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他示意我坐下,没有寒暄,直接从一个上了数道古老封印的檀木匣中,取出一卷非纸非帛、触手冰凉且带着奇异韧性的银色卷轴。“这是‘永恒墨匣’的核心——‘心象拓印术’与 ‘信息琥珀封装法’ 的原始记载。它们并非科技,而是古代一些感知特异者与天地‘信息流’共鸣后,创造的封存技艺。需要以特定的精神频率去‘阅读’,才能理解其真意。”
他将卷轴递给我,我接过的瞬间,感到一股清凉而浩瀚的意念顺着接触点涌入脑海!不是文字,而是无数流动的意象、韵律和直接的知识感悟!如同将一条关于“封存”的河流,直接灌注进意识!
我立刻闭目凝神,调动本源之光护住意识核心,全力接收、消化这股庞大的信息流。过程并不轻松,那些古老的精神频率需要调整自身意识状态去契合,如同学习一门全新的、以直觉为基础的语言。
时间在寂静的书海中流逝。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眼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代表着不同封存状态的符文一闪而过。
“我明白了。”我深吸一口气,对墨翁点头致谢,“不只是技术,这是一种……与‘存在’信息和谐共处,并将其暂时‘凝固’的艺术。”
墨翁欣慰地笑了,笑容中带着深沉的悲悯:“希望这些古老的技艺,能帮你们封存住……未来的希望。”
带着沉重的收获和更沉重的责任,我迅速返回据点。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据点如同一个精密而狂热的熔炉,进入了“锻锋”最炽烈的阶段。
陈景锋率领技术团队,以我从“遗忘收容所”带回的古老技艺为灵魂,以从规制局获取的前沿科技为骨架,开始疯狂地设计、模拟、试制“逻辑闭环体”的封装外壳。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能量泄露、结构崩解、信息同化……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珍贵的能量和材料的损耗,但没有人抱怨,只有更加专注的调试与改进。
医疗区内,阿响在深度维生中缓慢恢复,陈景锋定期检测他的脑波,尝试引导但不强迫。铁锈的生命体征终于越过了危险的临界线,虽然仍昏迷,但神经修复进入了自主阶段。夜枭则与雷昊一起,结合阿响之前对“摇篮”能量特征的“描绘”和陈景锋提供的结构推测图,制定着详细到每一个战术动作的佯攻计划。
我则将自己关在静修区旁的密室中。面前悬浮着一团由我自身本源之光高度凝聚、压缩而成的、仅有拳头大小的混沌色光团。这是“逻辑闭环体”的 能量核心 与 驱动本源。我需要根据陈景锋那边封装技术的进展,不断微调它的稳定性、纯粹度以及与封装外壳的兼容性。
同时,我开始构思那个至关重要的 “扰动指令”。基于对“寂静”的深刻理解,我设计了一道旨在引发“寂静”法则 频率反噬 的逆频波。基于对“狂乱”(从情报碎片和古老记载中推测)的认知,我构思了一段能放大能量回路内部无序涨落的 混沌种子。但最重要的,是针对“基石”本身——那个很可能精密、脆弱、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锚定阵列或供能核心。
我需要一个能潜入其内部逻辑,引发连锁崩溃的“钥匙”。俘虏记忆碎片中,那“忠诚度校准”的冰冷电子音,那“被回收”的恐惧……“藏镜人”的控制建立在严苛的秩序与绝对的服从上。那么,瓦解这种秩序最好的“钥匙”,或许就是……
“无序的自我质疑”与“对束缚的终极反抗”。
我将这两种意念,与源初之火中那“定义存在”、“确认自我”的最本源力量结合,化作一段极其简洁、却直指根本的 存在性诘问指令。它不攻击,不破坏,只是不断地、执着地向“基石”的控制逻辑注入一个问题:
【“此束缚,是否必要?”】
【“此存在,可否自主?”】
当这个指令被封装进“逻辑闭环体”,注入“基石”,它将在其精密运转的逻辑回路中,如同病毒般复制、传播,不断叩问每一个控制节点,唤醒被压抑的“无序”可能,最终可能导致整个控制阵列的逻辑混乱、内耗,乃至……自毁。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近乎哲学赌博的设计。但如果“基石”的本质真是“藏镜人”绝对控制意志的体现,那么对“控制”本身的诘问,或许正是最致命的毒药。
七十二小时的极限准备后。
指挥中枢内,气氛凝重如铁。中央的平台上,悬浮着一个约莫篮球大小、表面流淌着水银般光泽、内部隐隐透出混沌色光晕的 多面体结晶——这就是“逻辑闭环体”,代号 “诘问之种”。它结构稳定,信息封装近乎完美,静静等待着被播撒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旁边,雷昊、夜枭、鬼手、猎犬,以及“锈火”小队剩余的精锐,全副武装,眼神如刀。他们的装备经过了针对性强化,着重信息对抗与快速机动。
“所有单位,最后确认。”我的声音通过总频道响起,平静之下是汹涌的决意。
“‘诘问之种’状态稳定,封装完整,指令预载完成。投放坐标已根据最新情报和阿响昏迷前最后一次无意识感知反馈进行最终校准。”陈景锋汇报。
“‘锈火’佯攻部队准备就绪。‘第七号矿井’外围监控已掌握,三个突入口,十七处预设爆破点,撤退路线Abc均已确认。”雷昊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据点防御提升至最高级,所有非战斗人员已进入深层掩体。与‘遗忘收容所’、墨翁的紧急联络通道保持畅通。”老烟斗咬着电子烟斗,烟雾缭绕。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扫过屏幕上沉睡的姐姐、阿响、铁锈,最终落在那枚沉静的“诘问之种”上。
“存火’第二阶,‘锻锋’终章——‘破基’行动,开始。”
“雷昊,你们先行出发。按计划,在‘校准窗口’下一次开启前(约六小时后),准时发动对‘摇篮’的佯攻,动静越大越好。”
“明白!走了!”雷昊一挥手,带着“锈火”小队如同出鞘的利刃,迅速消失在通道尽头。
“陈景锋,持续监控‘摇篮’区域能量反应和‘镜渊’外围警戒变化。老烟斗,保持情报畅通。”
“是!”
最后,我走到平台前,伸手轻轻托起那枚“诘问之种”。它冰凉而沉重,仿佛承载着所有的希望与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出发了。”我对陈景锋和老烟斗点点头,“保持链接,等待信号。”
没有更多言语。我转身,走向那扇通往镜廊深处、通往最终未知的跃迁门。
身后,是燃烧的熔炉与沉默的守望。
前方,是吞噬一切的黑暗与……那一声等待被叩响的,“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