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台上的风忽然静了半息。
李元启被铁链锁住双臂，两名巡防弟子正要将他押下台阶。他的袍角沾着尘土，脸色却猛地一沉，眼中掠过一丝狠戾。
就在脚尖离地的刹那，他脖颈青筋暴起，体内灵力如沸水翻腾，竟硬生生震断手腕上残余的冰丝。铁链崩裂声炸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仰头咆哮，灰袍鼓胀如充气皮囊，经脉在皮肤下凸起扭曲，像有活物在肉里乱撞。
“裂脉劲！”有人惊叫。
林宵站在高处，眉头都没动一下，只轻轻嗤了一声：“又来这套？你当这玩意儿能吓得住谁？”
话音未落，李元启已如炮弹般冲出，掌心裹着暗红灵力，直拍林宵胸口。那一掌带起的风压掀起了四周弟子的衣摆，地面砖石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至三丈外。
林宵不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袖口那歪扭的“不服”二字在劲风中猎猎翻飞。他右臂微抬，赤心印记在掌心一闪而过，体表泛起一层淡金色光晕，仿佛镀了层薄铜。下一瞬，他迎着那记重掌，直接抬手格挡！
“砰——！”
双掌相撞，空气炸开一圈涟漪。李元启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指尖甩出弧线。而林宵只是肩头微晃，脚下青砖碎了一角，人却稳稳立住。
“你……怎么可能？”李元启瞳孔收缩，声音发颤。
林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说呢？我当年在南荒拿命换来的本事，就为了今天打你这种只会靠境界压人的老东西。”
他话没说完，突然欺身而上，左拳直捣面门。李元启仓促抬臂格挡，却被一拳轰得后退三步，脚跟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你不是说我根基不稳吗？”林宵步步紧逼，拳势越来越快，“说我杂役出身，不配站在这台上？”
一记摆拳擦过对方耳侧，带起的风刮得脸颊生疼。
“你不是想看我走火入魔？”林宵冷笑，“那你现在睁大眼看清楚——是我疯了，还是你该滚下去了！”
李元启怒吼一声，双手结印，灵力汇聚于胸前，凝成一道旋转的灰芒。那是他压箱底的杀招“断河指”，曾一指点穿通脉境九阶强者的护体罡气。
他指尖对准林宵，厉喝：“死！”
灰芒爆射而出，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林宵不闪不避，右手猛然握拳，赤心印记光芒大盛，一股炽热真意自丹田冲上手臂。拳出如雷，正面迎上那道灰芒！
“轰！”
能量炸开，烟尘冲天。等尘埃稍散，只见林宵拳头毫发无损，那道足以洞穿岩石的灰芒，竟在他拳面碎成点点光屑。
“你的绝招，也就比烟花热闹点。”林宵甩了甩手腕，眼神冷了下来。
李元启呼吸急促，额头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击，连对方的防御都没破开。
他开始慌了。
转身欲逃，刚迈出一步，手腕忽地一凉。
三根细若游丝的冰线缠上他的右臂，轻轻一绕，经脉顿时被封住大半。他动作一滞，体内灵力运转迟缓了半拍。
赵梦涵站在人群边缘，指尖轻扬，银发随风微动，素白长裙纹丝未动，仿佛刚才那一手根本不费力气。
紧接着，谢红绡从侧廊走出，手中长剑仍未出鞘，但她脚步一踏，剑意已如山岳压顶，牢牢锁住李元启的退路。
“别挣扎了。”她声音清冷，“你现在跑，也只是多摔几跤。”
李元启咬牙，强行催动残余灵力，试图挣脱冰丝。可就在他发力的瞬间，林宵已如影随形般逼近，一记肘击狠狠砸在他后心。
“噗！”一口血喷出，李元启踉跄前扑，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林宵没有停手。他抓住对方肩甲，猛地一拽，将人拎了起来，随即一记上勾拳轰向下巴。
“这一拳，是为了那些被你克扣丹药的外门弟子！”
李元启头颅猛扬，嘴角崩裂。
林宵旋身，膝盖顶向其腹部。
“这一膝，是为了被你贬去挑水三年的老执事！”
“咚！”闷响传来，李元启蜷缩起来，脸色惨白。
林宵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人提离地面，右拳高高扬起，拳面泛起赤金色光芒，仿佛熔岩流动。
“最后一拳——为你勾结魔门，妄图害我性命！”
全场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只即将落下的拳头上。
李元启眼中终于浮现出恐惧。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求饶，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拳风压下，空气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他忽然狞笑一声，左手猛地探向腰间储物袋。
林宵眼神一寒，早有预料。
他拳势不变，但脚下疾踏一步，身体微微侧倾，避开要害。与此同时，赵梦涵指尖再扬，一道冰锥凭空凝结，直射对方手腕。
“叮！”冰锥精准命中，李元启手中刚取出的黑色符箓当场冻结碎裂。
那是一张“血爆符”，一旦引爆，足以让方圆十丈化为焦土。若是放在平时，或许还能伤到林宵几分，但在如今实力悬殊的局面下，不过是垂死挣扎。
林宵冷哼一声，拳头终于落下。
“轰！”
一拳正中胸口，李元启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划出一道弧线，最后重重砸在青石台中央，激起大片尘土。他趴在地上，四肢抽搐，口中不断涌出血沫，再也爬不起来。
林宵缓缓收回拳头，甩了甩手腕，气息平稳，连呼吸都没乱。
他走过去，在距离李元启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头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长老。
“你不是说我不懂宗门规则吗？”林宵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可你忘了——规则，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你这种人，只配被规则碾碎。”
他转过身，面向全场。
赵梦涵悄然走到他左后方半步位置，寒气隐而不发，目光扫视四周。谢红绡收剑归鞘，站在右侧，神情肃然，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主峰广场鸦雀无声。那些原本观望的长老们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曾经依附李元启的亲信弟子更是躲到了人群最后。
林宵站在晨光之中，红绸带随风轻扬，像一面不倒的旗。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战之后，玄微宗的天，变了。
李元启躺在地上，手指还在微微抽动，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
林宵走回高台边缘，俯视着他，语气平静得可怕：“你想说‘我不服’？”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你尽管试试。”
林宵抬起右脚，靴底抵上对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