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坐在窗边的缝纫机前，踏板轻轻晃动，针头“哒哒哒”地在布面上跳跃。阳光透过木格窗，在她手底下的蓝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是陈默娘送来的新布，说是让给陈默做件新褂子。
“线脚再密点，耐磨。”墨柒娘端着针线笸箩走过来，往她手边放了把小剪刀，“这布是去年新收的棉花纺的，软和，贴身穿正好。”
墨柒点点头，脚底下的踏板踩得更稳了。她量过陈默的尺寸，肩宽、袖长都记在纸条上，贴在缝纫机旁的木板上。裁布时特意多留了两寸，想着他干活爱抻胳膊，松快些才舒服。
“你看你这针脚，比绣花样还齐整。”墨柒娘凑过来看，指着袖口的弧度，“这圆角剪得好，不磨手腕。”
墨柒抿嘴笑了笑，手里的活儿没停。缝纫机的针头带着白棉线穿过布面，留下细密的纹路，像她心里盘桓的那些话——上次在地里答应跟他去镇上，这话在心里揣了好几天，每次想起都觉得脸颊发烫。
正缝着领口，门外传来陈默的声音，带着点气喘：“墨柒，在家吗？我娘让我送点新摘的黄瓜！”
墨柒手一抖，针头差点扎到手指。她慌忙把布往旁边拢了拢，站起身时带倒了脚边的线轴，彩色的线轱辘滚了一地。
“进来吧，门没锁。”墨柒娘笑着应道，看了眼手忙脚乱的女儿，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陈默拎着竹篮走进来，篮子里的黄瓜顶着嫩黄的花，还带着水珠。他一眼就瞥见了缝纫机上的蓝布褂子，眼睛亮了亮：“这是……给我做的？”
“你娘拿来的布，让她练练手。”墨柒娘替女儿解围，把黄瓜往案板上放，“正好，你试试尺寸合不合身，不合身让她再改改。”
墨柒赶紧把褂子从缝纫机上取下来，往陈默身上比了比，指尖碰到他肩膀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还没缝完呢……”她小声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
“我看挺合适！”陈默挺直了背，故意往她面前凑了凑，笑道，“你做的肯定好看，比镇上裁缝铺做得强多了。”
墨柒娘在一旁看着，转身去厨房洗黄瓜，留了空间给两个年轻人。缝纫机还在轻轻晃动，地上的线轴滚到陈默脚边，他弯腰去捡，手指不小心碰到墨柒的鞋尖，两人同时“啊”了一声，又慌忙分开。
“那个……”陈默把线轴递给她，挠着头说，“下月初去镇上，我想早点去，顺便带你去吃张记的糖糕，他们家刚出炉的最好吃。”
墨柒接过线轴，低头缠线，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嗯，都听你的。”
阳光移过布面，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挨得很近，像要凑成一个完整的圆。缝纫机的“哒哒”声停了，屋里只剩下窗外的蝉鸣和彼此轻轻的呼吸声，还有藏在布底的细密针脚里，那句没说出口的“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