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山脉,古木参天,藤蔓如龙,浓郁的原始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灵气充沛却驳杂,蕴含着各种妖兽的凶煞之气。陆青三人收敛气息,按照赵铁所指的方位,在林木的阴影与嶙峋怪石间谨慎穿行。
苏婉的玲珑道体对天地灵气和异常道韵感知极为敏锐,她走在最前,素手不时轻触身旁的古树或岩石,闭目感应。“此地的地脉走向紊乱,煞气与一种……古老的威压交织。越往东北,那股威压的‘龙’属性越明显,但充满了死寂与不甘。”她睁开眼,眸中带着一丝凝重。
“死寂与不甘……符合‘坠龙’的传说。”陆青点头,现代考古思维让他习惯性分析传说背后的可能事实,“真龙陨落,其血肉魂魄散于天地,会极大改变一地生态与能量场,形成特殊险地。那霞光和龙吟,可能是残留龙魂的周期性活跃,也可能是……某种东西在吸引或刺激它们。”
石猛扛着一根顺手拔起的巨大硬木当临时武器,警惕地环顾四周:“管它是啥,来了就打!不过这林子里的畜生,好像格外暴躁。”他话音刚落,侧面灌木丛猛地窜出一头通体赤红、双目泛着疯狂之色的妖豹,直扑苏婉!
这妖豹只是三阶,但速度奇快,且攻击毫无预兆。
“小心!”石猛反应极快,巨木横扫,带起呼啸狂风。然而那妖豹竟在半空中诡异一扭,避开木棍,爪子依旧抓向苏婉肩头。
陆青眼神一凝,并未出剑,而是左眼银芒微闪,太虚之力发动——并非攻击,而是在妖豹与苏婉之间的空间,制造了一层极其细微的“迟滞”效果。
妖豹的速度肉眼可见地缓了一丝。
就这一丝,苏婉已轻盈侧身,指尖一道青莲剑气点出,正中妖豹眉心。妖豹哀鸣一声,毙命倒地。
“多谢。”苏婉对陆青微微一笑。方才陆青对空间之力的精妙运用,让她省了不少力气。
“这豹子不对劲。”陆青上前检查尸体,“瞳孔扩散,血脉贲张,像是被强烈刺激或控制了。附近可能有影响妖兽神智的东西。”
三人更加警惕。果然,接下来路程中,遭遇的妖兽频率增高,且大多呈现一种狂躁状态,攻击性极强,甚至有些不同种族的妖兽会彼此厮杀。他们不得不数次出手,快速解决麻烦,避免战斗动静引来更多注意。
行了约大半日,地势开始向下倾斜,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腥甜气息,草木颜色也变得暗沉发黑。
“是毒瘴,前方应该就是坠龙涧外围了。”苏婉取出一瓶解毒丹,分给陆青和石猛,“这是我用玲珑道体蕴养的‘清心莲露丹’,对大多数阴煞毒瘴有奇效。”
陆青服下丹药,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同时,他尝试调动一丝混沌之力覆盖体表。混沌之力具有同化万物的特性,对这毒瘴竟也有不错的抵御效果,甚至能将靠近的毒气微微吞噬,转化为无害的天地灵气补充自身。这让他对混沌之力的应用有了新想法。
穿过一片枯死的扭曲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却又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道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峡谷裂缝横亘在大地之上,仿佛被天神巨斧劈开。峡谷两侧岩壁陡峭漆黑,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谷中翻涌着灰黑色的浓雾,那腥甜毒瘴正是来源于此。浓雾深处,隐约可见扭曲的暗红色光芒流转,如同地肺在喘息。这里光线暗淡,死气沉沉,与山脉其他地方的生机勃勃截然不同,唯有一些喜阴嗜毒的怪异植物和虫豸在岩缝间蠕动。
这里,便是坠龙涧。
而玉简的感应,在此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程度,直指涧底深处。
“霞光和龙吟似乎不是时刻都有。”陆青观察着翻涌的雾气,“我们需要下去。但下面情况不明,毒瘴更浓,可能还有变异妖兽和空间裂缝。苏婉,你感知一下相对安全的路径和毒瘴流动规律。”
