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璟若率领三千人马离开了大营,一路行至晋阳城下。周静上前出示调令,守城军士这才放行大队人马入城。
入城之后,众将士在周静的引领下来到东城营地处。一进入营门,王璟若当即皱起眉头。只见这营地虽说宽敞,但数十排营房显然久未有人居住,腐朽之气扑面而来。此时周静跳下马来,略带几分歉意地说道:“大人,此地多年未曾启用,虽下官已派人清扫安顿过一番,但难免显得破败。只是枢密院人手有限,一时难以周全,还望大人让众将士暂且忍耐几日,工匠明日就会前来修缮。至于被褥等一应物品,今日下午便能送到营中,请大人放心。”
王璟若见他言辞恳切,便也不再追究,只是说道:“周主事不必如此客气,我等皆是粗人,没那么多讲究。还烦请周主事尽快安排些粮草入营,住得简陋些无妨,但我这人马众多,吃的东西务必备足。”
周静点头道:“昨日下官出城时就已和户房安排妥当,想来很快便会有粮草入营。” 二人正说着,便有十数车物资来到营前,果然周静所言不虚。随后王璟若命一众军士将粮草搬运至库房,各自安顿妥当。而周静见诸事已了,便说道:“大人,请随下官前往枢密院缴令如何?”
王璟若点点头,跟着周静往枢密院而去。不多时,来到院外,王璟若下马,在周静的引领下直奔后堂。到得堂前,得知史敬正与官员商议事务,周静露出个歉意的笑容,说道:“大人在此稍作等候,下官这就去通报。” 说罢转身离开。
见周静离去,王璟若便环顾四周打量起来。这枢密院前后数座院子,分别设有承旨司、检详所、编修司、兵马司,一个个小院门口皆悬挂着对应的牌子,显得井井有条。院中布置也与寻常衙门大不相同,虽也有些花卉绿植,但最为醒目的却是一个小校场,里面各式兵器林立,彰显出武将在枢密院中的地位。
正观望之际,周静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枢密大人有请。”
王璟若跟着周静进入堂中,便见正上首坐着一名须发斑白的男子。其面容俊秀,神态儒雅,若不是他曾在演武场和宫中夜宴见过此人,定然想不到这便是名震天下的白袍将军史敬,恐怕只会将其当作一介儒生。而他周围坐着的则是枢密院和兵部的官员们,显然方才正在议事。
王璟若紧走几步,上前施礼道:“末将王璟若,见过枢密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史敬笑着看了看他,然后对周围众人说道:“果真是青年才俊,当日在宫中的威武之态,老夫至今记忆犹新。今日再见,愈发觉得我后唐人才辈出。”
王璟若露出谦逊的笑容说道:“大人过奖了,末将初入军中,尚有诸多不明之事,还需向诸位多多请教。”
史敬点点头说道:“年轻人有这般心性,实属难得。既然你已率兵入城,趁着李将军也在此处,咱们便商议一下广胜军与铁林军的布防事宜如何?”
这时坐在下方的一个中年男子阴沉着脸冷哼一声道:“晋阳城就这么大地方,既然广胜军住在城东,负责城东防务便是。”
王璟若抬头看去,此人他在夜宴时也曾见过,正是忠武将军、安定侯、铁林军副都指挥李源。原本晋阳城的防务皆在铁林军手中,而名义上的都指挥使史敬自坐镇枢密院以来,便很少参与铁林军之事,因而军中大权几乎全掌握在李源手中。此次广胜军入城布防,显然事先他并未得到消息,故而在此对王璟若没什么好脸色也是理所当然。
见李源开口,王璟若便说道:“广胜军乃是后唐的广胜军,该于何处驻防,全凭枢密院诸位大人安排,末将毫无异议。”
枢密院众官员见王璟若不争执,于是纷纷附和李源的提议。史敬见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东西划分,广胜军部署在东城吧。”
见众人议定,王璟若自然没有意见。原本他回到晋阳并非要与铁林军争抢地盘,所以是东是西其实并无大碍。若能因此与铁林军减少些摩擦,对他而言也是好事一桩。于是说道:“诸位大人,广胜军初到,尚有诸多事宜尚未安排妥当,末将先行告退。”
史敬点点头说道:“你且去忙,待老夫得闲再去广胜军看看。”
王璟若点头称是,随后出了院门,径直返回营中。
之后王璟若便在营中安排广胜军的巡防班次及巡逻范围等事宜,又命人清点库房。随着匠作营的工匠到来,修缮营地的工作也热火朝天地展开。一连数日,王璟若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营中将士每日的训练都无暇参与,全由常春组织。幸好身边有赵书翰相助,这才在几日之内将一切安排妥当。
随着房屋修缮完毕,王璟若这才松了口气,望着焕然一新的营地,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日晚间,突然有军士传来口信,说晚间晋王设宴,请王璟若前去赴宴。王璟若这才想起,自己回到晋阳城中已有数日,竟然没顾得上回晋王府看上一眼,不禁苦笑起来。想当初到广胜军中时,虽然军容不整,士气低落,但基础还算不错,像后勤诸事几乎无需他过多操心,因而他能将重心全部放在队伍的训练上。而如今回到晋阳城,一切几乎从头开始,虽然他也从广胜军中挑选了几个精明能干的人,但许多杂务几乎都要他亲自点头,若不是有赵书翰帮忙,只怕就算他身怀绝技也是无济于事。也直到此时,他才深深体会到统领一军绝非当初想象的那般轻松。
想到这里,王璟若命人回复消息,说自己晚间定会前往。随后将常春和赵书翰叫来,说明此事,确定三人同去。
等到晚间,王璟若叫来各营将领,仔细嘱咐一番后,便带着常春和赵书翰一路来到晋王府。
通传之后,不多时便听到李存义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随后府门大开,李存义笑着说道:“璟若,回城多日,怎的也不回府中看看?”
王璟若苦笑着答道:“原本以为只是调防,谁料入城之后忙得晕头转向,直到今日王爷相邀才反应过来,还请王爷恕罪。”
李存义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方才只是玩笑,我自然知道你忙碌,所以直到今日才来相请。” 说罢便将几人让进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