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外缘的地铁震动声持续了十七秒，刚好够陆沉从背包里取出素描本，用指尖在封皮上划出一道裂痕。
“不是追踪信号。”他低声说，“是欢迎仪式。”
周慕寒没有接话，而是将机械臂的关节拧紧了一圈，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抬头看向东南方向，那里的天空被极光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像是某种正在崩解的图腾。
“我们得先站稳脚跟。”陆沉把素描本塞回背包，掌心的魂能点数跳动了一下，437，没变。但虫巢连接的范围已经扩展到一公里，足够他调动一部分旧日亡灵。
他们选了一处废弃的地下车库入口作为临时据点。入口上方的混凝土塌了一半，露出钢筋扭曲的骨架，几根钢筋像断指般戳向天空。陆沉站在断口下方，闭上眼，意识沉入虫巢网络。
系统在他耳后微微震动，虫卵像一颗冷却的弹珠贴在神经末梢。
“亡灵共鸣启动。”他低声说。
周慕寒已经开始拆卸一辆报废的工程车，将其中的金属部件拖到入口两侧。她的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嗡鸣，冷却液在关节处凝结成霜。
“机械防御联动模式。”她一边操作一边说，“你打算怎么布置？”
陆沉睁开眼，视线穿过废墟，看到数百米外一只机械蜘蛛正缓缓爬行，八条腿全是缝合线拼接而成。他轻轻抬起手指，蜘蛛的动作瞬间停滞。
“让虫群在地下管网布防。”他说，“用钢筋和铁皮做屏障，再埋几个信号干扰器。”
周慕寒点头，将一块金属板斜靠在断墙边，上面刻着她手写的编码。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插进金属板的接口，装置瞬间亮起蓝光。
“干扰器就位。”她说，“能覆盖三百米范围。”
陆沉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系统界面上。资源栏显示：
【虫巢链接可用单位：127（基础单位）】
【亡灵共鸣可用单位：89（基础单位）】
【魂能点数：437】
【警告：当前资源不足以应对全面攻击】
他皱了皱眉，掌心渗出一层冷汗。
“不够。”他说，“我们得再加一层。”
“召唤亡灵？”周慕寒停下动作。
“对。”陆沉深吸一口气，“我得发信号。”
他盘膝坐下，将意识沉入系统，激活亡灵召唤协议。虫巢链接瞬间扩展，覆盖范围内的所有亡灵单位开始响应。
三分钟后，第一具骷髅士兵从地下钻出，金属部件自动浮现蚀刻铭文，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
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它们从废墟的裂缝中爬出，从塌陷的管道中钻出，有的只剩半截躯干，有的头骨上还嵌着锈蚀的子弹。
“亡灵部队就位。”系统提示音响起。
周慕寒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她将最后一块金属板固定在入口左侧，然后走到陆沉身边。
“你还能撑多久？”她问。
“撑到他们来。”陆沉说，“然后看他们能不能撑住。”
他站起身，手掌按在素描本上，感受到封面下的血迹在缓缓流动。那个字——“赤”——仿佛在呼吸。
“赤红深渊。”他说，“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周慕寒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方线另一侧。她的机械臂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蓝轨迹，几只机械蟑螂从废墟中爬出，开始搬运更多的金属残片。
陆沉没有动，他的视线落在一只亡灵鸟身上。那鸟的羽毛上有一个微小的标记，形状像是一个倒置的六芒星。
他眯起眼。
“这不是我召唤的。”他低声说。
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站在断墙上，翅膀微微张开，像是在等待什么。
陆沉伸手一指，亡灵共鸣系统瞬间激活：
【检测到异源信号】
【来源：未知】
【警告：该亡灵单位可能被植入第三方控制】
他心头一紧，但没有立刻摧毁它。他需要更多信息。
“让它留下。”他对系统说。
系统没有回应，但亡灵鸟的动作没有变化。
“你打算留着它？”周慕寒走回来，注意到他的目光。
“也许它知道张昊藏在哪。”陆沉说。
周慕寒沉默了一下，点点头，继续加固防线。
防线逐渐成形。断墙、铁皮、钢筋构成第一道屏障，亡灵部队在后方列阵，机械蟑螂在地面布设信号干扰器，形成第二层防御。虫巢连接的范围被精确控制在五百米内，以节省能量。
“现在，等。”陆沉说。
“等什么？”周慕寒问。
“等他们来。”陆沉望向东南方向，那里的极光开始闪烁，频率与地铁震动声一致。
他低头看素描本，封皮上的血迹再次流动，拼出一行新字：
【欢迎回家，方舟持有者】
他没有合上本子，而是将它放在地上，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字。
“我回来了。”他说。
周慕寒没有回应，她正蹲在地上调试最后一台干扰器。机械臂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陆沉站起身，掌心的魂能点数开始缓慢增长，每秒加1点。他不知道为什么，但系统在自动补充能量。
远处的地铁震动声再次响起，这次，它没有停。
而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像是某种庞然巨物，正在从地底爬出。
陆沉握紧拳头，掌心的魂能点数跳动了一下：
438。
他没有回头看周慕寒，只是低声说：
“准备好了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干扰器的频率调到最高。
下一秒，第一道冲击波从东南方向传来，地面微微震动。
陆沉的视线落在那只亡灵鸟身上。
它张开翅膀，羽毛上的倒置六芒星缓缓旋转，像是某种启动信号。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它飞向天际。
直到它消失在极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