苏婉盘膝坐下,将玲珑道体的感知力放到最大。片刻后,她指向峡谷左侧一段相对平缓、岩石突出的坡面:“那里,毒瘴流动有细微的周期性间隙,岩体结构也最稳固。但……我隐约感觉到,下面已经有人了,不止一股气息,其中一股……阴冷晦涩,令人很不舒服。”她说的,很可能就是赵铁提及的黑袍人。
“看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陆青眼神微冷,“我们悄悄下去,见机行事。”
三人沿着苏婉指出的路径,借助岩石和尚未完全被毒瘴侵蚀的顽强灌木遮掩,小心翼翼地向涧底滑降。越往下,毒瘴越浓,即便有丹药和混沌之力护体,也能感觉到一股阴寒死气试图侵蚀经脉。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巨大惨白的兽骨,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生机,骨质酥脆,一碰就碎。
下降了约千丈,终于踩到了实地。涧底比想象中宽阔,地面是黑色的淤泥和碎石,散发着腐臭。浓雾在这里稍淡,但能见度依然很低。远处,隐约有法术的光芒闪烁和兵刃交击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妖兽的怒吼和人的惨叫。
“在那边!”石猛低声道,指向左前方。
三人屏息凝神,靠了过去。穿过一片由巨大龙骨化石形成的天然石林,眼前景象让陆青瞳孔一缩。
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中,赫然有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由一种暗金色的巨石垒成,布满裂痕和青苔,但中央却插着一柄长约四尺、通体如青铜铸就、造型古拙大气的长戟!长戟半截插入祭坛,戟身上缠绕着虚幻的龙形光影,正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威压和时强时弱的霞光。这,就是异象的源头,也是玉简感应的目标——第二件圣器!
然而,祭坛周围,正在进行一场混战。
一方,正是五名身着黑袍、气息阴冷的修士。他们功法诡异,出手间黑气缭绕,带有腐蚀神魂的特性,赫然都是金丹后期乃至巅峰的好手。为首一人,身材高瘦,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气息更是达到了元婴初期!
他们似乎正在布置一个邪恶的阵法,以几具刚死去不久的修士尸体和妖兽精血为引,刻画着猩红的符文,阵法纹路正向祭坛延伸,意图污染或控制那柄青铜长戟。
另一方,则是十余名服饰各异的修士,看起来是闻讯而来的散修和小宗门之人,修为参差不齐,在黑袍人的攻击下死伤惨重,仅剩六七人还在苦苦支撑,被逼得远离祭坛。
更外围,还有几头被此地龙威和血腥刺激得彻底狂化的四阶妖兽,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活物,让场面更加混乱。
“果然是幽冥殿的作风。”陆青心中冷笑。那阴冷功法、黑袍制式,与设定中一般无二。他们竟想污染圣器?
“大哥,怎么办?抢不抢?”石猛盯着那青铜长戟,眼中燃起战意,那戟散发出的蛮荒霸气,很对他的胃口。
“那阵法似乎在激发圣器的力量,同时污染它。”苏婉观察着,“不能让他们得逞。但那个元婴期的黑袍人,不好对付。”
陆青大脑飞速运转,现代思维开始分析局势。硬拼不明智,混乱是机会。他的目标是圣器,但更要阻止幽冥殿。那阵法是关键……
“石猛,你看到祭坛东侧那块最高的龙骨化石了吗?”陆青低声道,“等会我和苏婉制造混乱,吸引黑袍人注意。你用最快速度冲过去,不要管任何人,用你最强的力量,轰击那块化石与祭坛的连接处!我观察了,那里是这片区域地脉煞气的一个宣泄点,也是那阵法的一个薄弱节点。打碎它,能引发小范围的地气暴动,足以干扰甚至破坏他们的阵法!”
石猛虽不解其地质原理,但对陆青的判断毫无保留地信任,重重点头:“交给我!”
