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舱的凭空出现,让所有目睹者产生了认知上的撕裂。巴彦与亲兵们震慑于这神迹般的凭空造物,而二虎,呼吸着经过精密过滤的无菌空气——看到的却是人类医学智慧的终极殿堂。
这绝非他熟悉的现代医学。空气中弥散着纳米级消毒因子的清新气息,柔和的光线从穹顶自然流淌,仿佛拥有生命。
二虎的手指微微发颤,这不是恐惧,而是朝圣者终于得见神坛的悸动。他曾与导师在无数个深夜构想的未来图景——无缝人机协作、组织原位再生、生命信息的全息建模——此刻以超越想象的形式呈现在眼前。
“消毒程序完成。”
此刻,二虎早已摘掉了面具。同时指导两名汉医助手也进行了全身消毒与服装更换。一切准备就绪,二虎轻触控制面板,正式激活了“mhS-前沿部署型综合医疗单元”。
轻微的机械嗡鸣稳定而令人安心,整个方舱内部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无数指示灯条在设备上亮起,勾勒出充满未来感的轮廓。
两个“助手”早已失去自我意识,他们穿着纯白防护服的样子如同两个提线木偶,别说二虎“换脸”了,就是此刻二虎说自己是太阳神,他们也毫不怀疑!俩人只是机械人一般的听从着二虎的指令,将阿巴泰抬上了“妙手”手术平台。
轻敲键盘,二虎熟练输入了一长串的程序指令:
“幽影”全域扫描仪率先启动,淡金色的光晕如水波般层层漫过阿巴泰的全身。光波所过之处,空中瞬间构建出他身体的全息影像,肌肉骨骼、血管神经乃至器官的微观状态纤毫毕现;全身各处,尤其左腿和腹部的感染区域被刺目的猩红高亮标注,连组织深处致命的微小气体气泡都清晰可见。
几乎在同一时间,“雅典娜”智能诊断中枢的柔性光屏上,数据如瀑布般流动。
“检测到梭状芽孢杆菌感染……确认气体坏疽……生命体征评估中……”
冰冷的电子音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全面扫描与诊断完成。最优清创预案已生成,是否执行?”
“执行!”二虎果断确认。
“指令确认。”冰冷的电子音回应。
“生命织网”生物信息感知系统的无接触传感器已捕捉到所有关键数据,强效广谱抗生素与精准计量的麻醉剂通过自动静脉泵,无声地注入阿巴泰的血管。
“手术开始。”
属于“妙手”自动化手术平台的六支机械臂如活物般优雅舒展,主刀臂末端的激光刀精准划开发黑的皮肤。被梭状芽孢杆菌侵蚀的肌肉呈现出令人作呕的灰败色,与健康的鲜红色形成残酷对比。
机械臂的运动精确到微米,每一次切割都完美遵循全息影像标注的边界。就在坏死组织被高精度钳夹起的瞬间,辅助臂前端的电凝针已点射止血,创面异常干净,几乎不见鲜血。另一支机械臂持续用含药的冲洗液进行高压脉冲清创,将任何残留的细菌和毒素彻底清除。
“生命织网”系统全程无缝监控着阿巴泰的生命体征。
二虎紧盯着“雅典娜”提供的实时数据和全息影像,如同交响乐的指挥,偶尔下达指令:
“此处清创深度增加3毫米。”
“注意保护这根主要神经。”
……
当最后一块坏死组织被彻底清除,创面露出了健康、有血运的鲜活组织,二虎甚至能看到微小血管断端有新鲜的渗血,表明血液循环正在重建。
二虎没有停歇,立即启动了组织再生与生物打印单元。
一支精巧的机械手从培养槽中“吸”起一层仿生的活性生物膜,轻巧而准确地覆盖在巨大的创面上。当薄膜接触组织的瞬间,它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自主收缩,与伤口边缘完美贴合——这层膜不仅是物理屏障,其内含的肌肉基质能刺激和引导患者自身的干细胞定向分化、爬行,实现超速再生。
二虎注视着生命织网系统上平稳跳动的数据流,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涌上心头。这不再是治病救人,这是在与造物主对话,是在重新定义生命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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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虎沉浸在医疗奇迹中时,任风遥正制造着另一场无声的“奇迹”。
此刻,无论大帐内外,所有人都处在深深的惊骇中,无人在意任风遥的走动。
他信步而行,踱步到了粮草区,慢悠悠一路走过,仿佛一位漫步乡间的庄稼汉。在漆黑夜色的掩护下,就见一车车粮食、锦缎丝绸、金银,就像被施了魔法般凭空消失。过程安静得诡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马嘶打破寂静。
“庄稼汉”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又踱回到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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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舱内。时间已不知几何。
