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长编·品古三百五十八年】
品古三百五十八年·仲夏 西极雷火骤熄,极昼残烬复燃;
武宇帝以为号,亲统百万,西征极昼之巅,斩赤日可汗于无日之谷。
史官据《天火西征录》《无日谷血簿》《赤日弯刀铭》合编成卷。
天火号令
仲夏朔日,帝京承天门。
晨光未启,天地间却已笼罩着一片肃杀。
九丈高的通天雷鼓被力士推至城门之下,此鼓非同以往,鼓框以极昼之地掘出的赤色火晶熔铸为骨,其上紧绷的,乃是西海深渊万丈之下采集的潮石之膜。
鼓槌则是雷兽脊骨所制。
武宇帝现身,身披玄青重甲,甲片暗沉,却流转着内敛的雷光。
背后品古斧与腰间新铸的月斧交相辉映,一者潮纹奔涌,一者月华清冷。
他并未登台,而是纵身一跃,足尖轻点,稳立于巨大的鼓面之上。
力士挥槌,擂鼓!
咚!——
第一通,声沉如大地闷雷,鼓面火晶赤光一闪,声浪赤红如血,荡开层层涟漪。
咚!咚!——
第二、三通,节奏骤急,如心脏搏动,潮石膜震颤,生出沛然水汽,与赤光交织。
直至擂足十三通!
十三,乃极昼赤日悬天之数,亦为雷火极致之数!
鼓声如血潮奔涌,席卷全城。
帝立于震荡不休的鼓面,声如九天惊雷,压下滚滚鼓声:
西极余孽,窃据故地,竟敢复燃极昼残火!”
“蔑朕天威,祸乱苍生!”
“今日,朕亲擎之号,统御百万雄师,西征极昼之巅!”
“誓斩伪汗赤日,永灭极昼,令西极之地,永堕无日之长夜!
天火!天火!天火!
台下百万精锐之师,甲胄铿锵,兵刃顿地,齐声怒吼。呼声不再是简单的万岁,而是凝聚着杀意与决心的战争号角。
这声浪碾过帝京街道,冲上铜雀高台,越过西境雪原,注定要滚过千秋史册!
诗曰:
火晶潮石铸雷鼓,十三通鸣血潮涌。”
“帝立鼓面号天火,誓斩赤日镇西极。
三军并出
天火大军百万,兵分三路,如三道钢铁洪流,涌出帝京。
左军,磊风军三十五万,统帅闫三石。
将士皆着暗褐重甲,矛如密林,盾如城垣。
军旗墨黑,上绣一柄撕裂狂风的巨斧,旗面翻卷间,竟自带风雷之声。
行军时,矛盾相击,节奏统一,声如连绵雷暴滚过大地。
右军,若水军三十五万,统帅马若丁。
将士披深紫轻甲,身形灵动,腰间日月双环寒光流转。军旗水蓝,似有波涛涌动,旗上双环图案旋转,散发禁锢神魂的幽光。
行动间,双环轻鸣如潮汐,步伐无声却迅疾如暗流。
中军,月斧军三十万,帝武宇自统。
此军最为奇特,将士银甲蓝袍,鞍前皆悬制式月斧,虽无帝斧神威,却也能引动微弱月华。
帝驾行于中军,品古斧与月斧气息交融,清辉与潮汐之力弥漫全军,使三十万人气息浑然一体,马匹不再嘶鸣,士卒不再喧哗,唯有磅礴的能量流动之声如潮汐轰鸣。
大军开拔之日,帝京城外积雪被踏为齑粉,露出下方坚实的冻土。
军队行过,冻土竟被强大的能量场影响,凝结出千里冰晶之路,光华璀璨。
道路两旁,跪满了送行的百姓,手中雷火灯举成一片无边灯海,灯火通明,映照白日,呼声震天:
天火所向!凯旋归来!
诗曰:
三军洪流出帝京,矛盾双环月斧明。”
“千里冰晶开征路,万灯如海送君行。
极昼复燃
西极之地,本已被品古王朝雷火灯阵压制,渐有长夜之象。
然极昼残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新任首领自号赤日可汗,竟寻得上古极昼核心遗迹,以秘法重燃赤日之心,纠集六十万狂热部众,号赤日再升。
赤日可汗身形魁梧如巨灵,披挂赤金熔铸的甲骨,手持一柄形制奇古的烈日弯刀。
刀身弯曲如择人而噬的毒牙,刀背之上,镶嵌着七枚不断燃烧、喷射烈焰的极昼火晶。
刀锋挥动,无需触及,便可生出百丈赤焰,焚金融铁。
其六十万部众,皆信奉极昼邪术,能引残留的极昼之力加持己身,白日里气势汹汹,力量倍增;
夜晚则借助赤日旗幡布下的晶壁阵势隐匿形迹,诡诈异常。
他们所过之处,雪原被邪火烤化,化为一片翻滚的赤色熔岩之海,炽热逼人。
更在熔岩海外围,以邪力凝聚起高十丈、厚三丈的赤色晶墙,墙顶遍布烈焰陷阱,一面巨大的旗悬于主墙之上,旗面以火晶织就,无需日光,自行燃烧,光芒刺目,永不熄灭。
诗曰:
赤日再升邪火燃,晶墙熔海横西天。”
“弯刀七晶喷烈焰,六十万魔乱人间。
无日之谷
大军西进,连破七道晶墙防线,最终抵达极昼之巅的核心——
无日之谷。
此谷诡异非常,深达千丈,两侧谷壁并非岩石,而是完全由极度凝练的极昼火晶构成!
