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轰轰烈烈的审判,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收了场。
到自己那张舒服的躺椅上,喝着公主殿下亲手泡的茶,思考一下人生。
“走吧,回家。”他对身边的朱镜静和还在角落画圈圈自闭的李景隆说道。
当周明一行人准备离开时,太子朱标叫住了他。
“永安侯。”
朱标站在高台上,俯瞰着台下被禁军押解的众人,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平日温和截然不同的威严。他的目光落在周明身上,复杂难明。
周明停下脚步,回头,脸上挂着营业式微笑:“殿下还有何吩咐?”
朱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可知,刘丹是谁的人?”
周明心里翻了个白眼。来了来了,领导的敲打环节。
他面上却是一副茫然的样子,诚恳地摇了摇头:“臣不知。臣只知,他挡了大明的路。”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场,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朱标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你很好。”
这句没头没脑的夸奖让周明有点懵。
朱标继续说道:“父皇让孤来看,就是要孤学学,什么叫‘雷霆手段,菩萨心肠’。孤今日,学到了。”
周明:……啊?
这跟我有啥关系?我就是来做个科普,顺便把想弄死我的人送进去,怎么就上升到帝王心术的高度了?你们皇家人的脑回路是不是都带加密的?
“孤以前总觉得,教化万民,要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朱标的视线扫过台下那些敬畏又狂热的百姓,“今日方知,对于蒙昧之人,霹雳手段,方显菩萨慈悲。”
他看向周明,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平等的审视姿态:“你今日这一课,不只是给百姓上的,也是给孤上的。”
周明谦虚地拱了拱手:“殿下谬赞,臣愧不敢当。都是格物之学的功劳。”
“好一个格物之学。”朱标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你先回去吧。今日之事,孤会亲自向父皇禀明。那些宵小之辈,一个也跑不了。”
说完,朱标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让满朝文武都为之颤抖的背影。
周明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位太子爷应付过去了。
“周大哥……”旁边,朱镜静递过来一个水囊,小声说道,“喝口水吧。”
还是公主殿下贴心。周明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感觉活了过来。
他看着朱镜静那双写满崇拜的眸子,心里一动,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点什么骚话来巩固一下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
“大哥!大哥!”
李景隆那个二百五,又双叒叕地冲了过来。
他一把挤开朱镜静,后者一个踉跄,幸好被周明眼疾手快地扶住。
“你他娘的赶着去投胎啊!”周明怒了。
李景隆却浑然不觉,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悲愤与不解:“大哥!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周明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喊你牛逼,没人喊我牛逼?”李景隆指着台下的人群,痛心疾首,“你看!那些人!他们看你的眼神里有光!看我的眼神里只有‘这傻大个是谁’!我明明也做了很多事啊!我帮你抓人,我帮你查案,我……我还给你熬了十全大补汤!”
说到最后,他委屈得快哭了。
周明看着他那张写满“求表扬”的蠢脸,一时竟无言以对。
你一个后勤加打手,跟技术核心比人气?你咋不跟太阳比谁亮呢?
旁边的朱镜静都忍不住掩嘴轻笑。
周明叹了口气,决定给这个傻兄弟上一课。他拍了拍李景隆宽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景隆啊。”
“大哥你说!”李景隆立刻挺直腰板。
“你知道一台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周明问。
“角儿啊!”李景隆不假思索地回答。
“没错。”周明点点头,“我,就是那个角儿。我负责在台上唱念做打,收获所有的鲜花和掌声。”
他话锋一转:“但是,一台好戏,光有角儿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人敲锣,有人打鼓,有人在后台递茶水,有人在台下维持秩序。这些人,观众看不见他们,但没有他们,角儿在台上就是个屁。”
李景隆听得一愣一愣的,似懂非懂。
周明继续忽悠:“你,就是那个敲锣打鼓递茶水的。你,就是那个在台下维持秩序的。你,就是那个确保角儿能安心唱戏,不会被人砸场子的关键人物!”
“你,是角儿背后的男人!”周明加重了声调。
李景隆的眼睛,慢慢地,亮了。
角儿……背后的男人?
“所以,大哥的意思是……”李景隆迟疑地问。
“我的意思是,”周明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今天这场戏,没有你,我唱不下去。我的功劳簿上,有你的一半!”
轰!
李景隆感觉自己脑子里有烟花炸开了。
大哥的功劳簿上……有我的一半!
他瞬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之前那点小委屈小嫉妒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认可、被需要的巨大满足感!
“大哥!”李景隆热泪盈眶,一把抱住周明,“我懂了!我全都懂了!你放心!以后我李景隆,就是你最坚实的后台!谁想砸你的场子,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周明被他勒得差点断气,嫌弃地推开他:“行了行了,知道你忠心了,快松手,一身汗味。”
李景隆嘿嘿傻笑着松开手,整个人又恢复了打了鸡血的状态,看谁都觉得眉清目秀,连刚才瞪他的那几个百姓,他都觉得是在对他这个“幕后英雄”表达敬意。
搞定。
周明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pua,还得是专业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