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更安静了，连快门声都稀疏下来。
“我曾经害怕这种脆弱。”
江寻坦然承认。
“我觉得作为公众人物，作为艺术家，我应该永远强大，永远完美。
但这个人让我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没有软肋，而是即使有软肋，也依然敢爱。”
他看向陆凛的方向：
“所以今天，我想说——我愿意为一个人，既勇敢又脆弱。
我愿意在舞台上光芒万丈，也愿意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学煲汤。
我愿意为艺术付出一切，也愿意为爱放下骄傲。”
掌声开始响起，先是零星的，然后连成一片。
江寻等掌声稍歇，继续说：
“这个人还教会我，爱不是占有，不是改变，是尊重和信任。
尊重对方的选择，信任对方的承诺。
所以即使他的工作充满危险，即使我们聚少离多，即使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
我依然选择相信，选择等待，选择在他守护的这个世界里，用我的方式发光。”
他举起奖杯：
“这个奖，不只是给我的，也是给所有在爱里勇敢又脆弱的人的。
愿我们都能找到那个，让我们愿意既坚强又柔软的人。”
最后的掌声如雷贯耳。
江寻鞠躬，直起身时，目光再次投向陆凛。
然后，他看到陆凛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坐着鼓掌的时候，陆凛站得笔直。
他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指尖轻触帽檐，然后迅速放下——
一个标准、利落的军礼。
聚光灯恰好在那一刻扫过陆凛的位置。
军装笔挺，肩章闪亮，他的表情庄重而坚定，目光穿过人群，与江寻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颁奖典礼后的酒会，江寻被媒体团团围住。
“江寻先生，刚才的获奖感言是即兴发挥吗？”
“您说的那个人是指陆凛少校吗？”
“刚才陆少校起身敬礼，你们之前商量过吗？”
“这是否意味着你们好事将近？”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来。
江寻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心里已经开始疲惫。
琳达试图帮他挡开，但记者们太热情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穿过人群，站到了江寻身边。
陆凛穿着军装常服，肩章和勋章在宴会厅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过记者们。
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一些。
“陆少校。”
一个胆大的记者开口。
“您刚才的军礼，是在回应江寻先生的感言吗？”
陆凛看向那个记者，语气平稳：
“军礼是军人表达敬意的方式。
江寻的发言值得尊敬。”
“那是对他个人的敬意，还是对艺术家群体的敬意？”
“两者都有。”
“您对江寻先生说的‘既勇敢又脆弱’怎么看？”
“这是真实的感情状态。”
陆凛说。
“每个人都有勇敢和脆弱的一面，正视这一点，才是真正的强大。”
他的回答简洁、直接，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
记者们还想追问，但陆凛已经转向江寻：
“该去和主办方致谢了。”
江寻立刻点头，对记者们微笑：
“抱歉，失陪一下。”
两人穿过人群，走向宴会厅另一侧。
周围的宾客纷纷侧目，窃窃私语，但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谢谢你解围。”
江寻低声说。
“应该的。”
陆凛说，“你的发言……很好。”
“即兴发挥的。”
“我知道。”
陆凛的嘴角微微上扬，“所以才好。”
他们走到主办方负责人面前，寒暄，致谢，合影。
一切都按流程进行，但江寻能感觉到陆凛的手一直很轻地搭在他后腰——一个保护的姿势。
深夜，团队的小型庆功宴在工作室举行。
香槟开了，蛋糕切了，所有人都很放松。
江寻换下了西装，穿着舒适的卫衣和牛仔裤，坐在沙发里，听团队成员兴奋地讨论着今天的盛况。
陆凛坐在他旁边，也换上了便服，左手端着酒杯，右手自然地搭在江寻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寻哥今天太帅了！”
宣传助理小陈喝得有点多，脸颊红扑扑的。
“特别是说到‘既勇敢又脆弱’的时候，我都快哭了！”
“还有陆少校那个军礼！”
造型师小李接话。
“天啊，那个画面我一定要做成动图！太经典了！”
江寻笑着听大家说话，偶尔和陆凛交换一个眼神。
气氛温暖而愉快，直到琳达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走到窗边接电话。
几分钟后，她回来，表情有些严肃。
“江寻，有个事得告诉你。”
“怎么了？”
“刚才有个记者联系我，说他拍到了……不太好的照片。”
琳达把手机递给江寻。
屏幕上是一张偷拍照片，背景是今天酒会的角落。
照片里，江寻和一个年轻男演员站得很近，对方的手似乎搭在江寻肩膀上。
从角度上看，两人的姿态有些暧昧。
“这是什么时候的？”江寻皱眉。
“酒会中途，你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
那个演员叫周泽，最近刚出道，想蹭热度。
他故意找你搭话，还碰了你一下，没想到被拍到了。”
江寻的记忆复苏了。
确实有这么个人，拦住他说了些恭维的话，还拍了拍他的肩。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他当时急着去找陆凛，没太在意。
“记者什么意思？”江寻问。
“他想卖照片，开价很高。”
琳达说；
“还说如果我们不买，他就发出去，配上‘江寻获奖夜与新人演员亲密互动’的标题。”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刚才的欢乐气氛荡然无存。
“告诉他，随便发。”
陆凛突然开口，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所有人都看向他。
陆凛放下酒杯，从江寻手里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照片，然后还给：
“这种程度的接触，构不成任何实质内容。
他发出去，我们正好可以告他诽谤和敲诈。”
“可是舆论……”琳达犹豫。
“舆论已经见过更大的风浪了。
江寻今天的发言，我今天的军礼，这些才是会被记住的。
这种小把戏，掀不起水花。”
琳达看向江寻，江寻点头：
“听陆凛的。
告诉他，我们不买。
他敢发，我们就敢告。”
琳达去回电话了。
房间里短暂地安静下来，然后小陈小声说：
“陆少校好帅……”
大家都笑了，气氛重新轻松起来。
但江寻看着陆凛，心里有些复杂。
等大家都重新开始聊天后，他低声问：
“你真的不介意？
那张照片虽然没什么，但发出去总归会有闲话。”
“介意。”
陆凛坦率地说。
“但比起介意，我更相信你。
相信你知道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顿了顿，继续说：
“而且，江寻，你是公众人物，将来还会遇到更多这种事。
我不能每次都紧张，每次都插手。
我们需要的是互相信任，不是互相监控。”
江寻的心被触动了。
他伸手，在沙发下悄悄握住陆凛的手。
“谢谢。”他说。
“不用谢。”
陆凛反握住他的手。
“这是基本。”
庆功宴持续到凌晨。
送走团队成员后，江寻和陆凛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
“今天真的像做梦一样。
获奖，发言，你的军礼，还有刚才的插曲……
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
“累吗？”陆凛问。
“累，但值得。”
江寻转头看他。
“特别是看到你站起来敬礼的时候……
陆凛，那一刻，我觉得什么都值了。”
陆凛没说话，只是把他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