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
段晏走进宫殿时，一道低沉沉的男声响起，他的父妃正坐在殿内等他。
段晏如实说道：“出宫去了。”
他急急走向内卧，去把女装给换下来。
段父见皇儿一身另样的打扮，不知说什么好，宫女传话，说皇儿要了几件女装，
段父又惊又愕，皇儿平时就对女子颇有偏见，避而远之，不喜刺绣厨艺，成日待在宫殿，专研学问，想要入朝为官。
段晏换好衣服出来，伸展了两下，还是男装适合。
段父语重心长道：“皇儿，你已二十三四，马上就要二十五，该选王妃了。”
“男子二十五岁之前必须要出嫁，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段晏也不瞒着，道：“儿臣已经有心上人了，礼部尚书之女池沐。”
段父果断反对：“不行，她是个纨绔子弟，整日无所事事，你们根本就不相配。”
他为皇儿的婚事做准备期间，便调查了梦京都里所有适婚的女子，
礼部尚书之女池沐是第一个排除的。
段晏不想听人说妻主的坏话，“人有百种活法，她只是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您为何要对她有如此偏见。”
段父想着，确实有几分道理，难得皇儿有心仪之人，他松口问道：“你真的想要嫁给她？”
段晏道：“是，非她不可。”
他在这生活了十几年，听多了也看多了，差不多该习惯了，嫁娶而已，人对了，谁嫁谁娶都一样，
段父起身道：“我去向陛下请旨赐婚。”
池沐日后要是敢欺负皇儿，他定饶不了她。
段晏拉住父妃，道：“这件事我还不想让母皇知道，儿臣刚用女子的身份跟她接触，约好了一起去看春灯会。”
段父微微一笑，神色深长，这个主意不错，先了解清楚对方品行如何，相处是否融洽再定，
陛下与他暗示了几次，要给皇儿选妃，让他来探探她的口风。
原本是要在定国侯和几个大臣之女里选择赐婚，前几日皇儿伤了定国侯之女，原因他也查了，
因为定国侯之女害得皇儿落水，皇儿才会动手，这定国侯心思深，定是不能选的。
“你既有主意，婚事你自己定，你母皇那有我，只是，春宴会那日宫里有宴会，你是一定要参加的。”
那宴会是何目的，段晏多半猜得到，妻主在朝堂没有职位，不能入宫。
段父话锋一转道：“我会让陛下，多宴请女君才女一起参加。”
春灯会当日。
街上早早便挂起了灯笼，
天未黑，宫里也亮起了灯火，宫门外陆陆续续走入官员。
段晏站在铜镜前，一袭飘逸的月白云锦服，墨发用长绸束在脑后，再用精致的玉色发簪固定，唇若涂朱，眉目清俊绝伦，芝兰玉树般身材高挑。
外面的宫人说道：“五皇子殿下，宴会要开始了。”
段晏照了最后两眼，还算满意，动身前往宴会。
宫外。
池沐事先坐落在会游馆对面的茶馆等人。
她在外面买的房子里住了好几天，严勉之给的钱，够她潇洒几个月，
池沐去了一趟会游馆，人少了很多，程歌也不见了踪迹。
方才池沐走在街上，看到不少马车经过，全都前往一个方向，皇宫。
池沐望着街道上聚集的人，说不定阿晏今天来不了了。
宫宴开始。
段晏跟着父妃进入大殿，姿仪端正挺拔，矜贵之态，跌丽之色，引得人瞩目。
艾柳析望向五皇子，眼神直愣愣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五皇子今日的装扮与上一世不同，多了丝丝缕缕的魅色，轻易能让人移不开眼来。
段晏落座在餐案前，寻着尚书之位扫去，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在会游馆中见过。
其中就有程歌，目光痴痴，呆头呆脑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五皇子，难怪说他梦京都第一美人，
就凭他的容貌，就算是凶些，脾性差些，也是能忍的。
段晏先找到礼部尚书，朝她附近的人看去，有一个年轻女子，却不是妻主，
艾柳析猛地对上五皇子看来的眼，她快速避开，她已经决定要远离他，这一世她绝不会娶他。
段晏寻了几圈，都未看到妻主，他顷刻间冷下脸来，记得妻主有个同母异父妹妹，是她继父的孩子，
妻主才是正正经经的嫡女，怎的会没有入宫。
段晏端起酒杯猛灌几口，妻主不在，他已然没了参加宴会的心情，宴会刚开始，他还不能走。
段父看着情绪很是不对的皇儿，让身边的宫人把他桌上的酒端走，酒喝多了伤身。
宫人把添酒人的酒杯给拿走，道：“五殿下，您不能再喝了。”
段晏喝了将近一壶，脸颊红润到脖颈，他忽地一下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段父让人将皇儿送回去，艾柳析看了眼殿前的动静，有些诧异，
上一世的段晏从来没有喝醉过，他一直都很冷静，也很冷漠，透着疏远。
段晏被两人扶着走出殿外，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他直起身来，步伐加快。
妻主说不定在春灯会里等他，
段晏回殿换上女装，赶出宫去。
来来回回一折腾，宫内的春灯会已经快到灯会盛时。
段晏赶到会游馆，找人问了问，得知妻主并没有来此。
段晏落寞的从里面走出，妻主会在哪？
嘣——
天上闪出了彩色的火光，烟花都被屋檐给挡住了，
段晏看着路上成双成对的人，不知道该往哪走，扫过街巷的阴暗，眉眼覆上一抹森幽阴沉，跟妻主如此好的机会，就这么给浪费了。
“站在这做什么，去阁楼。”
熟悉的声音充斥入耳，段晏手腕一重，他扭头望去，看到女子莹润的侧脸。
段晏眉宇间，溢出无尽的喜悦，明亮的琥珀眸，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
他反手抓住她，老老实实跟他走。
从五层楼阁一直往上，到了最高层，视线一下空旷了许多，能看到远处一片灯火辉煌的盛景。
到了眺拦，段晏感觉到妻主松开手，想收回去。
段晏牢牢握住，侧眸望着她，“阿池，你一直在等我吗。”
“不是约好了吗。”池沐声音不轻不重，却沁人心扉。
段晏心底泛出一层愧疚，他以为妻主会去参加宫宴，想用五皇子的身份跟她见面，
“抱歉，是我来的太晚了。”
池沐淡然一笑，扭头望向夜景，“现在也不迟。”
段晏嘴角翘了起来，指尖下移，勾住她的指节，若无其事的欣赏万千灯火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