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续写的第三卷第65章:
第三卷 酆都鬼城·笑闹地府
第六十五章 灵溪悟道真,星火种心田
主碑裂纹中渗出的深邃黑暗,并非物质的暗,而是概念的“无”,是连“寂灭”都仿佛要归于其中的更原始的虚无。一股苍凉、古老、漠然到极致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缓缓睁开了眼睑。仅仅是一丝苏醒的预兆,整个山谷的空气(如果地府有空气的话)都凝固了,之前阵法带来的混乱与压迫感,在这股意志面前,显得如同儿戏般浅薄。
“不好!是布下此阵的本源意志残留!快退!”酒鬼脸色剧变,一把抓住几乎脱力的张灵溪,就要向后飞退。
墨渊、钟馗、玄瞳、孟姜也感受到了那股足以令灵魂冻结的恐怖,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然而,那股意志似乎锁定了他们,尤其是锁定了刚刚爆发出“不磨之境”、身怀龙鳞的张灵溪。无形的束缚力场凭空产生,众人的动作瞬间变得迟滞,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
“扰……沉眠……窃‘存在’之力者……当……归于……虚无……”
断断续续、仿佛来自宇宙初开时的古老意念,直接在众人真灵深处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瓦解意志、抹除存在的力量。孟姜的探测器屏幕瞬间漆黑,所有符文失效;玄瞳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砰然炸裂;墨渊的寂灭短刃黑光黯淡;钟馗的斩鬼剑意如同风中残烛。
酒鬼撑起的丹火护罩,在这股意志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迅速湮灭。
绝对的境界压制!这并非能量多寡的问题,而是生命层次和规则理解上的天堑!
张灵溪处于这股意志针对的中心,感受最为强烈。他的“不磨之境”在之前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在这古老意志的凝视下,更是摇摇欲坠,魂体仿佛要被直接分解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回归虚无。龙鳞疯狂震颤,传递出前所未有的危机信号,甚至带着一丝……仿佛遇到天敌般的颤栗。
死亡,真正的、形神俱灭的死亡,近在咫尺。
挣扎?反抗?在这股意志面前,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就在这绝望之际,张灵溪脑海中,却异常清晰地闪过一系列画面与感悟:
古龙遗骸那悲壮而坚定的最后眼神,那传递“火种”时,对“存在”本身的眷恋与守护……
《幽冥录》中阐述的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寂灭并非终点,亦是轮回一环……
钟馗日常教导时,那看似粗鲁却直指核心的喝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万事万物,绝无绝对的死局!”
酒鬼那蕴含着磅礴生机的丹火,以至阳破至阴,展现的阴阳相克相生之理……
还有自己施展“不磨之境”时,那种将自身存在锚定于一点的极致体验……
所有的知识、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感悟,在这生死一线的压迫下,如同百川归海,轰然碰撞、交融!
他明白了!
对抗这古老的寂灭虚无意志,硬碰硬是死路一条。无论是龙鳞的“坚固”,还是判官笔的“秩序”,在层次上都远远不及。唯一的生机,不在于“对抗”,而在于“理解”,在于“融入”,在于找到那“遁去的一”!
寂灭,是存在的反面,但亦是存在的一部分。正如阴阳,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这古老的意志代表的“无”,并非要毁灭一切,它本身就是宇宙法则的一环,是万物回归的终点,也是新生的起点。只是,布阵者扭曲了它,利用了它,使其变成了只有“归无”、没有“生有”的邪恶工具。
他要做的,不是打败它,而是……提醒它,或者说,在其绝对的“无”中,重新点亮一丝“有”的概念!
这并非能量层面的操作,而是意念层面,甚至是道境层面的交锋!
张灵溪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那虚无意志侵蚀自身。他的魂体开始变得透明,意识开始模糊。但在魂体最深处,在那枚龙鳞的核心,他以最后清明的心神,结合古龙“火种”、《幽冥录》智慧、自身对“存在”的感悟,以及酒鬼丹火中蕴含的那一丝“生”意,凝聚成了一颗“种子”。
一颗蕴含着“我思故我在”的绝对自我认知、蕴含着对“生”的无限眷恋、蕴含着阴阳流转不息之理的——心田道种!
他没有将这枚“道种”投向那古老的意志,而是……种在了自己的魂体核心,种在了那枚龙鳞之上!
下一刻,他的意识几乎完全被虚无吞噬。
但就在他即将彻底归于虚无的前一刹那——
嗡!
一点微光,自他那近乎透明的魂体核心,自那龙鳞之上,悄然亮起。
那光,微弱如星火,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它却顽强地存在着,在这片绝对的、意图抹杀一切的虚无意志中,固执地证明着“我”的存在。
星火之光,固然微弱,却照亮了自身方寸之地,定义了“有”与“无”的边界。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存在”宣告,却仿佛一滴清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引发了那古老意志的剧烈反应!
“唔……‘存在’……之证……‘我’……之念……”
那漠然的意志中,出现了一丝困惑,一丝波动。它存在的意义本是让一切归于“无”,但这缕微弱却坚韧的“有”,却与它的本质产生了某种悖论般的冲突。它无法立刻将这缕“有”彻底抹除,因为这缕“有”并非外来力量,而是从它意图湮灭的对象内部诞生,代表着一种它无法理解的、基于“自我认知”的绝对性。
就像绝对的寒冷无法冻结“寒冷”这个概念本身一样,绝对的“无”,似乎也无法彻底消化这枚基于“存在”本质凝聚的“道种”。
束缚众人的力场骤然一松!
那古老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缩回了主碑裂纹的深处,带着一丝未解的疑惑与沉寂。它并未被击败,只是暂时无法理解,选择了继续沉眠。
笼罩山谷的恐怖压力瞬间消失。
噗通!
张灵溪彻底脱力,瘫倒在地,魂体黯淡,几乎感觉不到气息,唯有眉心那枚龙鳞,中心似乎多了一个极其微小、如同星辰般闪烁的光点。
“灵溪!”
众人立刻围了上来。酒鬼迅速检查他的状态,脸色变幻不定:“魂力耗尽,意识陷入沉寂……但奇怪,他的魂体本源似乎……更加纯粹了?而且,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残留……”
墨渊看着那布满裂纹、光芒彻底黯淡的主碑,沉声道:“那股意志退去了。阵法……暂时停止了运转。”
虽然危机解除,但众人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心悸与对张灵溪状态的担忧。他们知道,只是暂时惊退了那恐怖的存在,并未真正解决隐患。
玄瞳看着昏迷的张灵溪,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她能感觉到,就在刚才,张灵溪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关乎“道”的蜕变。
孟姜手忙脚乱地试图用各种仪器检查张灵溪,却发现他此刻的状态,超出了所有仪器的解析范围。
酒鬼叹了口气,掏出几颗珍藏的温魂丹药塞进张灵溪口中,对众人道:“先带他回去。此地不宜久留,那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醒过来。”
墨渊背起昏迷的张灵溪,小队迅速撤离了这片诡异的山谷。
在他们离开后,那中央主碑最深处的黑暗中,一点与张灵溪魂体内相似的星火光点,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仿佛一颗被无意间带入寂灭之地的生机种子,悄然埋下……
(第三卷 第六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