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零七分,电梯从十七楼往下降。
杨蜜靠在电梯轿厢角落,趁着这三分钟的空档,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动作快得像变魔术,连林闲的镜头都差点没跟上。
她解锁,点开抖音,拇指快速上滑。
第一个视频:猫从柜子顶上跳下来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
杨蜜嘴角动了一下。
第二个视频:东北大哥用rap吵架,押韵押得比专业rapper还溜。
她憋笑憋得肩膀抖。
第三个视频——
“在这个浮躁的时代,还有人相信爱情吗?”
背景音乐是林闲街头唢呐版《安河桥》的片段,画面剪辑了各种分手名场面。
杨蜜手指顿住,睫毛微垂,静静看了五秒。
然后点了“收藏”。
弹幕瞬间爆炸:
“她收藏了闲哥的视频!!!”
“我看到了!收藏夹!”
“老板偷偷关注员工实锤!”
“磕到了磕到了!”
电梯“叮”一声到达三楼食堂。
杨蜜迅速锁屏,手机滑回口袋,表情恢复成惯有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偷笑的不是她。
“到了。”她走出电梯,脚步平稳,“午餐时间,互动环节——大家可以猜猜我今天吃什么。”
食堂窗口已经排起队。员工们看见镜头,一个个挺直腰板,打菜阿姨的手都不抖了。
杨蜜走到最右侧的健康餐窗口:“西兰花鸡胸肉,少油,不要米饭。”
“十、十五块。”阿姨紧张得报错价——健康餐窗口明明标价二十五。
杨蜜扫码付了二十五:“阿姨,按标价来。公司不占员工便宜。”
她端着餐盘走到角落位置,林闲跟过去坐下。
“林总监吃什么?”她问。
“红烧肉。”林闲老实回答。
“年轻真好。”杨蜜切了块鸡胸肉,“我二十三岁的时候也能这么吃。”
弹幕:
“老板好养生!”
“闲哥真性情!”
“这对比笑死!”
吃饭时间,杨蜜没再看手机。但她左手拿筷子,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敲着节奏——仔细听,是《当代爱情多重奏》副歌的鼓点。
林闲注意到了:“老板喜欢那首歌?”
“编曲不错。”杨蜜面不改色,“就是歌词太丧。”
“您还听歌词?”
“废话。”她抬眼,“投了钱的歌,不听完整对得起我的投资吗?”
吃到一半,行政部小李端着餐盘过来,小心翼翼:“杨总,下午两点和光线传媒的会议,对方想改到三点……”
“不改。”杨蜜头也不抬,“我三点要审唐嫣项目的舞美方案。让他们按原时间,或者取消。”
“好、好的!”小李溜得飞快。
杨蜜这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然后——她又摸出了手机。
这次是微博。
林闲的镜头悄悄拉近(违规但管他的),捕捉到她的屏幕:停留在“闲蜜文化超话”,最新一条帖子是粉丝剪辑的《林闲整活高光时刻混剪》。
播放量:四百七十万。
杨蜜点了赞。
然后迅速切屏,假装在看财经新闻。
弹幕笑疯了:
“她点赞了!我看到了!”
“切屏速度也太快了!”
“像极了上班摸鱼的我!”
“老板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林闲憋着笑:“老板,财经新闻说什么?”
杨蜜面不改色:“说某科技公司cEo过度沉迷刷员工视频,导致股价波动。”
林闲:“……真有这新闻?”
杨蜜抬眼:“你觉得呢?”
两人对视三秒,同时笑了。
这画面被镜头忠实记录——杨蜜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完全没了会议室里的杀气,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女生。
弹幕彻底沦陷:
“妈妈她笑了!”
“这个笑我能看一百遍!”
“闲哥你脸红什么!”
吃完饭,十二点二十五分。
距离下个会议还有三十五分钟。
杨蜜没回办公室,而是走到食堂角落的休息区,在长沙发上坐下,脱掉高跟鞋。
“直播暂停五分钟。”她对镜头说,“女老板也需要喘口气。”
但她没关麦克风。
所以观众听见她轻声哼歌——还是《当代爱情多重奏》,副歌部分。哼到“我们在超市的冷柜前分手”时,她停下来,摇摇头。
“这歌词太惨了。”她自言自语,“下次得让老薛写点甜的。”
然后她打开手机,这次是微信。
置顶聊天框之一:“整活策划部(10)”
她点开,输入:“唐嫣项目的舞美方案,下午三点前发我最终版。另外,林闲下午心率超过90记得提醒他休息。”
发送。
三秒后,林闲手机震动。
他看了眼,表情微妙。
弹幕:
“闲哥收到消息了!”
“老板在工作群关心员工!”
“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杨蜜抬头,看见林闲的表情,挑眉:“怎么,我关心员工有问题?”
“没。”林闲收起手机,“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少来。”杨蜜重新穿上高跟鞋,“你心率现在多少?”
林闲看了眼手表:“82。”
“还行。”她站起来,“走吧,上楼。下午第一个会——你应该不想直播。”
“为什么?”
“因为要骂人。”杨蜜整理西装,“有个制片人报假账,被我查出来了。场面可能不太好看。”
弹幕:
“想看!”
“求直播骂人!”
“老板骂人一定很帅!”
杨蜜看了眼弹幕,笑了:“不行,商业机密。不过——”
她对着镜头,语气轻描淡写:
“可以告诉你们结果。”
“那个人现在,”
“应该在收拾工位。”
走进电梯,杨蜜又摸出手机。
这次是相册。
快速滑动——林闲眼尖,看到一张照片:是布丁和小猫们窝在办公室猫窝里的画面,拍得有点模糊,像是偷拍的。
杨蜜迅速划走,点开另一张:公司天台菜园里,西红柿红了。
她放大,看了几秒,设置成手机壁纸。
弹幕:
“她偷拍猫!”
“还偷拍菜园!”
“这是什么反差萌!”
“表面霸总,内心猫奴+菜农?”
电梯到达十七楼。
杨蜜锁屏,深吸一口气,表情重新切换成“战斗模式”。
“好了,摸鱼时间结束。”
她走出电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有力。
走廊里,员工们纷纷立正:“杨总!”
她点头,脚步不停。
但经过整活策划部门口时,她脚步顿了一下。
玻璃门里,陈默正对着电脑抓狂,王烨在和白板上的流程图较劲,刘小宇戴着降噪耳机写代码——没人注意到门外。
杨蜜看了三秒,嘴角微扬。
然后继续往前走。
林闲跟在她身后,听见她低声说:
“年轻真好。”
“有冲劲。”
“像当年的我。”
下午一点五十九分。
杨蜜站在会议室门口,最后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是林闲直播间五分钟前的截图——满屏的“老板好可爱”“想为这样的老板打工”。
她笑了笑,锁屏。
推门。
“各位,下午好。”
声音恢复成绝对的冷静和专业。
“我们开始。”
门关上。
直播镜头留在门外。
但所有人都知道——
门里的那个她,
和门外这个会偷看员工视频、偷拍猫、偷哼歌的她,
是同一个人。
一个真实的,
有血有肉的,
会累会笑会摸鱼的,
女老板。
弹幕最后刷过一句话:
“这样的老板,”
“谁不想为她拼命呢?”
林闲看着屏幕,轻声回复:
“是啊。”
“所以我才在这儿。”
直播暂时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