晶壁之内,烈焰如同活物般奔腾流淌,烈焰灼烧晶壁,晶壁又不断吸收烈焰生出新的晶体,周而复始,形成永恒的炼狱火笼。
谷内光线扭曲,天上不见日月,地面不见影子,唯有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赤红烈焰,如潮水般涌动,吞噬一切。
赤日可汗立于千丈谷顶唯一的一块黑曜石平台上,手持烈日弯刀,刀尖指天,狂笑声震荡山谷:
武宇!极昼永恒!此地便是你的葬身火窟! 刀
上火晶光芒大放,引动谷内所有烈焰如受召令,向他汇聚,其威势仿佛真要化身为一轮新的赤日。
武宇帝立于狭窄的谷口,前方是翻腾的火海。
品古斧感受到浓郁的极昼邪能,斧背潮纹疯狂流转,发出愤怒的嗡鸣;
腰间月斧亦清辉暴涨,抵抗着灼热。
雷火、潮汐、清辉、邪焰,四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谷口激烈碰撞,迸发出毁灭性的光芒与巨响。
帝目光冰冷,声音却清晰地压过火焰咆哮:
此谷,唤作无日?”
“甚好。”
“今日之后,此地当名副其实,永无天日!
诗曰:
千丈晶壁火笼囚,天日无光邪焰流。”
“黑曜台前魔首立,狂言葬帝火窟中。
天火三击
帝纵身跃至军前特制的指挥高台,台上置放着那面以极昼火晶与潮石制成的战鼓。
第一击——帝擂天火鼓!
他亲自挥动雷兽骨槌,猛击鼓面!
咚!
鼓声炸响,鼓面火晶迸射出粗大雷柱,雷柱并非直击天空,而是轰入下方潮石膜,激发滔天潮汐虚影,潮水与雷霆碰撞,又生出刺骨寒霜,寒霜瞬间凝结为无数冰晶巨锤,狠狠砸向前方晶壁!
一通鼓,晶墙剧颤,裂痕蔓延百丈!
二通鼓,悬于主墙的赤日旗旗杆不堪重负,咔嚓一声从中折断,烈焰旗幡委顿于地!
三通鼓,声波凝成实质,如重锤隔空轰击在赤日可汗的烈日弯刀之上!刀身哀鸣,其上七枚火晶竟同时裂开细纹!
第二击——磊风破阵!
闫三石怒吼,赤铜长矛向前突刺!
三十五万磊风军随之将长矛顿地!
轰!
一股无形的震荡波顺着大地传导至晶墙根基!
墙根处的赤色晶体竟被这股力量强行扭转了性质,生出道道潮汐纹路,潮纹迅速蔓延,所过之处,烈焰熄灭,转而迸发出属于品古王朝的蓝白色雷火!
雷火疯狂燃烧,将晶墙熔解出巨大窟窿!矛影如潮,从破口处汹涌而入!
潮水般的矛影卷起谷内烈焰,竟将其冷却凝聚为无数冰霜利刃,随着矛影反向席卷!
刹那间,赤日军中惨叫连连,至少有十万之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刃狂潮撕裂、冻结!
第三击——若水夺魄!
马若丁身影如鬼魅,跃至阵前,日月双环脱手飞出,在空中合二为一,化作一轮巨大的明月虚影!
明月清辉普照,光芒却带着彻骨寒意与禁锢神魂的力量。
清辉照射在炽热的晶墙与赤日军身上,狂暴的烈焰竟如被冰水浇头,迅速熄灭、凝固!
雷纹自明月虚影中诞生,顺着清辉蔓延,雷纹所及,赤日信徒动作僵滞,眼神涣散。
环影旋转,如月轮碾过麦田!
无数冰冷的、由月华与雷火凝聚的蓝色光刃从天而降,精准地收割着失去火焰庇护的生命!
又是十万赤日军在这无声而致命的月环攻击下化为冰雕,继而粉碎!
诗曰:
三通鼓震晶墙裂,矛引潮火逆焰流。”
“月环悬天降冰刃,三击魔军廿万休。
赤日终斩
三击过后,赤日大军已然崩溃,六十万之众死伤过半,余者肝胆俱裂,四散奔逃。
无日之谷顶,赤日可汗手中的烈日弯刀裂纹遍布,光芒黯淡。
他孤身立于黑曜石平台,望着席卷而来的天火大军,发出不甘的咆哮,做最后一搏,将残存邪力注入弯刀,欲引爆刀身火晶!
武宇帝岂容他得逞?
