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一结束，今诺几乎是逃一般冲进化妆间。
指尖颤抖着解开婚纱的拉链，厚重的裙摆滑落地面，珍珠项链硌得颈间发疼，她却顾不上摘下。
翻出带来的黑色羊绒大衣胡乱套上，指尖扣纽扣时反复打滑，好几次都扣错了位置
她怕慢一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舒潼了。
化妆师和助理还在收拾东西，见她如此急切，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
今诺没心思解释，抓起手机就往外冲，连落在化妆间的包都忘了拿。
推开酒店大门的瞬间，寒风裹挟着雪花狠狠砸在脸上，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扶着门框站稳，目光在雪地里疯狂搜寻。
空荡荡的停车场，积满白雪的人行道，远处模糊的街景，哪里都没有那抹熟悉的深灰色身影。
“舒潼！舒潼！”今诺对着风雪大喊，声音被寒风撕裂，消散在空气里。
雪花落在她的脸上、睫毛上，融化成冰凉的水珠，混着眼泪一起滑落。
她踉跄着冲进雪地里，大衣下摆沾满积雪，沉重得让她几乎迈不开脚步，可她还是拼命往前跑，像在追逐一场注定要落空的梦。
“舒潼你别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得不成样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只有她的身影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单薄。
她跑遍了酒店门口的每一个角落，手指冻得通红，却始终没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也没看到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将她淹没，她瘫坐在雪地里，大衣被白雪浸透，寒意顺着布料蔓延全身，却远不及心底的冰凉。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指尖因为寒冷而不听使唤，好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终于拨通舒潼的电话时，她紧紧攥着手机，将听筒贴在耳边，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嘟……嘟……嘟……”
忙音在空旷的雪地里格外清晰，一遍遍敲击着今诺的神经。
她咬着唇，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渍。
“舒潼，接电话啊……”她哽咽着，对着电话那头喃喃自语，“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没走太远……”
一遍，两遍，三遍……她不知道自己拨打了多少次，耳边始终只有单调的忙音。
手机电量一点点流失，屏幕亮度越来越暗，可她还是不肯放弃，手指机械地重复着拨号、等待、挂断的动作，直到手机彻底黑屏关机，才无力地垂下手。
绝望像潮水般涌来，今诺抱着膝盖瘫坐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冻得发麻的指尖才让她清醒过来。
她得先回化妆间充电，或许舒潼只是暂时没看到。
她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往酒店里走，沿途遇到的宾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却浑然不觉。
冲进化妆间，她抓起充电器插上手机，开机后第一眼就看到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接电话记录，全是她刚才在雪地里拨打的。
心脏依旧狂跳着，她咬了咬牙，再次按下舒潼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
“喂。”舒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对接工作。
今诺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死死攥着手机，指甲掐进掌心。
“舒潼……你还在吗？我找了你好久……”
“顶楼，总统套房，3801。”舒潼报完地址，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找自己。
挂了电话，今诺拔下充电器就往外冲。
电梯上升的数字一点点跳动，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手心沁出的冷汗浸湿了手机壳。
她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想象着冲进舒潼怀里，把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倾泻出来，可真到了这一刻，却莫名生出几分胆怯。
电梯门打开，3801的房门虚掩着。
今诺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
舒潼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目光望着窗外漫天飞雪。
听到动静，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进来吧，门没锁。”
今诺走进房间，反手带上门，目光牢牢锁在舒潼的背影上。
思念像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两步，伸出手想触碰舒潼的衣角，指尖却在离布料一寸的地方停住，又默默收回。
“找我有事？”舒潼终于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丝毫情绪。
今诺的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哭腔的询问，“你……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手机静音了，没看到。”舒潼的语气依旧平淡，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脸颊和凌乱的发丝上，停顿了两秒，又补充道，“外面雪大，怎么不多穿点？”
这句带着关切的话，让今诺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再也忍不住，往前一步想去抱舒潼，却被舒潼侧身避开。
那一瞬间的疏离，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勇气。
今诺僵在原地，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尴尬得无地自容。
眼泪掉得更凶了，“舒潼，我……我不想嫁给孙梓煜，我心里只有你……”
“今老师。”舒潼打断她，语气陡然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分寸感，“婚礼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是孙太太。有些话，不该再说了。”
“不该说？”今诺看着她，心脏密密麻麻地疼，“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也不该提了吗？就因为我爸爸以死相逼，我们就要这样算了吗？”
舒潼别过脸，避开她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现实如此，我们别无选择。”
“是你别无选择，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等我？”今诺追问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你送我的房子、车子、珠宝，你以为我看不懂你的心意吗？你明明还在乎我，为什么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舒潼转过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倔强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可最终，这些情绪都被她压了下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那些只是朋友间的关照。今老师，我们之间，该有分寸。”
“分寸？”今诺自嘲地笑了笑，眼泪掉得更凶，“舒潼，你告诉我，什么是分寸？
是看着我嫁给别人，你却装作毫不在乎吗？是明明心里还有彼此，却要装作陌生人吗？”
舒潼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飞雪。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雪声，衬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遥远。
没过多久，舒潼的手机响起，是章特助提醒该去机场了。
舒潼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我该走了，回A市参加年会。”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今诺苍白的脸上，语气缓和了些许，“如果你之后回A市，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这句话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今诺冰冷的心底。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舒潼，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点点头。
舒潼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没有丝毫停留。走到门口时，她顿了顿，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今诺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泪再次滑落。
咫尺天涯，大抵就是如此。她们明明近在咫尺，却被现实和分寸，隔在了无法逾越的鸿沟两端。
而舒潼那句“可以找我”，像一根细细的丝线，在两人之间牵起微弱的联结，让她在绝望中，生出了一丝不敢言说的期待。
门后的舒潼，靠在门板上，久久没有动弹。
眼底的平静早已碎裂，翻涌的思念与苦楚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终究还是转身，大步走向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