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内,暗卫单膝跪地,向端坐龙椅的皇上禀报。
“启禀陛下,公主出宫后,便与小云子伪装成大理寺官差,持令牌面见了谢子凌。小云子机敏,已从谢子凌口中套出,叛逆之徒藏匿于香云楼。”
“你继续去大理寺盯着,密切监视谢子凌的一举一动,不得有误。”皇上沉声吩咐,目光锐利。
“卑职领旨。”暗卫叩首,身影悄然隐入阴影。
暗卫退下后,皇上略一沉吟,对侍立一旁的刘公公道:“宣金麟卫首领张毅。”
片刻,张毅步履带风地赶至御前,躬身行礼:“末将参见陛下。”
皇上目光如电,直视张毅,威严下令:“即刻派人围住武安侯府!公主中毒一案未明之前,府内人等,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斩立决!另遣得力人手,秘密彻查香云楼,务必谨慎行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末将领旨!”张毅眼神一凛,抱拳应命,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墨倾倾回到寝宫,匆匆换上公主宫装,便欲前往面见父皇。刚行至宫门口,却被小云子拦下。
“公主且慢,”小云子神色淡定,“圣上已知晓此事,公主此刻不必急着过去。”
墨倾倾秀眉微蹙,眼中掠过一丝探究,诧异道:“此话何意?”
小云子压低声音:“方才出宫时,便有人尾随,是你父皇的人。”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墨倾倾语气带上些许不悦。
“起初不明对方是敌是友,恐公主知晓后露出破绽,反为不美,故而未曾言明。”小云子答得滴水不漏,实则他当时便认出了那些人的身份。
“还是你思虑周全。此番你立了大功,想要何赏赐?”墨倾倾语气缓和下来。
小云子素来不屑他人夸赞,但听墨倾倾亲口夸他,心底却不由自主泛起一丝愉悦,唇角微扬:“不敢奢求赏赐。若公主能赐一碗面,便荣幸之至。”
墨倾倾眼波流转,带上一丝促狭:“这要求可有些过分,想要本公主亲自下厨?那得陪我下一盘棋。你若赢了,我便应你,如何?”
小云子微感意外,他在宫中许久,未曾听闻公主有此雅好。他依言寻来一副棋具。然而棋盘甫一打开,墨倾倾便后悔了——眼前的棋盘棋子,与她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她抬起头,疑惑地问:“这棋如何下?有何规则?”
小云子略作迟疑,缓缓道:“第一步,双方先各自在对角星上布子,即可开局。其二,棋子生存法则:气尽棋亡……”他刚开了个头,墨倾倾便觉头大,打断道:“规则如此繁复,听着便觉麻烦,能否来个简单些的?”
“对弈须循规蹈矩,何来‘简单’之说?”小云子不解。
“我们换个玩法不就成了?”墨倾倾得意一笑。
“此棋还有别种下法?我从未听闻。”小云子好奇更甚。
“那是你孤陋寡闻啦。我来教你一个新玩法,名唤‘五子棋’。”墨倾倾笑道。
“‘五子棋’?愿闻其详。”小云子虚心请教。
“规则简单,”墨倾倾一边说,一边在棋盘上摆出五个白子连成一线示意,“不论横竖斜,先将五颗同色棋子连成一线者,即为胜。”
“竟是如此简单?”小云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当然,有趣得紧!来试试?”墨倾倾兴致盎然。
小云子见她兴致颇高,不愿拂其意,便应承下来。
小云子执黑先行,落下一子。墨倾倾紧随其后,落下白子。你来我往,不过数步,小云子尚未看清局势,便听墨倾倾神气地宣布:“我赢了!”
小云子低头细看,果然五颗白子已连成一线。
他哑然失笑:“看来是我大意了。再来一局。”
两人重开一局。这一次,却是墨倾倾输了。
墨倾倾心有不甘,又连下五局,结果竟连输五局。
小云子连战连捷,心中愉悦。墨倾倾却是恼了,暗忖这小云子竟不知让着她些,给她留点颜面?哪怕故意输一局也好啊!
可小云子浑然不觉,依旧步步为营。墨倾倾顿觉索然无味,将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丢,嘟囔道:“不下了,没意思!”那神情娇嗔,活脱脱一个闹脾气的小女儿家模样。
小云子见她愠色,忙赔笑道:“公主殿下,可是输棋恼了?”
“才没有!”墨倾倾嘴硬道,“就是突然觉得没趣了。”
“那还请公主信守承诺,愿赌服输,为我做碗面。”小云子上前一步,恭敬作揖。
墨倾倾心中虽有不快,还是起身乖乖走向膳房。小云子则悄然立于窗外,目光透过窗棂,默默注视着膳房内那个忙碌的身影。
只见墨倾倾纤手揉弄着面团,动作轻柔而娴熟。她微微晃动的身姿,如同黄昏时月光照耀下的海浪一样拍打着岸边,给人一种安逸美好的感觉。
小云子看得入了神。这般烟火人间的寻常景象,在他过往的生命里实属罕见,此刻便显得格外珍贵。他甚至恍惚忘记,眼前这为他做面的女子,曾是他恨入骨髓之人。此刻,她只如心尖上倾慕已久的佳人,令他心旌摇曳。
他伫立良久,目光流连。忽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小云子瞬间警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太监出现在门口,递给他一个眼色。小云子心领神会,微微颔首。那小太监见目的已达,便悄然转身离去。
又过了片刻,小云子也无声无息地转身离开。临行前,目光仍恋恋不舍地回望了窗内一眼。出了公主殿后,他步履陡然加快,匆匆穿过重重宫墙,行至御花园深处一座偏僻的假山之后。
阴暗的角落里,背身立着一人。那人听得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对方面容的一刹那,小云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沉声道:“原来是你……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