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虽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十年的苦修并非白费,一手落云剑诀使得悍不畏死。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修为也都不弱,几个回合下来,他便被一脚踹飞,口吐鲜血,身上也添了好几道伤口。
“废物!”为首的烈火门弟子啐了一口,还想上前补刀。
就在此时,坊市的执法队闻讯赶来,强行制止了这场争斗。
李默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趁机强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地逃离了坊市,向着宗门的方向赶去。
他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一道阴冷的目光,已经牢牢的锁定了他。
夜色渐深。
李默捂着胸口的伤势,晃晃悠悠的御剑飞行。
只要越过前面那座山头,就能看到宗门的轮廓了。
忽然,他脚步一顿,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底升起。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谁?!”他厉声喝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从地上林里,悄无声息射出的淬了剧毒的乌黑短箭。
太快了!
李默瞳孔骤缩,只来得及将身体微微一侧。
“噗嗤!”
短箭穿透了他的护体灵光,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左肩。
一股黑气顺着伤口,迅速蔓延开来。
“烈……火……门……”
李默的眼前一黑,意识开始模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捏碎了宗门发的求救玉符,便一头栽倒在地,再没了声息。
半个时辰后,闻讯赶来的柳清言等人,在冰冷的月光下,看到的,便是李默那早已僵硬冰冷的尸体,以及他那双至死都圆睁着,充满了不甘与愤怒的眼睛。
十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
可当她颤抖着双手,合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时,两行清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
李默的死,像一根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引爆了落云宗这十年来积压的所有怒火。
宗门大殿内,群情激愤。
“宗主!不能再忍了!”
“我等愿与宗门共存亡!请宗主下令,与烈火门决一死战!”
所有的弟子,无论修为高低,此刻都双目赤红,一个个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散发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气息。
柳清言抱着李默的佩剑,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那双清冷的眼眸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都给我闭嘴!”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大殿内炸响。
出乎所有人意料,发出这声暴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眼中一向温和忍让的宗主,柳长风。
他猛地一掌拍在身前的梨木桌上,那坚硬的桌子,应声化作了漫天齑粉。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柳长风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意给震住了。
柳长风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那眼神,不再有往日的慈和,只剩下如寒潭般的冷冽与决然。
“决一死战?”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而低沉,“就凭我们?冲出去,除了让更多的人像李默一样白白送死,还有什么用?”
“那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弟子不甘地问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同门被杀,什么都不做吗?!”
“做,当然要做。”柳长风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弧度,“血债,必须用血来偿。但,不是用你们的血。”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日起,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宗门半步。违令者,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宗主!”
“宗主,你这是……”
众人大惊,完全不明白柳长风的意图。
柳长风没有再解释,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他和柳清言父女二人。
“爹,你……”柳清言看着父亲那张陌生的脸,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清言。”柳长风转过身,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那冰冷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一丝,“爹不是懦夫。有些事,爹必须去做。”
“从今天起,宗门的大小事务,就交给你来打理了。”
说完,他不等柳清言再问,便转身走入了后殿的密室。
当晚,夜黑风高。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落云宗后山的某个隐秘出口,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
三日后。
烈火门,一处位于山脉外围的巡逻驻点。
三名炼气期的外门弟子,正围着一堆篝火,百无聊赖地闲聊着。
“唉,真是倒霉,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巡山。”
“知足吧,总比在宗门里天天被执事长老呼来喝去的好。”
“你们听说了吗?前几天,万师兄他们在青石坊市,把落云宗那个叫李默的给宰了,真是大快人心!”
“哈哈哈,那群缩头乌龟,活该!”
他们正说得兴起,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仿佛自九幽之下传来,在他们耳边响起。
“是吗?”
三人脸色大变,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们的脖子上,同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线。
三颗头颅,冲天而起。
黑影没有丝毫停留,熟练地摘下他们腰间的储物袋,身形一晃,便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从这一天起,一场无声的狩猎,开始了。
烈火门的噩梦,降临了。
起初,只是几个在外巡逻的炼气期弟子离奇失踪,烈火门高层并未在意。
可渐渐地,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
失踪的弟子越来越多,从炼气期,到筑基期,甚至连带队的筑基后期执事,都人间蒸发,连尸骨都找不到。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烈火门的弟子中蔓延开来。
所有被派到宗门外的弟子,都变得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甚至不敢单独行动,就算是三五成群,也总感觉暗处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烈火门门主万天霸,气得暴跳如雷。
他不是傻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肯定是落云宗搞的鬼!
他立刻组织了数次大规模的搜山行动,甚至请了宗门内精通追踪秘术的金丹长老。
可那个该死的凶手,对这片山脉的地形了如指掌,每次都能在他们合围之前,从容退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他们也曾再次组织人手,试图强攻落云宗的山门,想逼对方出来。
可那该死的护山大阵,威力不减,任凭他们如何轰击,都稳如泰山。
那柄悬在头顶的云气巨剑,更是让他们忌惮非常,不敢过分逼近。
打又打不进去,抓又抓不到人。
烈火门,彻底陷入了被动。
他们就像一个身强力壮的莽汉,却被一只神出鬼没的蚊子,叮得浑身是包,痛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
后山悬崖边。
夏侯悠哉地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
他那已经完全恢复的法身之中,雄浑的法力如同奔腾的江河,沉寂了十年的力量,正在缓缓苏醒。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隔几日的深夜,都会有一道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压抑着极致杀意的气息,悄然返回宗门。
柳清言最近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担忧与欲言又止。
那丫头不傻,似乎猜到了她爹在做什么。
“倒是个狠人。”
夏侯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倒是挺欣赏柳长风这种“打不过你,就熬死你,恶心死你”的战术。
虽然上不了台面,但对付烈火门这种货色,却意外地好用。
“不过,终究只是小打小闹。”
他缓缓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这戏,也看得差不多了。”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几近圆满,呼之欲出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就当我无聊,解解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