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铭文脉动骤然一乱!那抽离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它似乎“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抵抗方式——不是能量对冲,不是规则破解,而是用最原始的、属于“生命”本身的、无法被“提纯”的混乱特质,进行蛮横的“污染”和“干扰”。
`……有趣。` 一个念头,不是声音,不是语言,仿佛直接从铭文深处,顺着那冰冷脉动,反向流入我的意识。`……变量超出预期。污染度……可观。观察价值……提升。`
然后,那股“提纯”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冰冷的铭文恢复了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我浑身已被冷汗(或者说,稳定液也无法完全吸收的意识剧烈波动产物)浸透。意识深处传来强烈的虚脱感和……一丝微妙的、被“注视”的异样感。那道目光,比“清道夫”的格式化扫描更遥远,更淡漠,却也更……专注。
“林小姐!你怎么样?!”墨翁焦急的声音变得清晰,稳定舱的能量输出明显增强了。
“我……没事。”我喘息着,努力平复剧烈波动的心神。刚才的对抗虽然短暂,却比在沙漠与污染核心死斗更消耗心神。“它……退了。暂时。”
“那个标记……”墨翁的声音充满担忧,“它在主动影响你。‘赤砂馈赠’的稳定模块只能被动防御。你需要更主动的方法……或者,想办法屏蔽甚至移除它。”
移除?谈何容易。那是来自可能比“清道夫”更高维存在的“标定”。
“先不管它。”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外面情况如何?坐标解析有进展吗?”
片刻后,老烟斗的声音接了进来,带着疲惫和一丝兴奋:“有!结合你带回的‘馈赠’信息和据点遗迹的部分铭文,墨翁和我初步构建了一个理论模型。那个‘折叠坐标’……可能不是固定的空间点。它更像是一个‘协议触发点’。”
“协议触发?”
“对。‘第七协议’可能并非实体文件或地点,而是一段被写入特定现实结构层的‘指令’或‘契约’。当满足某些条件——比如特定的能量签名、意识频率、或者……像你身上这样的多重标记——在特定区域共鸣时,协议才会‘显化’。”老烟斗快速说道,“我们脚下的遗迹,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潜在触发区域’之一。但需要‘钥匙’。”
“钥匙是……”
“很可能是‘守望者’相关的印记,或者……”老烟斗停顿了一下,“‘归墟之种’。”
又是归墟之种。
“陈景锋那边有发现吗?关于其他光柱点,或者‘清道夫’的新动向?”
这次回答的是陈景锋本人,他的投影似乎直接接入了医疗室的通讯:“其他十个光柱点,能量扰动持续加剧。根据扰动模式分析,不像是‘执行单元’被唤醒,更像是……某种‘抽取’或‘灌注’。‘清道夫’主体能量输出稳定,没有进一步攻击迹象,处于一种……诡异的‘静默观察’状态。另外,那束扫描过据点的指向性探测波,没有再出现。”
静默观察?这不像“清道夫”一贯的作风。它在等什么?等“归墟之种”成熟?还是在评估我们这些“变量”?
“我们需要去坐标点。”我再次说道,这次语气更加肯定,“被动等待只会更糟。如果那里真有关于‘第七协议’或‘归墟之种’的线索,我们必须拿到。而且……”
我感受着掌心冰冷铭文那残留的、令人不安的触感。
“……我怀疑,那个标记我的存在,可能也在关注那里。我们必须赶在它,或者‘清道夫’之前弄明白。”
医疗室内一阵沉默。
“你的身体撑不住再次高负荷行动。”药囊的声音响起,带着职业性的冷酷,“根据刚才稳定舱的数据,你的意识波动峰值差点引发全身能量体系连锁崩溃。强行行动,死亡率超过百分之七十。”
“留下,死亡率可能是百分之百。”我看着稳定舱弧形的顶盖,上面倒映着我扭曲的面容,“‘清道夫’在准备更大的动作。那个未知存在在加深对我的影响。我们不知道‘归墟之种’什么时候爆发。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恢复。”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林小姐。”雷昊的声音插入,一如既往的务实,“不是莽撞的冲锋。是潜入,是侦查。如果那里真是‘协议触发点’,也许我们不需要完全触发它,只需要获取信息。我可以带一支更精锐的小型队伍。”
“不,雷昊,据点需要你。”我否决道,“防御,监控其他光柱点,随时准备应对‘清道夫’的下一波动作,这些离不开你。这次……我一个人去。”
“你疯了?!”阿响忍不住喊道。
“听我说完。”我打断他,“我有‘赤砂馈赠’带来的新感知,能更好地理解那种‘折叠空间’的结构。我有那个该死的铭文,它可能是指向标,也可能是‘钥匙’的一部分。我一个人,目标最小。而且……”
我顿了顿,说出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坐标点,既然可能与‘守望者’和‘归墟之种’有关,那么……它可能也与我姐姐的‘锚点’产生某种共鸣。她留下的‘锚点’,一直是我意识中最稳定的部分,也是我力量的源泉之一。或许,在那种地方,我能更清晰地感应到她,甚至……找到加速她苏醒的线索。”
这个理由,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姐姐林镜晚,是我们所有人行动的核心动因之一,也是最大的希望所在。
良久,老烟斗叹了口气:“你需要什么支援?”
“墨翁,帮我进一步解析‘赤砂馈赠’中关于‘维度感知’和‘信息隐匿’的部分,最好能临时固化在我的意识表层。药囊,给我准备能维持身体最低限度运行、同时压制能量冲突的‘极限续航’方案,不在乎后遗症。铁锈,帮我准备一套最轻便、带有基础防护和紧急脱离功能的装备。陈景锋,持续监控坐标点可能出现的任何能量波动或空间异常,为我导航。”
“时间呢?”雷昊问。
“给我……二十四小时。”我感受着稳定液冲刷身体带来的、虚假的安宁,“二十四小时后,无论我恢复到什么程度,出发。”
决定已下。医疗室内只剩下仪器运行的细微声响,和一种比沙漠更凝重、更孤注一掷的气氛。
二十四小时。
下一次,我将独自潜入现实的褶皱,直面可能埋藏着世界终极秘密,也埋葬着无尽危险的……
“第七协议”疑似触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