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山顶埋伏的二虎,早就听腻了任风遥一口一个圣天子的官面文章,对着耳麦低吼道:老大,别念经了!该录的都录全了。再磨蹭下去执法记录仪没电,你下的语言套子都白费啦!
任风遥无奈的“掏了掏”耳朵。
眼见刘泽清终于原形毕露,正要大开杀戒——
一直护在任风遥身边的雷万钧,早向天空打出了三发红色信号弹!信号弹拖着耀眼的尾焰直冲云霄,在夜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这超时代的奇景让现场所有士兵目瞪口呆,连刘泽清都怔在原地。
下一秒,异变陡生!
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就见两道炽热的火线从远处山巅疾飞而至,精准地落在大营外围空地上。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天地间突然爆发出比正午太阳还要刺目的强光!
嘭——轰!!!
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大震鸣,仿佛惊雷落地!二虎和黑牛同时发射的两枚云爆弹在夜空中绽放出死亡之花。2500c的巨大火球瞬间吞噬了方圆百米的一切,炽热的气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大营扑来。云爆弹的瞬燃,照亮了整个天际!远在近百里外的济南城头都感受到了远远天际传来的闪光!
冲击波裹挟着沙石席卷而来,大营边缘的营帐被连根拔起,旌旗化作碎片。恐怖的高温让前排士兵的须发瞬间焦卷,战马惊惶嘶鸣,挣脱缰绳四处狂奔。漫天烟尘中,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在营帐上,噼啪作响。
所有人都惊在了当场!
同一时刻,就听到在青石关方向也传来了密集的“火铳”声音,并伴随着响声不断的爆炸声!红瑛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500名战士如猛虎下山,直扑青石关隘——已经是第二次攻打青石关了,战士们驾轻就熟,直如儿戏,短短一个冲锋,就彻底击垮了刘泽清留在关口守护完好战利品的2000人亲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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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热浪扑面,任风遥内心狂骂二虎和黑牛:奶奶的,不是告诉你们,都是大明军队,往远处打点震慑下就行吗,差点把老子都捎带上!而二虎想的是:没有雷霆手段,哪能显出菩萨心肠!——再说,俺他娘不也是第一次用云爆弹杀人吗?哪里知道多远算安全距离啊?!
任风遥定了定狂跳的心脏,嘴里却淡淡的道:“你们不是都在猜三万东虏是怎么死的么?!”
“看到没,这就是答案!”
你、你们......
刘泽清嘴唇哆嗦,面如死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住了思维!
任风遥不管刘泽清死活,面向三军,大喝道:众将士听真!刘泽清欺君罔上,负恩叛国,本官今日要代天子执法,伏诛国贼!尔等皆是大明子民,放下兵刃者,概不追究!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这一声大喝用了“跨维模式”,声震四野!让全场一静!
刘泽清手下的一帮悍将虽也被震撼,但见主帅的表情,再看今日情势,心知已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再无回旋余地,当即厉声嘶吼:数百亲兵如潮水般涌向任风遥等人。
王公弼与两位巡抚衙门的官员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突突突——”
二十名黑衣人同时端起冲锋枪,枪口喷吐出致命的火舌。子弹如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冲在最前的亲兵如同被割倒的麦穗般成片倒下。盔甲在现代化武器面前形同虚设,鲜血在空中绽放出凄艳的花朵。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上百具尸体已堆积如山。
就在这间隙,雷万钧如鬼魅般突至刘泽清身前,一个利落的擒拿便将这位总兵制住。刘泽清还想挣扎,却觉浑身酸软,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趁着残兵悍将被打退的功夫,任风遥再次高声喝道:“大明将士听着!刘泽清意图反叛,已被缉拿!放下兵刃者,概不追究!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喊声,就见又是两枚云爆弹在夜空绽放,刺目的光线中,冲击波裹挟着热浪砂石再次袭来!
残存的士兵见大帅被擒,领兵诸将全灭,又见对方火器如此毁天灭地,丧失了最后的抵抗意志,面面相觑,终于,一柄腰刀落地。如同连锁反应般,兵刃坠地之声此起彼伏,整个大营渐渐归于死寂!
此刻,包括王公弼等所有人在内,看向任风遥的目光如见鬼魅,充满了对未知的惶恐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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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年二月下旬,北京。
文武百官早已齐聚,按品级肃立皇极殿前,静待常朝。崇祯皇帝端坐龙椅,正要示意鸣鞭开朝,忽见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提着袍角疾步上阶,竟连礼仪都忘了顾及,直趋御前声音颤抖,嘴唇哆嗦:
“皇……皇爷!大捷!青石关大捷!首批东虏首级已过卢沟桥,距正阳门不足十里!”
