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星带的陨石基地内,气氛凝重而热切。秦无尘与姜悠然暂时留了下来,与虚空遗民大长老石禹等人进行着深入的交流。石禹取出了族内珍藏的所有关于“古星空路”和“源初祖地”(地球)的残缺记载——大多是口口相传的歌谣、刻在古老器物上的图案,以及那幅最为珍贵的残破兽皮星图。
秦无尘借助万法星盘的推演之能,结合自身对地球的感应,尝试将这些零碎的信息与星盘推演出的因果路径进行比对、印证。他发现,虚空遗民记忆中的“古星空路”大致方向,与因果路径存在部分重叠,尤其是在路径的起始段。这证实了,这条因果路径,很可能就是上古“古星空路”在因果层面的某种残留映射,或者说,是那条实体通道崩溃后,在更高维度留下的“痕迹”。
更关键的是,那枚“祖石”。秦无尘尝试以混沌之气炼化,发现此石果然蕴含着一丝极其精纯、与地球本源同源,却又更加古老苍茫的气息。它不仅仅是一个信物,更像是一个微弱的、恒定的“坐标发射器”!虽然其信号微弱到几乎无法在混沌海中被捕捉,但在星盘的放大和秦无尘自身印记的引导下,它确实可以作为定位地球的“参照物”!这无疑大大增加了秦无尘对因果路径起始段的定位精度。
然而,祖石的能量层级太低,不足以作为稳定通道的“坐标锚点”。它更像是一个“路标”,指明了方向,但无法提供“登陆”的稳固平台。要构建通道,仍需找到或制造一个更强大的锚点,或者,在路径尽头的地球那边,有对应的接收装置。
就在秦无尘沉浸于研究,与石禹探讨如何强化祖石感应,或寻找其他可能锚点线索时,腰间悬挂的一枚来自万界联盟的紧急传讯玉符,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剧烈震颤起来!
与此同时,姜悠然也脸色一变,取出一枚相似的玉符。
两人对视一眼,神识沉入玉符。
“紧急军情!噬灵族联合‘域外天魔’、‘深渊蠕虫’等多方邪异势力,兵力不明,正从多个方向猛攻万界城外围防线!攻势极猛,已有三处前哨堡垒失守!所有在外联盟成员及客卿,立即回援!重复,立即回援!”
玉符中传出的是雷煌尊者急促而沉重的声音,背景是震耳欲聋的爆炸与厮杀声。
“噬灵族……域外天魔……” 秦无尘眼神瞬间冰冷。域外天魔,乃是混沌海中一种以生灵七情六欲、恐惧绝望为食的诡异精神体生灵,无形无质,最善侵蚀神魂,制造心魔,与噬灵族这种吞噬物质本源的怪物可谓“相辅相成”。它们联手,威胁倍增!
“它们选在这个时候大举进攻,绝非偶然。” 姜悠然沉声道,“很可能是得知你夺得星盘,并成功合道,怕你推演出归乡之路,或利用星盘找到对抗它们的方法,想要趁你尚未完全稳固修为、整合资源之前,将威胁扼杀,或至少夺回星盘!”
“也可能,是想牵制联盟,让我们无暇他顾,为它们自己寻找或打通通往地球的通道争取时间。” 秦无尘补充道,目光锐利。无论哪种可能,万界城都必须救!那里不仅是混沌海对抗噬灵族的重要据点,有他的盟友(如天工老人、星枢子),更有海量的情报资源,是他归乡计划不可或缺的支持。而且,星璇、木青语等人背后的势力也在城中,唇亡齿寒。
“石长老,情况有变,我们必须立刻赶回万界城。” 秦无尘对石禹说道,迅速将几份复制了关键信息的玉简和一部分修行资源留给他们,“这些或许对你们有用。此地不宜久留,此次大战动静太大,可能会波及此处。你们最好启动先祖留下的隐匿阵法,或暂时迁往更深处躲避。”
石禹也知道事态严重,郑重接过:“前辈大恩,我族铭记!请前辈务必小心!祖地之望,系于前辈一身!”
没有时间多做告别,秦无尘与姜悠然立刻驾驭混沌梭,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万界城方向进行超远距离空间跳跃!
沿途,他们看到原本平静(相对)的航道上,出现了不少仓皇逃窜的修士和商队,也遭遇了几股小股的噬灵族巡逻队和域外天魔的袭扰,都被他们以雷霆手段清除。越是靠近万界城,战争的痕迹越是明显。星空中漂浮着战舰的残骸、修士的尸体、以及被污染的能量云团。刺鼻的血腥味和灵魂哀嚎的余波,即使隔着护罩也能隐约感应到。
当混沌梭终于抵达万界城外围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曾经由无数星辰碎片组成的宏伟城池,此刻已被无边的黑云与猩红的魔气所笼罩!噬灵族的漆黑舰队如同蝗虫,喷射出毁灭性的死光;域外天魔化作无形的精神风暴,冲击着城池的防护大阵,引动城内修士的心魔;更有无数形态狰狞、如同放大亿万倍蚯蚓般的“深渊蠕虫”,在虚空中翻滚,喷吐着腐蚀一切的酸液,啃噬着城池的基座!
