀四百五十九把、撒袋腰刀四百五十九副、箭两万四千四百九十支、纛六杆、旗帜二十七杆、枪二百二十五支(还都不是鸟铳)、帐篷一百一十三顶、锅一百一十三口。”
杜达尔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各地的火器数量:“黑龙江那边收缴了鸟枪四百八十九杆,吉林有六百七十四杆,盛京有二百三十一杆。倒是水师那边配的火器能多一点,比如复州水师每艘船上载有鸟枪二十杆,旅顺口水师库存有鸟枪六百杆 —— 可这些鸟枪全是百多年前的老物件了。至于其他配备的抬枪、子母炮这类火器,康熙年间仿制的早就锈得没法用了,也就只有明代留下来的那些还勉强能用。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蓝杉顺着话头应道:“可不是嘛!要是真发展火器,‘野猪皮子孙’及其帮凶就没法统治中原了 —— 各地义军要是有办法搞到火器,早就把这些人赶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杜达尔跟着点点头,接着说:“对喽!再者就是兵力太分散了。你看啊,兵丁数量:黑龙江约一万二千人、吉林约一万五千人、盛京约一万一千人;在册旗丁数量更多:黑龙江约十五万人、吉林约二十万人、盛京约二十五万人。要是能把大部分兵力集中起来,联合出兵,沿着黑龙江一线布防 —— 咱们这段时间清理下来也摸清了,这些罗刹鬼的正规军还不到一千人,就算他们有燧发火枪又能怎么样?咱们这边人一多,最后还不是得靠肉搏近战决胜负!只要把他们的正规军搞定了,那些来这边讨生活的罗刹鬼,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赶尽杀绝!”
这话倒有点上帝视角的意思了,杜达尔顿了顿接着分析:“可话又说回来,这事儿根本不可能实现。‘野猪皮子孙’及其帮凶压根不敢这么干 —— 第一天把大部分兵丁调去别处驻防,减少边境卡伦的守卫,第二天地方上就得反了天。从这三地的官档里能明显看出来,‘野猪皮子孙’及其帮凶靠的就是高压统治,哪怕是在他们号称的‘龙兴祖地’,只要对百姓的控制一松劲,他们就得完蛋。”
蓝杉听到这儿,只觉得哭笑不得:“‘野猪皮子孙’在自家所谓的‘龙兴之地’,居然也把原住民当成贼来防,难道是怕其他族群也学着他们当年的样子造反?说到底,还是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觉得身边个个都是鬼啊!”
“哈哈…… 哈哈哈哈!” 蓝杉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模样让杜达尔老汉看得一头雾水 —— 这正正经经讨论军国大事呢,蓝小哥怎么突然笑成这样了?
等蓝杉擦干笑出来的眼泪,才算勉强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正题上。
“蓝小哥,到底有啥事儿这么好笑啊?” 杜达尔忍不住问道。
蓝杉便把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跟杜达尔说了。
“可不是嘛!‘野猪皮’当年得国不正,本就是窃据天下,所以他们天天想着保住东北这老家,随时准备着要是中原待不下去了就逃回来。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对民力、国土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在意!” 杜达尔说起这话,语气里满是感慨 —— 他对此确实深有体会。
“算了,那些旧事都过去了,不说这个了。对了,另外两个将军府的清理工作,现在弄得怎么样了?” 蓝杉话锋一转问道。
杜达尔又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起来:“黑龙江将军下辖的齐齐哈尔、黑龙江城(瑷珲)、墨尔根、呼伦贝尔、布特哈等副都统衙门,还有呼兰城守尉、兴安城总管这些官职,我们都查过了。具体官员数量:协领八人、佐领四十人、防御八人、骁骑校四十人,另外还有火器营参领一人、水师营总管一人,以及打牲总管衙门的人。这些人全都核对清楚了,也已经清理到位,一个都没漏。”
“至于吉林那边,咱们之前一起处理过,你还有印象吧?满洲八旗的吉林副都统、宁古塔副都统、伯都讷副都统、三姓副都统、阿勒楚喀副都统,还有吉林将军直辖的前锋营、鸟枪营里的人,已经全都‘送走’了。蒙八旗、汉八旗、水师营和台站兵里头,凡是有罪的,也都一一清算完毕了。”
蓝杉听完,忍不住拍了拍手:“太好了!杜大爷,您这安东大都护当得可真称职,办事这么利索!”
杜达尔却显得很谦顺,连忙摆手说:“蓝小哥,您可别这么说!我这都是赶鸭子上架,实在没什么大本事,也就只能尽全力去做了。还好有祖先保佑赐福,武力上倒没什么问题;在都护所里办公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脑子好像比平时灵光了些,勉强能应对这些事儿。”
“杜大爷,您就别谦虚了!我听您说了半天,好像还有个地方没提到 —— 金州(今大连)那边怎么样了?” 蓝杉话刚落,又补了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