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在说谎?”林寒渊沉着脸,目光如刀,先看了看地上激动呜咽的忍者,又瞥向一旁脸色煞白、眼神闪烁的‘眼镜蛇’。
那忍者拼命点头,破碎的喉咙里挤出更加急切却又含糊的“嗬嗬”声,仅存的左手指着‘眼镜蛇’,又指向自己怀里,仿佛想掏出什么证据。
林寒渊却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权衡:“可是,他毕竟是毒蛇帮的老二,地位尊崇。而你……”他的目光落回忍者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只是一个见不得光、专使阴招的东瀛小喽啰。无关紧要的小喽啰。”
他将“无关紧要”四个字咬得极重,如同宣判。
“对!他说得对!”‘眼镜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腹部的剧痛,嘶声喊道,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和希冀,“我有解药!我知道在哪里!快杀了他!这个东瀛矮子是在挑拨离间!他想让我们内讧!他在胡言乱语保自己的命!”
“挑拨离间?”林寒渊嗤笑一声,看向‘眼镜蛇’的眼神充满讽刺,“这种把戏,今晚你玩得还少吗?在我面前搬弄是非,你够格吗?”
他不再理会‘眼镜蛇’的狡辩,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忍者身上,用枪口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对方血污满布的额头,声音冷酷:“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否则,你的脑袋下一秒就会开花。”
忍者被枪口冰凉的触感和林寒渊毫无感情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左手,颤抖着伸进自己破烂的衣襟内袋,艰难地摸索着,最终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密封得很严实的深色瓷瓶。瓷瓶上沾着血污,看起来古朴不起眼。
他双手捧着瓷瓶,举向林寒渊,喉咙里发出断续却清晰了一些的音节:“半……块……药……而且我知道……解毒……秘方……”
林寒渊接过瓷瓶,入手微凉。他拧开密封的蜡层和瓶塞,一股极其清淡、带着微苦药香的奇特气味飘散出来。他小心地将瓶口倾斜,借着酒吧昏暗的光线,看到瓶底果然躺着半颗龙眼大小、色泽暗红、表面有着天然纹路的丹药。丹药被整齐地切去了一半,切面光滑。
半枚丹药。
林寒渊的目光扫过高瑾和高夏。高瑾此刻紧咬着下唇,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半枚丹药,既有渴望,又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警惕。高夏则是虎目圆睁,死死盯着林寒渊手中的瓷瓶,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拳头紧握,显然内心极不平静。这半枚丹药,很可能关系到他亲人的性命!
“东西,只有半颗。”林寒渊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将瓷瓶在手中掂了掂,目光平静地看向高家叔侄,“是你们高家先拿去验证、救人,还是我先收着,等验证真伪后再做打算?”
他这话问得看似公允,实则将难题抛回给了高家,也再次试探他们的态度和底线。
高瑾深吸一口气,抢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妹妹……中毒的人现在不在这里,在更安全的地方接受保守治疗。”她解释了一句,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瓷瓶。
高夏毕竟是老江湖,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和贪念,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冲动。他哈哈一笑,试图缓和气氛,脸上堆起看似豪爽的笑容:“林先生,你看,这丹药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万一有毒,或者根本不对症,岂不害人?我高家有个跟随多年的老医生,在解毒和药学上造诣很深。你们初来乍到,在这勐拉镇人生地不熟,也没个安稳的落脚点。”
他顿了顿,热情地邀请道:“不如这样,咱们一起去我高家的地方?既然都认识,目标也一致,那就是朋友了嘛!让我家的医生仔细查验一下这丹药的成分。如果没问题,咱们再做商议如何?到时候真要是有了药方,制药方面,我们高家包了,林先生,你觉得如何?”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既提供了专业的验证途径,又表达了合作的“诚意”,还点明了林寒渊等人缺乏根基的现状。
林寒渊静静地看着高夏表演,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了然的笑容。他如何看不出高夏那热情笑容下隐藏的算计?无非是想把他和这半枚丹药都“请”回高家的地盘,到时候是合作是强夺,主动权就在高家手里了。
“可以。”林寒渊出乎意料地爽快答应了,但紧接着,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风刮过,“但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他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直视高夏,那股无形的威压再次弥漫开来:“就算我进了你们高家的门,我想走,你们也留不住。如果你们想玩什么花样,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他的目光扫过高夏身后那些瞬间绷紧的武装人员,语气森然:“既然是‘朋友’,那就拿出点真诚来。那些不该有的歪心思,都给我收一收。我这个人,耐心有限,脾气……也不太好。”
