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朱宏宇的骨髓。
朱宏宇瘫坐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他看着眼前的林渊,如同看着从地狱走出的死神,连求饶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恐惧已经彻底占据了他的心神。
林渊俯视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看死物般的漠然。他缓缓抬起脚。
“殿下!手下留情!”
一道身影带着凌厉的剑气,从书房的暗格中暴射而出,直刺林渊的后心。那是东宫的大供奉,一名货真价实的脱凡境强者,一直隐匿在侧,守护太子。
他这一剑,凝聚了毕生功力,快若奔雷,势要围魏救赵。
林渊头也未回。
只听“锵”的一声脆响。
那柄无坚不摧的宝剑,在距离林渊后背还有三寸的地方,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再难寸进。
大供奉脸色剧变,他只觉得自己的剑像是刺在了一座太古神山上,一股沛莫能御的反震之力顺着剑身狂涌而来。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撞碎了书房的墙壁,重重砸在外面的庭院里,生死不知。
从出手到落败,不过一瞬。
书房内,朱宏宇彻底绝望了。他最后的倚仗,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林渊的脚,缓缓落下。
没有踩向朱宏宇的头颅,而是落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
“砰!”
整个东宫,连同周边的几座宫殿,都猛地一震。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林渊的落脚点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朱宏宇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冲入体内,他的丹田气海,他的经脉窍穴,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摧毁。一身苦修多年的修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消散得无影无踪。
“啊——”
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蜷缩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沦为废人的绝望。
林渊废掉了他的修为,却留了他一条命。
因为他知道,对于朱宏宇这种人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
做完这一切,林渊的身影在原地缓缓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东宫的宁静,无数太监、宫女、侍卫惊慌失措地涌向书房。
很快,太子被废,大供奉重伤垂死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地震,瞬间传遍了整座皇宫。
养心殿。
刚刚准备歇下的朱宏远,听到这个消息,猛地从龙床上坐起。
“你说什么?!”他一把抓住前来禀报的太监总管的衣领,双眼布满血丝,“太子……被废了?”
“是……是,陛下。”太监总管吓得魂不附体,“林……林公子刚刚夜闯东宫,一招重创大供奉,然后……然后废了太子殿下的一身修为。”
朱宏远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龙床上,眼中满是失神与骇然。
他想过林渊会报复,但没想到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如此……肆无忌惮。
那可是太子,是大明的储君!
林渊就这么直接闯进去,把他给废了?
这已经不是挑衅,这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他这个皇帝,护不住自己的儿子。
“好……好一个林渊!”朱宏远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怒火与无力感交织着涌上心头,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太监总管连忙上前搀扶。
朱宏远一把推开他,赤着脚在殿内来回踱步,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怒!他恨不得立刻调动护龙卫,将林渊碎尸万段。
可他不敢。
林渊能悄无声息地废了太子,就能悄无声息地,取下他的项上人头。护龙卫虽强,可那位统领会为了他,去和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疯子拼命吗?
“传……传朕旨意。”朱宏远的声音沙哑干涩,“东宫护卫不力,致使太子遇袭,全部……杖毙。太子朱宏宇,德行有亏,即日起,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迁出东宫,圈禁于宗人府。”
这是他作为皇帝,所能做出的,唯一的反应。
他甚至不敢在旨意中提及林渊的名字,只能将一切罪责,推到那些无辜的侍卫身上。
他怕了。
承华殿。
二公主朱晓芸在自己的宫中,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整个人如坠冰窟。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所倚仗的太子三皇兄,就这么废了。她们的计划,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忽然想起林渊离去时那淡漠的眼神,一股迟来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瘫软在椅子上,浑身不住地颤抖。
下一个,会是她吗?
……
夜色依旧。
镇国公主府,那座僻静的小楼内。
林渊的身影重新出现,仿佛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朱婉莹盘膝坐在他对面,她并未入定,似乎一直在等他。
当林渊出现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东宫方向,那股属于她三皇兄的熟悉气息,彻底熄灭了。
“你杀了他?”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比杀了他更残忍。”林渊平静地坐下,“我废了他的修为。从今往后,他只是一个需要靠药物吊命的废人。”
朱婉莹沉默了。
她心中没有快意,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空虚。
那个从小就与她明争暗斗,视她为眼中钉的三皇兄,就以这样一种方式,退出了舞台。
“二皇姐呢?”她又问。
“我还留着她。”林渊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一个心怀怨毒又无能为力的女人,留着她,或许比杀了她更有趣。”
朱婉莹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渊为她扫清了最大的障碍,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她发现,自己离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越近,身边的人,似乎就越少。
她忽然有些怀念在藏书阁的那段日子。虽然平淡,却很安心。
“后悔了?”林渊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朱婉莹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我只是在想,这条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路的尽头,是你站得足够高,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别人决定。”林渊看着她,眼神深邃。
“今夜之后,整个盛京,再无人敢与你为敌。朱宏远会将所有的怒火和忌惮都压在心底,甚至会加倍地补偿你,安抚你。”
朱婉莹苦笑一声:“用废掉一个儿子的代价,来安抚我这个女儿?”
“也许在他眼里,儿子和女儿,都只是棋子。”林渊淡淡道,“有用的棋子,和没用的棋子。朱宏宇废了,就成了弃子。而你,现在是他不敢动,又必须稳住的棋子。”
林渊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残月。
“帝王之家哪有这么多亲情!”
在皇宫这十年间,其实林渊早有察觉,这个皇帝看似宠爱朱婉莹这个女儿,然而却很少来公主府,几乎是朱婉莹不去找他,他就不会过问朱婉莹的情况。
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还不知晓他宝贝女儿已经有了脱凡境的修为,也只有当时年幼的朱婉莹才会以为,她父皇是爱她的。
如今看来,他和朱婉莹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与亲情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