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姝惠站在电梯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顿时如临大敌。
虽然她也很好奇楚斯年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会,更像是吉祥物的实习生,为什么能一直留在公司。
但不得不承认,自从他来了之后,老板的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好了,办公室氛围轻松了,连工资都涨了!
甚至有时候老板一些“无理”的要求,比如非要某个下属陪着吃饭,大家也能推给楚斯年这个“福星”去顶包。
在她看来,老板明明一直都很喜欢楚斯年啊!
今天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好久没看到老板骂人了,还有点不习惯。
她心里一慌,也顾不上自己原本要去干什么了,一把将还有些没回过神的楚斯年偷偷拽到旁边的消防通道口,压低声音急切地问:
“小楚,怎么回事?老板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吗?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一听到“喜欢”这两个字,楚斯年心里一跳,脸上发热,连忙摆手辩解:
“惠姐你别乱说!老板怎么会喜欢我?没有的事!”
赵姝惠更奇怪了:
“怎么没有?你来了之后老板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啊!小楚你可千万要稳住,不能被炒了!
到底是哪份方案不合格?你别怕,跟惠姐说,我帮你改!你可绝对不能离职!”
楚斯年看着赵姝惠脸上真切的担忧,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他当然明白那句“午休去办公室”的真正含义,但不能明说,只好努力压下嘴角想要扬起的弧度,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应付道:
“惠姐,真的没事。那份方案我自己能改好,不需要麻烦你。你放心去忙吧,我没问题的。”
赵姝惠将信将疑,但看着楚斯年那张带着令人信服的温和笑容的脸,还是稍稍松了口气,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心里却暗自决定,得多留意着点,可不能让他们办公室的“福星”真被老板骂跑了。
……
赵姝惠带着对楚斯年前途的深切忧虑回到工位后,没过多久,一股低气压就开始在办公区悄然弥漫。
起初只是小范围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小楚早上在电梯口被老板逮住,狠狠批了一顿!”
“何止是电梯口!我听说从一楼大厅就开始批了,一路批到办公室!”
“真的假的?老板不是一直挺纵容小楚的吗?上次他格式全错老板都没说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我看这次悬了,老板那脸色,听说黑得能滴出水!搞不好……小楚要被裁了!”
谣言在茶水间,在微信小群里如同插上了翅膀,越传越离谱,细节也越来越丰富。
等传到楚斯年耳朵边时,版本已经进化成了——
“小楚因为一份天怒人怨的垃圾方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老板喷得狗血淋头,当场勒令中午前改不完就卷铺盖走人!”
楚斯年本人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今天办公室的气氛格外诡异。
平时恨不得焊在工位上的同事们,今天却像是集体患了多动症,一会儿起身去接水,一会儿去打印文件,一会儿又去洗手间……
而且行动路线都诡异地会经过他的工位附近。
每一次有人“路过”,楚斯年都能感觉到一道或担忧、或同情、或焦急的目光在他电脑屏幕和自己脸上短暂停留。
他甚至注意到,赵强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桌上的方案草稿,那眼神恨不得亲自上手帮他重写一份。
楚斯年:“……”
他再迟钝也明白过来,肯定是早上电梯口那场戏演过头,引发误会了。
他想拿出手机跟谢应危说一下这个情况,但周围“监视”的目光实在太多,他只好再次动用好缘系统。
【谢应危,不知道为什么,外面都在传我可能要被裁了。你看你做的好事?】
几乎是意念刚发送出去,那边就立刻有了回应,语气还带着点邀功的得意:
【小猫终于主动来找我聊天了啊。你还没夸我今天反应快不快呢,赵姝惠肯定没怀疑咱俩。】
楚斯年无奈:
【确实是没怀疑,但现在办公室氛围怪怪的,大家都以为我快卷铺盖走人了。】
谢应危的语气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放心吧,你午休的时候尽管来,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切断联系,楚斯年看着周围同事们如临大敌、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在落针可闻的安静办公区里却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刹那间,所有竖起的耳朵都捕捉到了这声信号!
虽然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键盘声依旧噼里啪啦,但所有员工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叹气了!他居然叹气了!”
“完了完了!连小楚自己都觉得没希望了!”
“看来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
“天啊!如果小楚走了,以后谁去陪老板吃饭?谁去承受老板的毒舌?谁给我们当挡箭牌?!”
“我们的好日子是不是到头了?老板会不会恢复成以前那个魔鬼样子?”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被裁!想想办法啊!”
一种“誓死保卫吉祥物,就是保卫我们幸福职场生活”的悲壮情绪,在办公室里无声地蔓延开来。
每个人都心不在焉,偷偷用眼神交流,脑补着没有楚斯年后的黑暗未来,看向楚斯年工位的目光更加充满“慈爱”与“决绝”。
楚斯年感受着充满“关爱”的诡异氛围,只能硬着头皮假装专注地对着电脑屏幕,心里默默祈祷午休时间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