“苏婉,你用琴音,最大范围施加‘清心净神’和‘轻身加速’效果,帮我们的人抵御幽冥殿的魂攻,同时干扰妖兽和敌方施法。重点保护石猛冲过去的路径。”
“好。”苏婉已然取出她的古琴“青鸾”。
“而我,”陆青眼神锐利起来,“去会会那个元婴期的头领。不需要赢,只需要拖住他几息。”
计划已定。
陆青深吸一口气,体内太虚混沌元婴光芒大放。他不再隐藏,身形如电射出,直扑那名元婴期的黑袍头领,同时朗声喝道:“幽冥殿的魑魅魍魉,也敢染指圣器?青云宗弃徒陆青在此,今日便替天行道!”他故意报出名号,一是震慑,二是将青云宗的视线暂时引向此地,搅浑水。
那黑袍头领猛然转头,幽绿眼眸锁定陆青:“青云宗的虫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还突破元婴了?正好,擒下你,或许能问出思过崖下的变故!”他显然知道一些内情,对陆青的出现既意外又带着一丝贪婪。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黑袍头领功法阴毒,一道道幽冥鬼爪抓向陆青,带着勾魂摄魄的厉啸。陆青不敢硬接,将太虚混沌遁施展到极致,身形在虚实间闪烁,以混沌剑气游斗,左眼的太虚之力则不断制造细微的空间陷阱,干扰对方攻势。他境界虽初入元婴,但力量层次高,一时间竟与那元婴初期的黑袍头领斗得难解难分。
与此同时,苏婉的琴音响彻战场。清越悠扬的琴音带着净化心灵的力量,让那些苦苦支撑的修士精神一振,抵御黑气侵蚀的能力增强,也让几头狂暴妖兽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疑和混乱。一道青色的风轨更是加持在石猛身上。
“吼!”石猛得到信号,怒吼一声,战神血脉轰然爆发,周身泛起暗红色光芒,肌肉再度膨胀,如同人形暴龙,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无视沿途零散的攻击和妖兽,朝着陆青指定的那块龙骨化石猛冲过去!
“拦住那个蛮子!”有黑袍人发现不对,想要拦截。
但被琴音加持、目标明确的石猛速度快得惊人,几个起落便冲到化石前,凝聚了全身血脉之力的右拳,如同陨星般狠狠砸下!
“给老子破!”
轰隆——!!!
石破天惊的一拳!那块巨大的龙骨化石应声崩碎,连带着下方与祭坛连接的地面也裂开一道深深的沟壑!
霎时间,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地煞之气如同火山喷发般从裂缝中狂涌而出!这股精纯的阴煞死气与幽冥殿的阵法能量剧烈冲突,猩红的阵法符文瞬间明灭不定,几条关键纹路直接断裂、湮灭!
祭坛上的邪恶阵法,被强行打断!
插在祭坛中央的青铜长戟猛然一震,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龙吟!戟身上缠绕的虚幻龙影瞬间凝实了几分,爆发出强烈的抗拒金光,将试图污染它的残余黑气驱散!
“混蛋!”正与陆青交手的黑袍头领气急败坏,反手一掌逼退陆青,就要扑向祭坛,试图强行收取长戟。
然而,阵法被破,地煞喷发,整个洼地一片混乱。失去了阵法压制,那青铜长戟的威能彻底释放,道道金色霞光混合着龙威扩散开来,对幽冥殿的阴邪功法产生了天然的克制!几名黑袍修士被霞光扫中,顿时如遭雷击,周身黑气溃散,发出惨叫。
而石猛在轰碎化石后,并未停歇,趁着混乱,竟然大步冲向祭坛,大手直接抓向那青铜长戟的戟杆!
“圣器是我的!”也有其他反应过来的修士红着眼睛冲上去。
混战,瞬间围绕祭坛再次爆发,且更加惨烈!
陆青稳下身形,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刚才与元婴修士短暂交锋,他还是受了点暗伤。但他目光紧盯着祭坛,盯着那柄嗡鸣不止、似乎等待着真正主人的青铜长戟。
机会,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