高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被当面戳穿算计的恼怒和一丝忌惮。他纵横金三角多年,何曾被人如此当面警告和威胁?但林寒渊身上那股尸山血海般的杀气,以及刚才对付眼镜蛇、忍者等人的雷霆手段,让他硬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他脸色变幻,最终挤出一个更加难看的笑容:“林先生这话说的……哪里话?我们高家是诚心交朋友,绝无他意!”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毫无征兆地再次炸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刚才还在狡辩、还在试图活命的‘眼镜蛇’,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他脸上还残留着惊愕、不甘和一丝未散的算计,瞳孔迅速扩散,身体软软地歪倒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林寒渊缓缓放下举枪的手臂,枪口还飘散着一缕淡淡的青烟。他开枪的动作太快,太果决,甚至没有多看‘眼镜蛇’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酒吧里一片死寂。只有弹壳落地发出的清脆“叮当”声。
那个被灰熊拎着的东瀛忍者,亲眼看到刚才还与他合作的‘眼镜蛇’被爆头,吓得浑身剧颤,如同筛糠,看向林寒渊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杀伐决断,毫无征兆,视人命如草芥!
林寒渊走到忍者面前,蹲下身,用还带着硝烟味的枪管拍了拍对方沾满血污的脸颊,声音平淡,却如同恶魔低语:
“知道毒蛇帮这位二当家,为什么会死吗?”
忍者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他太狂妄了。”林寒渊自问自答,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真以为靠着毒蛇帮的名头,就能在金三角为所欲为,装模作样,玩弄人心。今天不碰到我,改天碰到另一个不吃这套的愣头青,说杀,也就杀了。单枪匹马,然后就带着你这么个废物,也敢在金三角这么嚣张地设局、谈判、耍心眼……”
他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对方的愚蠢:“还真是我见过的,头一份儿。”
说完,他站起身,对灰熊示意:“带上他,我们走。”
灰熊像拎小鸡一样将那瘫软的忍者提起,张乾则警惕地护卫在侧。
林寒渊转身,率先向酒吧门口走去。高夏连忙示意手下让开道路,脸色依旧有些难看。
就在林寒渊即将踏出那扇破损大门的前一刻,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回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高二爷,麻烦告诉你手下兄弟们……”
他微微侧头,
“把枪的保险,都打开吧。在外面,有些家伙,还是不死心啊。”
林寒渊那句“把枪的保险都打开”让高夏心头猛地一跳。
虽然对林寒渊这种近乎命令式的口吻有些不爽,但高夏还是示意手下照做。
“咔嚓!咔嚓!” 一片利落的枪械上膛和保险打开声瞬间响起,高家这些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立刻进入临战状态,迅速调整站位。
林寒渊见状,微微向后撤了半步,侧身让开了门口正中的位置,同时打了个手势,示意高夏的手下可以上前占据更有利的射击位置。
高夏快步走到林寒渊身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紧张和疑惑:“林先生,怎么回事?”
他对林寒渊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林寒渊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冷酷手段和精准判断让他心惊甚至有些畏惧;另一方面,对方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和近乎“未卜先知”的洞察力,又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一丝隐隐的佩服。今晚林寒渊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棋,都出乎他的意料,却又仿佛在对方掌控之中,这让他这个在金三角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都感到匪夷所思。
林寒渊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透过破损的门缝,扫视着外面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的街道和建筑物阴影。他没有直接回答高夏的问题,而是用平静得近乎冷酷的声音下达指令:
“等我的信号。枪声一响,让你的人立刻冲出去,火力覆盖对面街道——重点关照那条黑胡同口、店铺的屋顶、还有对面停着的车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漠然的杀意:“不用刻意瞄准特定目标,交叉火力,扇形扫射。那头不知死活的‘野象’自己把头伸进铡刀下,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他上路。”
说完,他不等高夏消化完这些信息,已经迅速从怀中掏出了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了几下,编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信息,发送了出去。
屏幕上,只有两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