身影一动,如瞬移般出现在平台之上。
品古斧高举,斧背潮纹前所未有地明亮,引动九天雷云;
月斧清辉洒落,冻结周遭空间;
谷底残存的烈焰被帝威牵引,倒卷而上!
雷、潮、月、火,四力在这一刻集中于品古斧刃之上!
一斧劈下!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道极致的光芒闪过!
一道宽十里、深百丈、长三百里的巨大斧痕,凭空出现在谷顶平台,直至远方地平线!
这道痕迹并非破坏,而是!
将范围内一切的极昼邪能、火晶、甚至光线都彻底湮灭!
赤日可汗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的身躯、他欲引爆的弯刀,皆在这道斧痕掠过时化为最细微的尘埃,消散无踪。
唯有那颗不甘的首级,被残余能量卷起,悬挂在附近一面将折未折的旗幡之上。
旗幡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碎,其上的火焰彻底熄灭,熄灭的火焰并未消失,而是凝固为暗红色的晶石,镶嵌在那道巨大的斧痕边缘,如同失败的烙印。
谷中残存的赤日军目睹神迹,彻底失去战意,跪地投降。
流淌的鲜血浸染谷地,却在接触斧痕散发的能量场后迅速凝结为赤色晶体,同样嵌入斧痕之中,成为这场终极之战的血色见证。
诗曰:
四力归一斧光寒,抹痕十里湮万邪。”
“魔首尘飞旗幡碎,血晶嵌痕记终伐。
无日之铭
大战之后,武宇帝下令,收集谷中那些失去邪能、变得黯淡的极昼火晶残骸,于谷口铸碑。
碑高十丈,材质斑驳,半是漆黑熔岩,半是暗红火晶。
碑面打磨光滑,却无一字一文,唯有中央凿刻着一轮深邃的、没有任何光辉的图案。
仔细看去,那暗月中心,似乎有细微的雷霆在无声闪烁,而雷霆核心,又有一点潮汐之力在缓缓旋动。
立碑之日,随军工匠与投降者共同劳作,西极残存的百姓也纷纷前来,他们带来微弱的灯盏,跪伏于碑前。
灯光汇聚,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照亮着这片刚刚摆脱赤焰统治的土地,人们望着那象征极昼永逝的无字暗月碑,泣呼:
天火万岁!永夜长明!
帝行至碑前,屈指一弹。
嗡——!
一声似雷鸣又似潮啸的巨响自碑中传出,回荡在空旷的无日之谷:
此碑立,此地永为无日之谷!”
“极昼之焰,永世不燃!”
“天火过后,唯余永夜长明!
诗曰:
火晶熔岩铸巨碑,暗月无声镇余孽。”
“万灯虽微聚长明,帝指弹碑永夜启。
班师
品古三百五十九年冬至,西境彻底平定。
武宇帝下令班师回朝。
百万大军,历经血火洗礼,煞气更重,却也更加纪律严明。
即便凯旋,依旧马不卸鞍,人不解甲,保持着临战姿态,军容鼎盛,踏着冰雪归途。
帝归铜雀台,第一件事,便是将那面立下大功的天火战鼓,置于雷火炉前。
鼓面上那些取自极昼之地的火晶,此刻已温顺无比,在炉火感应下,散发出柔和的潮汐光辉,潮光之中又生出细密的雷火,雷火交织,最终凝结为纯净的晶体,如同勋章般,嵌入品古斧斧背那新生的、代表着最终胜利的纹路之中。
帝轻抚斧背,感受着其中圆满澎湃的力量,声如温暖的雷音,传遍高台:
天火之征,至此而终。”
“西极永夜,自此长明。
京城之外,百姓迎出三十里,灯市如昼,欢声雷动,人们望着得胜归来的王者与军队,发自内心地高呼:
天火万岁!大帝万岁!
诗曰:
班师归朝甲未解,战鼓化晶斧纹新。”
“万民出迎三十里,灯市如昼颂天火。
天火之铭
铜雀台主碑之上,史官奉旨,以最后一块极昼火晶残片为刻刀,烙下新的铭文:
「品古三百五十八年仲夏,帝擎天火,西征极昼;
破晶壁,斩伪汗,于无日之谷终灭赤日;
自此西极无日,永夜长明。」
碑成之日,京城万家灯火,百姓自发提灯汇聚于铜雀台下。
万千灯火如星辰坠落凡间,灯光与碑文辉映,流光溢彩,恍若潮水涌动。
人们静默不语,唯有灯花爆开的细微噼啪声,汇聚成一片永恒的、温暖的雷音。
长风掠过碑顶,新刻的铭文隐隐发烫,周围的光影随之摇曳,却久久不散;
风带来的、那源于天下万民的和平祈愿,亦如绵绵潮声与隐隐雷鸣,永恒不息,见证着这用烈火与鲜血换来的太平盛世。
诗曰:
火晶残片烙功绩,万灯如潮映碑铭。”
“长风长雷长相伴,永夜长明颂太平。
太史阁注:
此卷以烈焰为纸,鲜血为墨,斧刃为笔,藏于无日谷暗月碑下。
非心志坚如极昼火晶、意纯似永夜长明者,不可得见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