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的尘土还在翻滚，远处人影越来越多。林宵盯着那片涌动的黑点，掌心的焦痕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被火烤过的木头，轻轻一碰就裂开细纹。
他没时间管这些。
灵阵第九道线刚稳住一半，光膜还在微微颤抖。赵梦涵站在左翼，指尖寒气未散，地面冰霜蔓延出蛛网般的纹路。她没说话，但目光扫过林宵的脸，察觉到他呼吸比刚才更沉。
七名妖族战士退后几步，重新列阵。他们不再急着进攻，而是让出中间一条道。
一个身影从队伍中走出。
暗金战铠裹着高大身躯，额前一根独角泛着冷光，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宵。他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石都发出闷响，像是踩在鼓面上。
林宵认得这人。
北荒战营百夫长，擅突袭，专斩首。情报里说他杀过三个护国修士，从不恋战，得手就撤。现在却亲自冲阵，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对方速度很快。
没等林宵反应，那人已跃起三丈高，手中战刀划出一道弧光，直扑灵阵阵眼。空气被撕开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
林宵咬牙，体内经脉还在灼烧，刚才那一波融合之力几乎抽空了他所有力量。但他不能退。
他低吼一声，右手猛地拍向胸口，指尖划过袖口那个歪扭的“不服”二字。一股熟悉的躁动感从心底窜上来——越是被人看死，越要闹出点动静。
识海一震，残存的赤阳灵力被硬生生拽出丹田，在右臂经脉中强行运转。虽然量少，但带着规则之力的痕迹，隐隐泛着赤金色。
双手结印，他引动合体境领悟的空间规则，将赤阳灵力压缩成球。空气扭曲，热浪翻滚，一颗丈许大的火球在他头顶成型，表面流动着金色纹路，像是一道被点燃的锁链。
火球砸下。
百夫长抬头看见那团赤金光芒当头压来，瞳孔骤缩。他立刻横刀格挡，同时侧身翻滚。可火球落得太快，热浪先至，直接把他身上的鳞甲熔出几个洞，肩头皮肉焦黑冒烟。
他落地翻滚两圈，刚站稳，又觉寒风扑面。
林宵左手掐诀，储物袋中飞出一道残破剑影。那是《赤阳锻体诀》附带的剑意残篇，本不该有如此威力，可此刻竟与体内残余的赤金能量共鸣，化作一道剑气，撕裂空气，直刺其胸。
百夫长瞳孔猛缩，来不及完全避开，只能拧腰后仰。剑气擦着他的胸口掠过，战铠应声裂开一道深痕，血花迸溅。
他踉跄后退，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
林宵没有停。
他知道这种人不会轻易认输，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会再扑上来。他必须把对方彻底逼退。
双脚蹬地，他整个人冲了出去，速度快得连自己都没想到。右臂还在抽搐，但他不管这些，借着冲势逼近百夫长，双掌再次结印，赤金火焰在掌心凝聚成刃，直劈而下。
百夫长抬刀格挡，可手臂刚抬起，就被一股巨力压得下沉。火焰顺着刀身烧上他的手腕，皮肉发出滋滋声响。
他闷哼一声，终于露出惧色，猛地推开林宵，借力后跃，一口气退出十丈之外，远离灵阵阵心范围。
林宵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嘴角渗出血丝，右臂肌肉不停跳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乱撞。他低头看了眼手掌，焦黑的皮肤正在脱落，露出底下新鲜的肉，火辣辣地疼。
但他笑了。
“怎么，”他抹了把嘴，声音沙哑，“不是说好来拆阵的？这才第一招。”
远处，百夫长站在队伍前方，肩头流血不止，战铠破损严重。他盯着林宵，眼神阴沉，显然没料到对方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打出这么强的反击。
七名战士围在他身边，有人递上药瓶，有人低声汇报。他们原本整齐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部分人看向林宵的目光多了几分忌惮。
赵梦涵依旧站在左翼，没有移动位置。但在林宵出招的瞬间，她指尖微动，一缕寒气悄然顺着他左臂经脉流入体内，帮他压下了几丝暴走的灵力。
林宵察觉到了，没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一直在。
灵阵还在运转，第九道线虽然未闭合，但光膜稳定了许多。刚才那一波攻击没能干扰到核心结构，算是挺过去了。
可他清楚，这只是开始。
百夫长不会善罢甘休，后面的敌人只会更强。他现在的状态撑不了太久，每一次出手都在透支身体。
但他不在乎。
只要还能动，就能打。
只要能打，就能赢。
远处，百夫长缓缓站直身体，挥手示意手下准备第二轮进攻。他摘下破损的肩甲，露出结实的臂膀，伤口处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林宵眯起眼。
这家伙还有底牌没用。
他活动了下手腕，掌心重新凝聚起一丝赤金光芒。虽然微弱，但足够再拼一次。
赵梦涵指尖再次凝出冰晶，寒气在她身前铺开一层薄霜。她依旧没说话，但站姿变了，重心前移，随时可以出手。
两人之间没有交流，但节奏已经同步。
百夫长低喝一声，脚下地面突然裂开，一圈黑纹迅速蔓延，直指灵阵核心。这次不再是简单的妖力灌注，而是带着某种禁术的气息，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林宵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要引爆阵基裂缝！
他不再保留，双手猛然拍地，赤金火焰顺着阵纹冲入地下。火焰所过之处，黑纹迅速蒸发，发出刺耳的嘶鸣。
可就在火焰即将切断黑纹时，百夫长暴起发难。
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扑林宵，手中战刀燃起幽蓝火焰，刀锋未至，空气已被灼出波纹。
林宵来不及收回火焰，只能仓促结印，在身前凝聚出一面赤金火盾。
刀劈在盾上，火光炸裂。
冲击波将他震退数步，脚跟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他喉咙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右手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掌心流下。
百夫长落地转身，再次逼近。
这一次，他速度更快，刀势更狠。
林宵抹掉嘴角的血，盯着对方的动作。他知道，下一次交手，必须分出胜负。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悄悄摸向腰间那个九个破洞的储物袋。里面还有一张符，是他早年从玄微宗偷出来的保命底牌，一直舍不得用。
现在不用，就没机会了。
百夫长冲到五丈内。
林宵抬手，就要捏碎符纸。
就在这时，赵梦涵突然动了。
她没有冲上去，而是双手合十，指尖寒气暴涨，随即猛然分开。一道冰棱从她掌心飞出，贴着地面疾射而出，在百夫长脚下炸开。
冰屑四溅，地面瞬间冻结。
百夫长脚步一滑，身形微滞。
就是这一瞬。
林宵抓住机会，符纸捏碎，一股狂暴的能量从掌心爆发。他不再压制，直接将这股力量与体内残余的赤金能量融合，双掌推出。
赤金火浪迎面撞上百夫长。
对方终于支撑不住，战铠炸裂，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砸在山壁上，滑落在地，半天没动。
林宵喘着气，站在原地，右手还在滴血。
他看着远处趴着的身影，咧嘴笑了笑。
“我说了……”
他抬起手，指向对方，
“别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