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变换的撕扯感逐渐平息,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熟悉的灼热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硫磺味涌入鼻腔,耳边是岩浆河汩汩的流淌声。林轩睁开眼,已然回到了地脉核心洞穴之中。
赤晶龙蜥抬起了巨大的头颅,熔岩般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询问。它敏锐地察觉到,林轩身上似乎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气息更加深邃内敛,但同时也萦绕着一丝极其隐晦、却令它本能感到不安的意味。
林轩对着龙蜥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无碍。他内视己身,轮回金丹缓缓旋转,混沌气流比离去前更加凝练浑厚,修为稳固在金丹初期顶峰,距离中期仅有一线之隔。更重要的是,他对轮回之道的理解,尤其是那“纳终焉于轮回”的意境,已然深深烙印在道基之中。
然而,就在他稍稍放松心神,准备梳理此番收获时——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触感,毫无征兆地自灵魂深处泛起。
并非实质的寒冷,而是一种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漠然存在的“目光”,隔着无尽虚空,悄然“扫过”的悸动。
这感觉极其微弱,转瞬即逝,如同错觉。但林轩的道心何其敏锐,尤其是在经历了遗迹中与“终焉之影”意志的正面碰撞后,他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丝异常的来源!
是它!
是那王座之上的投影!
是那代表着万物归宿的——“终焉之影”!
它并未因他的离去而放弃关注。相反,正如它最后那句“好自为之”所暗示的,一种无形的、超越了空间距离的“联系”或者说“标记”,已然形成。
从此以后,他林轩,这个拒绝了终焉诱惑、走出了自身道路的“异数”,将正式进入“终焉之影”的感知范围。如同黑暗星空中一颗偏离了既定轨道的星辰,引来了执掌毁灭之神的漠然一瞥。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并非持续的压迫,而是间歇性的、随机的。它可能在你全力对敌时悄然降临,可能在你闭关悟道时无声扫过,也可能在你与挚爱亲朋相聚时冰冷划过……无法预测,无法防备,如芒在背,如影随形。
它不带来直接的力量削弱,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心理威慑与命运层面的“标注”。这意味着,他未来的道途,将永远笼罩在这位难以想象存在的阴影之下。他所行之事,所遇之敌,或许都会因这无形的注视,而平添无穷变数。
“这就是……拒绝终焉的代价么?”林轩心中凛然,却并无太多意外,更无后悔。
他早已明白,当他选择走出自己的路,拒绝那三条看似坦途实则充满陷阱的道路时,便已站在了“终焉”的对立面。这种注视,是威胁,是警告,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认可”。认可了他有资格,成为“终焉”需要稍微“留意”的存在。
“你视我为偏离轨道的异数,我视你为磨砺道心的劫难。”林轩眼神恢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锐意,“这注视,便是我前行路上,最好的警钟与磨刀石!”
他将这份如芒在背的感知,强行压下,化作更坚定的道心。危机感促使他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
就在这时,岩砺急促的脚步声从洞穴外传来。
“师尊!”岩砺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但更多的却是凝重,“您回来了!太好了!但是……外面情况有变!”
林轩收敛心神,看向弟子:“讲。”
“您进入遗迹后不久,西北区域那空间漩涡就彻底崩溃消失了!进入其中的修士,包括黑煞门、离火宗那些人,几乎……全军覆没,无人归来!”岩砺语气沉重,“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那是一个上古魔坑,吞噬了所有贪婪之人。”
林轩目光微闪,看来那遗迹在完成“使命”(或者说被他这个异数搅局)后,便自行毁灭了。那些被吞噬了生机魂力的修士,最终也难逃化为资粮的命运。
“还有,”岩砺继续道,脸色更加难看,“因为此事,流火墟及周边势力损失惨重,局势混乱。但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说我们‘炎居部’可能提前知晓内情,甚至可能从遗迹中得到了什么……现在,好几股势力,包括残余的黑煞门修士,都在暗中打听我们的具体位置,恐怕……来者不善!”
内忧未平,外患又至!
刚刚摆脱“终焉”的考验,现实的危机便已迫在眉睫。
林轩感受着灵魂深处那若有若无的冰冷注视,又看着眼前弟子焦急的面容,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斗志。
前有“终焉”悬顶,后有群狼环伺。
这,便是他的道途!
“传令下去,”林轩的声音冷静而决断,“启动最高战备。同时,将我带回的丹药分发下去,不惜代价,尽快提升实力。”
他看向洞穴外,目光仿佛穿透岩层,看到了那风起云涌的赤砂原。
“既然避不开,那便……战!”
他的道,是轮回,是抗争,是在绝境中开辟生路!无论是人祸,还是那冥冥中的“终焉”注视,都休想让他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