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走出丹室，脚步很重。他穿过外门的小巷，天刚亮，石板路湿漉漉的，泛着冷光。他袖子里紧紧抓着一张密令，手都发白了。
半个时辰后，他又推开那扇破木门。
林渊坐在桌边，手里转着一个玉瓶。瓶底有三十六颗道韵级养气丹，金纹微微闪动。他没抬头，只是把瓶子收进怀里，动作很平静。
“你又来了。”他说。
赵元站在门口，呼吸有点急。昨晚他被一句话逼走，心里憋着火。今天他不能再空手回去。
“林渊，三十颗道韵丹，你吞不下。”他压低声音，“交出两颗，我保你没事。不然执法堂不会不管。”
林渊慢慢站起来，走到丹炉前。炉子还有点温，药香味还在空气里飘。他伸手摸了摸炉壁，像是在检查什么。
“赵管事，你说保我平安？”他转过身，盯着对方，“上次说好的条件，你做到了吗？”
赵元一愣。
“你说用十颗破境丹换我随时进药园的资格。我给了丹，你只给了我一张限时令牌。现在连那张令牌都没到手。”林渊语气平稳，“交易没完成，丹我不交。”
赵元脸色变了：“权限文书正在办！今天就能批下来！你先把丹给我，我能赖账？”
“办手续？”林渊冷笑，“我也讲规矩。看不到令牌，就不交丹。你要等今天，我就等到今天；你要现在拿丹，就把令牌先给我。”
赵元拳头握紧，指甲掐进手掌。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随便打骂的丹奴。昨晚的丹劫惊动全宗，长老们都派人来查。这种级别的丹药一旦上报，林渊可能保不住，但他也捞不到好处。更麻烦的是——他调动守卫的事，已经被林渊知道了。
如果他强行抢丹，林渊直接去执法堂告发，他反而会背上私调守卫、图谋重宝的罪名。
“好！”他咬牙，“明天辰时，我亲自送令牌来！你别耍花招！”
林渊不说话，只把玉瓶塞进内袋，拍了拍衣服。
赵元转身就走，满心怒气。他一脚踢开门槛边的石头，大步离开。
就在他跨出门的一瞬间，一片紫色令牌从袖子里滑出来，掉在地上，没人听见。
林渊眼神一紧。
他没有马上去捡，而是等赵元的脚步完全消失在巷口，才慢慢弯腰拾起。
令牌冰凉，正面刻着一道剑形纹路，和柳清瑶戴的饰品一样。翻到背面，有一行小字：“子时三刻，北崖角，验货。”
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几秒，然后收进袖子。
外面传来弟子们的议论。
“听说昨晚是林师兄引来的丹劫？”
“不止！我亲眼看见三十六颗丹浮在空中，自己排阵挡雷！”
“一个外门丹徒，炼出道韵级丹……怎么可能？”
声音由远到近，又渐渐走远。
林渊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阳光照进来，落在丹炉上。炉上的符文已经暗了，但摸上去还有点热。
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开始。
赵元以为还能控制局面，却不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底牌送到了别人手里。
这块令牌不只是信物，还是柳清瑶和外门暗线联系的凭证。“验货”两个字说明他们要在子时做交易——很可能和药园深处的药材有关。
他必须赶在他们之前进入核心区。
时间只剩不到十二个时辰。
他拿出一颗凝气散含进嘴里，盘腿坐下。灵气运转一圈后，睁开眼站起身。
桌上铺着一张旧地图，是他用废纸画的药园布局。上面有几个红点标出已经采过的区域：紫灵花、血灵草、玄阴髓草。
还差三种主药：寒心莲、雾鳞藤、龙骨芝。其中寒心莲长在阴寒谷最里面，只有拿着正式令牌的人才能进去。
他手指点在寒心莲的位置，停了一下，又移到北崖角。
那里是守卫换班的盲区，也是通往核心区的近路。如果能在子时前拿到令牌，正好趁着巡逻空档行动。
他收起地图，从床下拖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有七颗丹药：五颗淬体丹，两颗护心丹。
这些是为接下来的行动准备的。
楚河那边还没消息，但他相信那人会按时回来。只要赵元送来令牌，他就能顺利进药园，完成苏清月交代的任务。
更重要的是，他能抢先一步，在柳清瑶动手前取走关键药材。
他站起身，活动肩膀。经脉早已恢复，身体状态很好。前世被毒死的记忆还在脑海里，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系统，有丹药，有情报网。
不再是任人欺负的废物。
门外传来一点动静。
他立刻警觉，抓起灰布盖住丹炉，顺手把铁盒推回床底。
脚步声靠近，又停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外门弟子走过来说：“赵管事刚才发脾气，摔了茶杯……”
声音远去。
林渊松了口气，重新坐下。
他知道赵元不会罢休。但只要他还拿着丹药，对方就不敢撕破脸。
权力不是别人给的，是一步步争来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瓶，又看了看袖中的令牌。
时机快到了。
突然，窗外闪过一道影子。
他猛地抬头。
只见屋檐上一只黑鸦飞走，爪子好像抓着东西。
他冲到窗前，看到瓦片上有划痕，旁边落了一小撮黑色羽毛。
他捡起羽毛，用手一搓，粉末飘散。
这不是普通的鸟。
有人在监视这里。
他立刻吹灭油灯，把所有丹药放进贴身暗袋，锁好铁盒塞进墙洞。再拿起扫帚，清理地上的羽毛和痕迹。
做完这些，他靠在墙边闭眼调息。
不能再等了。
如果赵元明天才给令牌，他必须提前拿到通行资格。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这块掉下来的令牌，做一张假令。
他知道药园令牌用的是青阳木，外门库房就有。只要让楚河帮忙拿一块，再用丹药收买刻印的学徒，半天就能做出一张看起来一样的仿品。
只要能混进去，剩下的就看速度和计划。
他睁开眼，看向门外。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
离子时，还有六个时辰。
他站起身，披上灰色的丹徒袍，推门出去。
巷子尽头，一个穿杂役服的人靠着墙站着。看到他出来，抬手摸了摸耳朵。
这是楚河的暗号。
林渊加快脚步走过去。
楚河低声说：“赵元刚去了柳清瑶的院子，出来时脸色很难看。”
林渊点头。
果然，他们在联系。
“帮我件事。”他说，“去库房拿一块青阳木牌，再找李刻工，就说我要改名字登记。”
楚河皱眉：“现在？赵元正在查人。”
“就现在。”林渊从袖中拿出一颗淬体丹，“告诉他，这是道韵级丹，能帮他突破瓶颈。”
楚河接过丹药，眼睛一亮：“明白。”
他转身要走，又被林渊叫住。
“等等。”林渊递出那枚紫色令牌，“把这个交给李刻工，让他照着背面的字刻一遍，一笔都不能错。”
楚河瞳孔一缩：“这是……柳清瑶的令？”
“掉的。”林渊淡淡地说，“捡到就是机会。”
楚河没多问，迅速把令牌藏进鞋底，转身消失在巷尾。
林渊站在原地，抬头看天。
云越来越多。
快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