万界城的防御大阵全开,七彩流光在各星辰碎片间流转,抵挡着潮水般的攻击。但阵法光幕明灭不定,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城墙(碎片连接处)上,联盟修士、各族战兵、以及前来助战的各方势力,正在与攀爬上来的噬灵族士兵、魔化生物、以及被天魔附体的修士惨烈厮杀。每时每刻,都有光芒熄灭,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逝。
天空高处,是更高层次的战场。雷煌尊者化身万丈雷神,与一名笼罩在浓郁黑气中、背生骨翼的噬灵族合道后期强者激战,雷霆与死气疯狂碰撞。另一边,天机院的银色舰队结成庞大阵型,与数头堪比星辰大小的域外天魔母体以及噬灵族舰队对轰,能量光束交织如网。木青语的世界树投影扎根虚空,散发出净化光波,抵御天魔侵蚀;幽骸驱使着无边鬼海,与深渊蠕虫绞杀在一起;光耀的圣光军团则如同利剑,在噬灵族军阵中冲杀。
但敌方势大,且是有备而来,联盟一方明显处于守势,节节败退。
“我们去助雷煌尊者!” 秦无尘一眼看出,雷煌尊者那边的战局最为关键,一旦落败,高层战力失衡,城池危矣。
混沌梭化作流光,直接冲向高空战场!尚未靠近,便有数道噬灵族死光炮和几头域外天魔分神扑来。
“滚开!” 秦无尘冷喝,头顶万法星盘浮现,混沌清辉洒落。死光炮撞入清辉,如同冰雪消融。那几头域外天魔分神发出尖锐嘶鸣,扑向秦无尘识海,却被星盘道韵一照,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阴影,瞬间扭曲、蒸发!
“秦道友!你来得正好!” 雷煌尊者见到秦无尘,精神一振,急忙传音,“小心!这噬灵族统领‘黑翼’实力强横,更有一件诡异魔器,专伤神魂!还有,域外天魔的‘惑心魔主’隐藏在侧,伺机而动!”
“雷煌道友且战,我来会会他!” 秦无尘一步踏出混沌梭,直面那被称为“黑翼”的噬灵族统领。姜悠然则驾驭混沌梭,在旁策应,以元素圣光净化袭来的天魔与死气,为秦无尘创造相对纯净的战斗环境。
“混沌道尊秦无尘?交出星盘,饶你不死!” 黑翼猩红的眼眸锁定秦无尘,声音沙哑刺耳,背后骨翼一振,无尽死气化作亿万黑色翎羽,如同暴雨般射来!每一根翎羽都蕴含着侵蚀生机、污秽法宝的恐怖力量。
“凭你也配?” 秦无尘并指如剑,混沌剑气纵横,演化地水火风,形成一道剑气风暴,将黑色翎羽尽数绞碎。同时,他心念一动,星盘微微旋转,一股无形的推演之力散开,干扰着黑翼对死气的掌控,甚至隐隐推算其攻势弱点。
“星盘果然玄妙!但你以为,凭此就能对抗本统领?” 黑翼厉啸,祭出一面惨白色的骨幡!骨幡摇动,顿时鬼哭神嚎,无数怨魂厉魄涌出,其中更夹杂着一种直刺元神的诡异魔音!正是雷煌尊者所说的伤魂魔器!
魔音灌耳,秦无尘也感到元神微微一荡。但他道心坚定,更有星盘守护,影响不大。他正要反击,忽然,一股极其隐晦、却无比恶毒阴冷的精神力量,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袭向他的识海——是那隐藏的域外天魔“惑心魔主”出手了!时机刁钻,正在他应对骨幡魔音的瞬间!
“等的就是你!” 秦无尘眼中寒光一闪,竟不闪不避,任由那股精神力量侵入识海!与此同时,他全力运转混沌诀,将自身对故乡的执着思念、对噬灵族的刻骨仇恨、对守护之道的坚定信念……所有强烈的情感与因果,如同燃料般投入识海,并借助星盘的推演之能,将其放大、显化!
轰!
侵入识海的天魔精神力量,瞬间被这磅礴、纯粹、且蕴含了清晰因果的“情感燃料”所点燃、反噬!那惑心魔主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它本欲引动秦无尘心魔,却反被秦无尘以自身因果执念为火,以星盘为灶,狠狠“灼伤”了其无形无质的精神本源!
“因果反噬?你……” 黑翼大惊,没料到秦无尘还有此等手段。
“因果之妙,岂是尔等魑魅魍魉所能尽知?” 秦无尘得势不饶人,趁其心神震动,混沌领域全力张开,将黑翼笼罩!领域内,万法皆受混沌压制,那骨幡威力大减。
“混沌归墟斩!”
秦无尘以身化剑,人与星盘道韵相合,化作一道开天辟地般的混沌剑光,无视领域内滞涩的死气,瞬间斩过黑翼的身躯!
嗤啦!
黑翼惨叫声戛然而止,身躯连同那面骨幡,被混沌剑光从中斩开,死气溃散,神魂俱灭!
一名合道后期的噬灵族统领,陨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秦无尘加入战团到斩杀黑翼,不过十数息功夫。高空中,雷煌尊者压力大减,又惊又喜。下方战场,联盟士气为之一振!
然而,秦无尘还未来得及喘息,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死寂气息,自噬灵族大军深处轰然爆发!一道冰冷、古老、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宏大意志,遥遥锁定了秦无尘。
“杀我族统领,毁我族魔器……混沌道尊,你很好。”
随着这声音响起,噬灵族大军如潮水般分开,一道被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包裹、只能隐约看到人形轮廓的身影,缓缓踏出虚空。其气息之强,远超黑翼,赫然达到了合道巅峰!而且,其身上散发出的死寂与吞噬之意,让秦无尘手中的星盘都发出了示警的微光!
噬灵族,真正的强者,出手了!与此同时,数道同样达到合道境的天魔气息与深渊意志,也从不同方向浮现,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归乡之路,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战,再添巨大变数。秦无尘刚刚因领悟因果反噬之妙而提升的战意,再次沉凝下来。真正的恶战,恐怕才刚刚开始。
(第十一卷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