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朱洛和海莉干劲满满地离开了,他们明早就走,去执行这个正义的任务。
马丁内斯和总督对视一眼,拉开门离开了。
总督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他出门后穿过伍德伯里的主广场,对向他问好的居民点头微笑,脚步稳健,表情放松。
一个老妇人递给他一罐自家腌制的蔬菜,总督接过,说了声谢谢,还问了问她关节炎有没有好点。
完美的领袖,坚强,可靠,关心子民。
直到他走进镇子最西侧一栋不起眼的仓库建筑。
门口没有守卫,这里也不需要守卫,因为伍德伯里没人会未经允许接近这个地方。
总督自己规定的:仓库是“敏感物资储存区”,只有他和马丁内斯有钥匙。
实际上,马丁内斯的那把钥匙打不开地下室的门,只有总督自己能打开。
仓库内部堆放着备用发电机、燃料桶和修理工具,看起来完全正常。
总督走到最里侧的货架前,移开两个装着零件的纸箱,露出墙上的暗门。
门是钢制的,刷成了和墙壁一样的灰白色,边缘几乎看不出缝隙。
他从脖子上取下从不离身的钥匙,门向内打开,露出一段向下的水泥台阶。
总督走进去,反手关上门,从内侧插上三道插销。
台阶尽头是另一道门,这次是厚重的防爆门,门边有密码面板。
他输入八位数字,门向侧面滑开。
总督走进去,门在身后自动关闭。
房间大约五十平方米,墙壁贴满白色瓷砖,地面是光滑的环氧树脂,干净得像手术室。
沿着三面墙,摆放着几列玻璃缸。
每个玻璃缸都是一米高、直径八十厘米的圆柱体,顶部有密封盖,盖子上连着通风过滤系统和液体循环泵。
缸里充满淡蓝色的保存液,在灯光下微微荡漾。
每个缸里都有一颗人头!
行尸的人头。
脖颈处的切口整齐利落,显然是人为的。
人头漂浮在液体中,眼睛都是睁着的,苍白的皮肤,灰暗的瞳孔,有些还保留着死前的表情:惊恐、痛苦、茫然。
总督走到玻璃缸前,抬手轻轻按在冰凉的玻璃表面。
“晚上好,各位~”总督轻声说,他沿着玻璃缸慢慢走动,像在问候老朋友。
每一个名字,他都记得。
每一张脸,他都认识。
这些人曾经是伍德伯里的居民,或者试图攻击伍德伯里的掠夺者,或者是来到伍德伯里却“没能撑过去的”可怜人。
总督把他们带回来,精心处理,保存在这里。
走到最后一个玻璃缸前,总督停下了。
这个缸里有两个新鲜的头颅,年轻男孩和更小的女孩,五官能看出相似之处,是一对兄妹。
总督敲了一下玻璃缸,引得里面的女孩头颅张开嘴,一张一合。
他笑了一下,转身走向房间最里侧。
那里看起来只是一面平整的瓷砖墙,但总督伸手在墙上一块特定的瓷砖边缘按了一下。
轻微的马达声响起,一块一米见方的墙面向内凹陷,然后滑向一侧,露出里面的小房间。
更小,大约只有十平方米。
灯光很暗,只有角落里一盏小夜灯似的微弱光源。
房间中央放着一个特制的束缚架,束缚架上绑着一具女孩行尸。
它穿着干净的粉色睡衣,尺码明显偏小,紧紧裹在已经萎缩的身体上。
行尸头发被仔细编成两条小辫子,脸也擦得很干净。
如果不是那双浑浊的白色眼睛,腐烂的嘴巴,和喉咙里持续发出的咯咯声,她看起来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
总督关上门,把小房间与外面的陈列室隔开。
然后他走到行尸面前,单膝跪下,视线与她齐平。
“嘿,宝贝!”总督声音完全变了,变得非常柔软,“爸爸回来了。”
行尸动作僵硬地缓缓转过头。
白色眼珠没有焦距,但似乎被声音和人类的味道吸引,脸朝向了总督的方向。
“今天爸爸很忙。”总督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取出一个小密封袋,里面是暗红色的生肉块,新鲜切割,还带着血丝,“但我想你了。”
他打开袋子,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夹出一块肉,递到行尸嘴边。
行尸的嗅觉立刻被激活,它猛地向前挣,嘴巴张到不可思议的幅度,露出灰黑色的牙龈和牙齿,束缚带都被勒进皮肉里了。
总督把肉放进去,“慢点,佩妮,慢点。”
他又喂了一块,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编好的头发,“还有很多,爸爸不会让你饿着的。”
总督一块接一块地喂,动作耐心得像在照顾生病的孩子。
事实上,在总督的脑海里,这就是他正在做的事。
照顾生病的女儿。
佩妮只是病了,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让她变得安静,需要特殊饮食,但本质上还是他的小女儿,还是那个会搂着他脖子说“爸爸我爱你”的小女孩。
“外面那些人,”他一边喂食一边说,“他们想要安全,想要被保护。所以我得坚强,对不对?我得做那些你妈妈绝对不会同意的事。”
佩妮吞下又一块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但你知道为什么吗,宝贝?”总督凑近一点,额头几乎贴上行尸冰冷的额头,“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就活不下来,你活不下来。”
“那天在营地里,那些人想把你带走。他们说你不是你了,说你危险!”总督闭上眼睛,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开始颤抖。
“但他们不懂!他们没见过你生病前的样子,没见过你画那些彩虹图画,没听过你唱傻乎乎的儿歌……”
行尸的咯咯声在他耳边持续。
“所以我做了我必须做的事。”总督睁开眼,“我把他们全杀了!每一个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人!
然后我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规则了,佩妮。没有法律,没有道德,什么都没有,只有强者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
他喂完最后一块肉,仔细擦掉佩妮嘴角的血渍。
“所以我变得强大,我建立了一个地方,在这里,我说什么就是规则!
我保护那些愿意服从规则的人,消灭那些不服从的。
这样爸爸就能保护你,永远保护你。”
总督站起来,腿有些麻。
他低头看着被束缚的女儿,看了很久。
总督转身打开门,准备离开。
但在关门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把佩妮和那个脆弱的父亲一起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