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公主殿下,民女林小草,乃北切平民林家之女……”
林小草身着满是补丁的布衣,恭敬走上前,双膝跪在庭中,
继续道:“两年前,民女嫁与南街王家,婚后夫家上下百般磋磨于我。
半年前,民女诞下一女婴,夫家恶性更甚,日夜对我辱骂、殴打。
他们更丧心病狂的是,竟然狠心将我刚出生的女婴溺毙,理由是为不曾投胎的男婴铺路……
林小草话到此处,悲愤交加——压抑的哭声撕心裂肺、浑身剧烈颤抖,连撑在地上的手都止不住打颤……
“后来,民女痛不欲生,只得奔回娘家,盼着亲人能为我撑腰做主。
可爹娘兄长竟冷血无情之人——不但辱骂我肚子不争气。
更甚者,他们竟借着我那活活溺毙的孩儿做筏子,反过来要挟夫家,榨取了大笔银钱!………
夫家本就嫌恶我,经此事后,对我的磋磨殴打变本加厉,日夜不得喘息。
民女如今的日子,说是日日出入炼狱,也半分不假……
今日跪在殿前,民女只求两件事:
一是为我那枉死的孩儿讨个公道,哪怕赔上我这条性命,也心甘情愿;
二是求殿下为我做主,断了这王家妇的名分,也绝了那林家女的干系——
我既不做王家妻,更不做林家女!……”
林小草字字泣血,话未说完,额头已重重磕在青砖上,“咚咚”声响彻殿内。
她浑然不顾额间渗出血迹,只一遍遍地重复着“求殿下为民女做主”,身子抖得像风中残烛………
宜安听着林小草字字泣血,眸中满是无奈的悲哀——这时代对女子、对稚子的残忍,早已刻入骨血。
“岂有此理!……”
长公主怒喝出声,“罔顾人命、溺杀稚子,竟视律法为无物!……”
话落,她看向秋之夏,语气斩钉截铁:“秋大人,速去南街带王家满门来!
若此事属实,本宫定要他们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殿门口看戏的众人,皆被长公主的怒火惊得屏息不语。
此时,方才被称林小草称为母亲的妇人高声道:
“公主殿下!……
莫信这贱丫头胡言!……
民妇是她母亲,最知她为人——
不过是失了妇德,才被夫家轻责两句,并无她所说的事!求殿下明察!……”
长公主闻听此言,目光骤然如炬,锐利的视线直刺向殿外的林母。
对着门口的侍卫沉声道:“让她进来。”
林母刚进殿,便直扑到林小草身前,一边劈头盖脸地辱骂
“你个贱丫头!……竟敢当众败坏婆家与夫家名声!……”,
一边伸手狠狠掐向林小草的胳膊。
“大胆民妇!………”
易安的冷喝骤然响起,打断了林母的动作,
“竟敢在殿前失礼,既不敬公主殿下,更无视庭堂威严!……”
林母被这声喝斥吓得浑身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双手不停磕头,声音发颤:“大人饶命!……
民妇知错了!……
民妇绝无不敬长公主、……
不敬衙门之意,只是……只是一时气急糊涂了啊!……”
“哦?……
只是气急?……”
长公主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压迫感,
“既如此,方才林小草在堂前哭着诉冤时,你怎不站出来,说她是颠倒黑白、胡乱攀咬?”
她目光如炬锁着跪地的林母,语气里满是拆穿谎言的锐利:
“如今见本宫要查,倒来跟本宫说,你只是一时气急?………”
林母听得长公主逼问,身子抖得更厉害,声音发颤却带着一丝急慌的辩解:
“求公主殿下明鉴!……
民妇方才不是不想说,是、是被殿外众人拦住,还捂住了嘴,实在没法开口啊!……”
话音未落,她又重重将额头磕在青砖上,闷响一声,
像是要借这郑重的一磕,坐实自己的“委屈”:“求殿下信民妇,民妇绝不敢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