崇祯手中的玉圭“哐当”落地,他霍然起身:
“当真……看真切了?真是东虏首级?”皇帝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千百之喜!押运官报,辫发腥膻,绝无虚假!光首级就装了两百多车,还有缴获的铠甲旌旗无数,望不到头啊!”
“传……传朕旨意——”
崇祯猛地起身,声音颤抖:“常朝……暂罢,开启正阳门,百官随朕登城!全城百姓……同观胜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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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捷!大捷!青石关歼灭鞑子三万!”押运兵士的嘶吼声淹没在鼎沸人声中。
此刻的京城已经沸腾!
“二哥!还打什么铁啊!快去看鞑子头颅啊!”铁匠铺学徒扔下烧红的铁块,赤膊冲出店门。
绸缎庄掌柜扯下最贵的杭缎铺在道上:“给将士铺路!给忠魂铺路!”
妇人抱着孩儿挤在街边,抓起泥土往鞑子首级上扔去:“杀千刀的!也有今日!”
茶馆里说书先生踩上八仙桌,把惊堂木拍得粉碎:“列位!列位!岳武穆再世!戚少公重生啦!”
国子监的太学生扯开嘶哑的嗓子痛哭流涕:“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孩子们蹦跳着,追着运首级的大车奔跑,把早春的柳枝抛向车队;卖炊饼的老汉把整筐饼子分给路人,胭脂铺的娘子将花瓣撒得满天都是;沿街所有店铺都卸下了门板,人们挤在窗前屋顶,每一个窗口都探出激动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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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銮驾行至正阳门大街时,整个北京城已然沸腾。前导锦衣卫刚打出“净街”旗牌,就被潮水般的百姓冲得七零八落。
正阳门城楼上,春寒料峭。
崇祯扶着冰凉的垛口,看那条由首级车、破旗、残甲组成的长龙,从彰义门蜿蜒而至。阳光下,那些狰狞的辫发头颅在车上摇晃,镶白旗、正蓝旗的破旗被百姓踩在脚下,绣春刀挑着的清军铠甲叮当作响。
“陛下……”首辅周延儒欲开口,便被皇帝抬手止住。
崇祯的指尖深深抠进城墙砖缝。他看见卖菜老妪把烂菜叶砸向首级车,看见书院先生领着蒙童对车队长揖,看见小姑娘学着大人朝鞑子头颅啐口水。欢呼声、咒骂声、哭嚎声混成灼热的浪潮!
这一刻,崇祯等了十七年了!
十七年的屈辱——己巳之围城下之盟、济南城三十万冤魂、卢象升巨鹿血战、杨国柱、曹变蛟松山殉国——
温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他恍惚听见皇兄天启在弥留际的嘱托:“吾弟当为尧舜……”看见父皇泰昌帝登基一月便暴毙的惨淡。
“列祖列宗……”
他在心里默念,喉结剧烈滚动。
“不肖子孙朱由检……今日……”
随驾百官悄悄交换着眼神。他们已很多年没见过皇帝挺直腰杆的样子——此刻的崇祯像一把骤然出鞘的剑,冻得发青的脸上竟泛起血色。司礼监太监王承恩偷偷抹泪。
“万岁!”
“万岁!”
城下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一个白发老翁跪在街心,朝着城楼连连叩首;年轻的母亲高举婴孩,让孩子看清这盛世光景。崇祯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感觉,民心,似乎又回来了!
“烧!”
崇祯奋力指向城下堆积的破旗!清瘦的身躯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把这些秽物烧给天下人看!传旨顺天府,开放太仓粮十万石,与民同乐三日!”
烈焰腾空的刹那,全城沸腾。教坊司的《平定朔漠乐》响彻九门,五城兵马司的兵卒把佩刀抛向空中接着,酒肆掌柜抬出陈年佳酿任人取饮。
崇祯扶着垛口大口喘息,仿佛要把十七年的郁气都吐个干净。望着京师鼎沸的街巷,他眼前依稀浮现出江南烟雨、塞北草原、云贵梯田……
“中兴……”
他轻轻咀嚼着这个早已不敢奢想的词,冰封的心湖下,终于有春潮裂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