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玛玛·茵丹“贴心”地询问,是否需要欣赏苏禄传统的竹竿舞、或聆听乐师演奏库林当编锣?
若想独处,苑内书阁收藏有苏禄古老传说,和来自阿拉伯、印度的珍稀书籍。
梁撞撞直摇头:“不想!不认识你们的文字。”
“我们的书籍上以图画为主,文字并不多呢。”玛玛·茵丹说道。
“那也不想,我不喜欢看漫画书。”梁撞撞回道:“我的人呢?”
梁撞撞心说,“强制卸甲”也卸了,饭也吃了,你们总没理由再把我们隔离开了吧?
“请跟我到庭院来,他们都在那里。”玛玛·茵丹恭敬回答。
庭院中有一汪引入海水的清澈小池,豢养着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可池边却有人大声喧哗。
康康一把揪住侍者衣领,直接把他提溜得双脚离地:“我们主子呢?怎么还不放她出来?!”
其余护卫也纷纷勒住其他侍者的脖子:“说!我们主子哪?!”
“不说,老子弄死你们!”
“你们怎么照顾客人的?!”玛玛·茵丹沉声喝问,虽喝问的是侍者,但明显是在向梁撞撞表达不满。
侍者们虽没有还手也没有回嘴,但一个个眼神却是非常不满地瞪着康康等人。
“住手,”梁撞撞慢悠悠开口:“康康,他们没告诉你们把我带去哪儿、做什么?”
“梁姑娘!”康康猛地松手,那侍者便跌在地上捂住脖子直喘大气。
“梁姑娘,你还好吧?你怎么换了衣服?你干什么去了?他们没人告诉我们你的下落,问,就一个个摇头,装听不懂,我们明明说的是苏禄语!”
那些侍者赶紧凑过来,叽哩哇啦地向玛玛·茵丹禀告:他们听不懂对方的话。
“放屁!听不懂?那你在这儿辩解什么?我说什么了你就辩解?”康康怒斥。
“放心康康,放心,弟兄们!”梁撞撞扬声说道:“这位玛玛·茵丹女官只是带我去洗澡更衣,好检查我身上有没有携带危险品;
然后又请我吃了顿饭,暂时看来,饭菜里没下毒,我还好着。”
“不,梁阁下!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只是奉命招待贵客!”玛玛·茵丹立即合掌趴伏于地,解释道。
梁撞撞做出很大度的样子,亲自扶她起身:“起来吧,急什么!你们抱着什么心思、我又是怎样理解,这并不冲突,对吧?”
玛玛·茵丹语塞,一时不敢言语。
梁撞撞又说道:“你们王上需要先听取他的将军汇报,然后再晾着我几天,以示君威,我懂,我配合着呢!去吧,该干啥干啥去!我要和弟兄们玩儿去了!”
玛玛·茵丹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低头给梁撞撞行了礼,匆匆退下。
她得去向上官汇报。
“别忘了把我弟兄们的武器还回来!”梁撞撞扬声喊道:“我也不大放心你们!”
整那些暗戳戳的动作有啥意思?有话明说,反正她梁撞撞一点不觉得尴尬,谁爱尴尬谁尴尬去!
玛玛·茵丹的背影一僵,差点扭了脚,向身边侍女和侍者使了使眼色,便全都退下去了。
“切!装tm什么孙子!”梁撞撞轻嗤:“有种把外围那些披甲武士也都撤掉啊!”
奢华环境的背后,自然是令人窒息的监视。
别说梁撞撞发现了,康康他们也早都发现,珊瑚苑的守卫换防极其频繁,且并非统一服饰。
苑墙不高,但墙外林间小径上,总有几个身形精悍、肤色黝黑的男子,像幽灵般徘徊,目光时不时扫过苑内。
他们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暗藏武器。
名义上“伺候”的侍女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梁撞撞在窗边看海,侍女菲雅会“不经意”地擦拭旁边的花架。
梁撞撞与康康康在廊下低声交谈,侍女米拉会“恰好”端着果盘路过,脚步轻得如同猫儿。
侍女萨丽娜尤其“热情”,她年纪最小,容貌也最是艳丽,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刻意的天真。
入夜,梁撞撞准备歇息,萨丽娜不肯离去,跪在榻边,柔声道:“贵客初来,恐不惯海岛湿气;
玛玛吩咐奴婢必须为贵客守夜,驱蚊赶虫,揉捏筋骨,助您安眠。”
说着,便伸手去揉梁撞撞的腿!
“离我远点儿!”梁撞撞一惊,喝道:“你胳肢窝什么味儿啊?有狐臭还能进来伺候人?”
梁撞撞自然纯属诬蔑,谁让对方动手动脚。
萨丽娜泫然欲泣、委屈万分,还有些不自信的隐蔽地低头嗅闻了几下才退下。
可那眼神却像带毒的钩子。
毕竟是王室馆驿,环境还是不错的,侍者们都轻手轻脚,很是安静,梁撞撞一夜“好眠”。
一整夜都像猫儿一样,半眯半醒地休息,直到快天明才真正放心睡下。
可第二天清晨梁撞撞醒来,刚掀开柔软滑腻的丝绸薄被,赫然发现枕边趴着一只色彩斑斓、足有巴掌大、毛茸茸的剧毒蜘蛛!
正张牙舞爪地缓缓爬动!
饶是她胆大,也惊出一身冷汗——她可能死都不怕,但怕蜘蛛!
真正惊恐的时候,是想叫都叫不出声。
梁撞撞想都不想便把被子盖在蜘蛛上,然后迅速穿鞋躲远。
侍女丽塔听到响动端水进来:“梁阁下醒了?睡得可好?”
“嗯,就是热,睡得我一身汗,连被子都潮了,去晒晒吧。”梁撞撞竭力抑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平静说道。
“是。”丽塔放下水盆,便去拿被子。
被子一掀开,斑斓恐怖大蜘蛛重见了光亮,立即朝她快速爬去!
“天啊!毒狼蛛!”丽塔吓得花容失色,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梁撞撞已经在洗脸了——洗脸这件事最好,能掩饰她唯恐掩饰不住的表情,也方便她观察侍女的行为。
丽塔似乎吓得坐在地上不会动弹,梁撞撞便一步蹿出房外,厉声大喝:“来人哪!”
“梁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康康早就在门口候着,此时立即挡在梁撞撞身前,目光往室内扫视。
侍女丽塔小心地一点点爬起,尽量不惊动蜘蛛,而蜘蛛似乎也被刚才丽塔的叫声给惊住,停在那儿一动不动,装死。
“梁阁下,珊瑚苑从未见过此物!定是昨夜风大,从林中吹进来的,让贵客受惊,奴婢该死!”
丽塔惊恐万状请罪,又小心翼翼清理掉蜘蛛。
但那惊恐的眼神深处,分明藏着一丝冷漠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