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俊那句带着戏谑的“祝各位撤退愉快”,如同最后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德库拉公爵和布朗指挥官那早已麻木的脸上。他们眼睁睁看着“天庭”一行人,在那可恶东方小子的带领下,迈着轻松(甚至有点嘚瑟)的步伐,从容不迫地拐进了那条不起眼的废墟通道,身影迅速被断壁残垣的阴影吞没,连个回头警惕的眼神都欠奉。
这种被彻底无视、仿佛他们只是路边无关紧要障碍物的态度,比直接的嘲讽更让人憋闷得内伤。
“该死……该死的黄皮猴子!”德库拉公爵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咒骂,周身黑雾因极度愤怒而剧烈翻腾,却又无处发泄。他想追,但理智(以及对化神期实力的恐惧)死死拽住了他的脚步。手下残兵的状态、自身伤势、以及李英俊最后那句“机关陷阱”的“提醒”(更像是一种恶意的恐吓),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布朗指挥官面甲下的呼吸粗重如风箱,他死死盯着那条幽深的通道口,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肩上的灵能炮管无力地垂下,能量指示早已见底。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被愚弄的屈辱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爆炸。他知道,今天这个亏,是吃定了,而且吃得无比窝囊。
“主教阁下,我们就这么放他走了?”德库拉不甘地转向阿方索主教,试图拉拢这个唯一还算保存了点实力的“旁观者”,“他一定拿走了最重要的东西!你我联手,未必没有机会……”
阿方索主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远处依旧传来可怕动静的核心区,摇了摇头,声音疲惫:“德库拉公爵,清醒一点。且不说李英俊是否真的拿走了什么,就算有,以他方才展现的实力,加上他那些精锐手下,我们这些人,就算联手,又能留下他几分把握?当务之急,是尽快撤离这危险之地,救治伤员。主的羔羊,不能白白牺牲在此。”
他的话理性而现实,也彻底熄灭了德库拉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布朗指挥官也颓然放下了手臂,开始低声命令手下检查装备,收集还能行动的伤员,准备寻找出路。
奥莉薇娅在跟随“天庭”队伍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阿方索主教和残存的同僚,眼神复杂,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跟上了李英俊。她的选择,已经不言而喻,至少暂时,她更倾向于跟随这个刚刚救了她、身上充满谜团的男人。
废墟通道内并不平坦,到处是坍塌的碎石和崩裂的地缝,需要小心绕行。但“天庭”队伍行进速度并不慢,李英俊一马当先,混沌之力化作无形的触手,轻易推开或粉碎挡路的较小障碍,对于较大的阻碍,则能提前感知绕开。整个队伍如同游鱼般在废墟迷宫中灵活穿梭。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通道逐渐变得开阔,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天光(秘境模拟的天光),似乎接近了神殿建筑群的外围区域。隐约还能听到远处狱渊古兽那变得有些断续和疲惫的咆哮,以及更远处海眼风暴的呼啸。
“尊主,前方似乎有出口。”一名探路的近卫回报。
李英俊点点头,却没有急于冲出出口,反而在通道一处相对宽敞、地面还算平整的岔口停了下来。这里似乎是两条通道的交汇处,头顶有一小片穹顶塌陷形成的“天窗”,漏下些许暗淡的光线,照亮了地面上堆积的厚厚尘埃和几块半埋的、刻着模糊花纹的石板。
“就在这里吧。”李英俊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满意地点点头。
“这里?”南宫婉儿有些不解,“尊主,此处并未脱离神殿范围,距离出口尚有百丈,并不安全。” 近卫们也露出疑惑之色。
奥莉薇娅也疑惑地看向李英俊,不明白他为何在此停下。
李英俊却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没有解释,而是开始动手。他并没有从储物袋中拿出什么珍贵的布阵材料,反而……又开始掏他的“破烂”!
只见他先是拿出一块黑乎乎、布满蜂窝状孔洞的“吸音石”(之前展示过的矿渣),随手扔在脚下某个位置。接着是几片颜色暗淡的“碎琉璃瓦”,按照特定角度和间距,嵌进周围地面的缝隙里。然后,他取出了那截锈迹斑斑的“诛仙剑尖”(当然,此刻在奥莉薇娅和南宫婉儿看来,这只是块不起眼的锈铁),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几块碎琉璃瓦围成的中心。
他又拿出几块在路上随手捡的、蕴含着微弱且杂乱空间波动的“碎裂空间石”(在归墟海眼这种地方很常见),以及一些从之前“破烂”里挑出来的、含有稳定能量基质的“废弃灵械零件”,看似随意地摆放在周围。
最后,他甚至还拿出了那个缺口的“破陶罐”,倒扣在诛仙剑尖正上方三尺处的虚空,并用一缕混沌之力将其暂时固定悬浮。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却又透着一股极度的“不专业”和“儿戏”。用一堆垃圾和破烂布阵?这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而不是在布置什么能救命的高阶阵法。
奥莉薇娅看得眉头微蹙,欲言又止。南宫婉儿则是一脸习惯性的平静,只是手中的“天机筹”下意识地开始微微拨动,似乎在推算这些“垃圾”摆放的位置是否有什么隐藏的规律。
“好了,垃圾……哦不,是‘多功能复合型空间道标阵列’初步搭建完毕。”李英俊拍了拍手,对自己的“作品”似乎很满意。
就在众人(包括暗中可能尾随或使用手段窥探的某些存在)以为他还要继续添加什么核心材料或进行复杂激活时,李英俊却只是随意地抬起右脚,然后……轻轻往下一踩!
踩的位置,正是那块最大的“吸音石”所在。
这一脚,没有动用多少灵力,轻飘飘的。
然而,就在他脚底触及“吸音石”的刹那——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