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务会后的第二天，霜降。
清晨，谭晓晓站在食堂后院的空地上，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雾。
她面前是三大难题：光秃秃的土地、瑟瑟发抖的几畦秋菜、还有后勤处送来的那份让人愁眉不展的物资清单——
未来三个月，肉类配额削减两成，蔬菜除了白菜萝卜土豆，别无他选。
“主任，这咋弄啊？”胖刘师傅搓着冻红的手，望着地里蔫巴巴的菜叶子发愁，“就这点菜，别说开源了，撑过这个月都够呛。”
赵春兰也忧心忡忡：“昨晚我去女兵班，好几个新兵躲在被窝里哭，想家。说咱们这儿冬天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吃得心里发慌。”
谭晓晓没说话，目光扫过仓库那扇厚重的木门。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清晰起来——是时候让空间的力量，以更系统、更隐蔽的方式，介入这片土地了。
“刘师傅，我想腾出仓库东角那间杂物室。”
午饭后，谭晓晓对炊事班说道。
“腾那儿做啥？都是破筐烂麻袋。”
“弄个小暖房。”她展开草图，上面画着架子、覆膜和标有“农科院新种”的袋子，“我从农科院弄到些耐寒菜种和新技术，试试室内育苗。成了的话，冬天就有绿叶菜吃了。”
“农科院？！”众人眼睛一亮。这年头，这三个字就是权威。
下午，杂物间被清理干净。谭晓晓带着小王、小李几个年轻人，用废旧木料搭起三层育苗架，蒙上卫生队淘汰的塑料布。窗户糊严，角落垒起小煤炉。门口，她让小王用红漆工整写上：“农科院冬季蔬菜种植技术实验角”。
牌子一挂，感觉立刻不同了。连路过的周政委都背着手看了半天，点头道：“科学种菜，思路好。”
谭晓晓将空间幼苗移栽到木箱中，浇上稀释的灵泉水。昏黄灯光下，本就旺盛的菜苗更显水灵挺拔。
第二天一早，刘师傅冲进实验角惊呼：“出苗了！还这么壮实！”木箱里嫩绿的叶片已在晨光下舒展，寒冬中宛如奇迹。
消息迅速传开。中午打饭时，三连长扒着窗口问：“刘师傅，听说咱们种出青菜了？啥时候能吃？”
“快了快了！农科院的新技术，厉害着呢！”刘师傅答得底气十足。
谭晓晓在旁微微一笑。空间的“开源”，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我想在食堂后院建个小鸡舍。”会上，谭晓晓提议，“先养三五十只。鸡苗饲料我想办法，养殖技术也学了。成了的话，春节前全团每周至少能吃回鸡蛋。”
有实验角的成功在前，周政委没立刻反对，只沉吟道：“养鸡事多，防疫饲料管理都要人手，你们食堂本来就忙……”
“我们轮流照看。”谭晓晓早有准备，“饲料用部分泔水菜叶，再配粗粮发酵饲料，成本能压最低。防疫严格按资料来。”
陆霆骁一锤定音：“我看可以试点。谭晓晓同志，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支持，打报告。”
鸡舍的建造比暖房热闹。后勤处批了些旧木料和石棉瓦，炊事班在谭晓晓指挥下当起泥瓦匠和木匠。
几个年轻战士训练之余也来帮忙，锯木钉架、拌黄泥，干得热火朝天。
谭晓晓则“回了一趟老家”——实则是从空间里小心转移出三十只健硕的半大鸡雏，以及几袋掺了灵泉残渣和空间谷物的特制“起步饲料”。
她对外宣称，是托老家亲戚从邻省先进养殖场买来的“优良品种”和“科学饲料”。
鸡舍落成，三十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叽叽喳喳住了进去，成了食堂后院最受欢迎的“新兵”。
谭晓晓排了值日表，早晚添食加水、清理鸡舍。还把从空间资料里学到的、符合时代认知的养殖要点编成口诀贴在鸡舍门口：“勤打扫，保干燥；粗粮细喂长得壮；常观察，防病害。”
在主副食开源的同时，谭晓晓也在粗粮上做起“细文章”。玉米面、高粱米口感粗糙，战士们尤其是南方兵不太爱吃。
她开始试验“粗粮细作”：用灵泉水和面使玉米面更细腻，加入空间产出的红枣碎或糖渍橘皮改善口味。几天后，食堂早餐有了新花样：
玉米面与白面层层卷起的“金银卷”，松软带香；掺了枣泥的高粱米面“枣糕”，热气甜香；中午还有大锅“炒疙瘩”，将杂粮面揉团煮熟与蔬菜同炒，咸香筋道，管饱又美味。
起初，一些战士看到又是粗粮，还有点抵触。但尝过之后，态度立马转变。
“这金银卷，咋一点不拉嗓子？还挺香！”
“枣糕好吃！有股特别的甜味，不像糖精。”
“炒疙瘩顶饿！下午训练都有劲了！”
新兵李卫国是江西人，以前最怕吃粗粮。
这天中午，他试探着舀了一勺炒疙瘩，眼睛一亮，转头对同乡说：“这个味儿……有点像咱们老家的米果炒法！”
就这一句话，让几个南方新兵都把盘子刮得干干净净。
一周之后
又是一个训练日的傍晚，周建国政委习惯性地在营区巡视。
他走过训练场，听到的口号声似乎比以往更响亮；
路过食堂后院，看到鸡舍里毛色光亮的鸡群和暖房里生机勃勃的绿苗；
走进食堂，晚餐的蒸汽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战士们捧着碗筷，脸上是满足的神色。
他看到几个刚下哨的新兵，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疙瘩汤，小口喝着，脸上没有前些日子的愁苦，反而有说有笑。
“政委好！”战士们看到他，立刻起身敬礼。
“坐，坐，吃饭。”周建国摆摆手，目光落在他们的碗里，“伙食怎么样？”
“报告政委，好吃！”一个憨厚的小战士抢着说，“早上有枣糕，中午有炒疙瘩，暖房青菜快能吃了，后面鸡舍里的鸡也扑腾得欢实！谭主任说了，晚上训练完还有热乎东西吃！”
小战士眼睛亮晶晶的。周政委很熟悉那种光亮——那是安心，是归属感，是对集体温暖可亲的信任。
他背着手走出食堂。晚风很凉，但他心里却有些发热。想起谭晓晓立下的军令状，想起自己当初的质疑。现在看来，这个年轻女同志不仅敢说，更敢干，而且干得漂亮。
远处，谭晓晓正和陆霆骁在鸡舍前检查什么。陆霆骁指着鸡舍说了句什么，谭晓晓笑了起来——暮色中的笑容明亮有力量。
周建国驻足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时低声自语：“这个头，开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