原本需要数月长满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观察到新鲜的肉芽组织开始覆盖创面。
“生命织网”生物信息感知系统与“雅典娜”智能诊断中枢,持续监控着阿巴泰的激素水平、炎症指标、营养状况等,精准调控着恢复的每一步进程。
AI智能指令下,开始通过静脉输液、及皮下植入的微量泵,精准注入生长因子、氨基酸、维生素和微量激素,将阿巴泰的身体始终维持在最佳的“愈合作战状态”。
“高级物理治疗与细胞活化”系统,正对伤口周围进行照射,调节着低强度脉冲超声、特定电磁场,刺激、促进着局部血液循环,从物理层面加速代谢废物的清除和营养物质的输送。
阿巴泰高烧早已退去,身体已从“中毒-消耗”模式切换到了“修复-建设”模式,陷入了一种极其深沉、平稳的修复性睡眠,脸色红润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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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阿巴泰如在梦境,感觉意识漂浮于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之中。痛苦、灼热与窒息是全部的感知,仿佛沉沦在无间地狱。
突然,一丝清凉、柔和的光芒刺破了这永恒的黑暗。这光芒没有来源,却包裹着他,将他从泥沼中轻轻托起。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一只温暖而无形的“手”牵引着,向上飞升,将他拉向光明,正远离痛苦与死亡的深渊。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平和浸润了他的整个灵魂,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的襁褓,感觉每一寸皮肤都在被轻抚,仿佛儿时慈母的温暖。
阿巴泰安心睡去,他感到,这是他这一辈子睡的最踏实、最舒心、最安静的一次。
当他的灵魂被彻底拉回身体后,肉体的感知才开始逐渐恢复。
首先感觉到的不再是剧痛,而是仿佛沐浴在温泉中的深层暖意,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温和地滋养、抚慰。
倏忽间,阿巴泰不仅神志清醒,甚至感到了明显的饥饿感。他沉重的眼皮拼命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
适应着柔和的光线,他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专注而肃穆的面孔,这张脸,有着与他相似的高挺鼻梁和眉骨。这个年轻人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发光的面板,神情肃穆得如同萨满在举行最神圣的仪式。
阿巴泰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身在何处,是天堂还是梦境?他只确定一件事:那将他从无边黑暗中拉回来的“天使”,就是眼前这人。
二虎察觉到动静,抬头正对上阿巴泰凝视的目光。那眼神清澈、迷茫,带着初生婴儿般的脆弱与探寻。
那一刻很奇妙——他清楚地知道这是敌人,是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刽子手,但看着那双刚刚从死亡边缘回归的眼睛,他却恨不起来。那眼神太像父亲病重初愈时的样子,带着重生后的迷茫与脆弱。
阿巴泰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你……是……谁?”
二虎没有回答,只是递过一杯调配好的营养液。在阿巴泰接过杯子的瞬间,他们的手指短暂相触。一个是来自未来的医者,一个是来自过去的将军,在这超越时空的方舱里,完成了一次跨越敌我界限的、纯粹人性的接触。
阿巴泰缓缓起身,舒展了下筋骨,快意的轻松让他知道,自己又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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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的读者朋友:
故事写到这里,相信您已能感受到,我试图构建的,不仅仅是一个凭利器就能横推历史的简单故事。我更想描绘的,是历史的厚重、严谨的逻辑、经得起推敲的人物成长,及情节展开后对政治治理的思考。
因此,我选择了用考据为骨,用逻辑为肉。这让开篇少了几分“拔枪就干”的快意。而我希望“爽”的时候,是大“爽”,是能建立在严谨的情节推进和逻辑自洽中的大“爽”。
请您不吝笔墨,给些书评——您的只言片语,对我而言很重要,是我将这个故事能坚持写下去的最大动力。能让我知道,这条略显孤独的创作之路,还有志同道合者同行。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