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也跟着学——这招是他爹教的,也是骨子里带的。
“哟,那敢情好。”
三大爷听见中院有动静,赶紧锁好车往里走。
“许叔、大茂,你们这是干嘛呢?”
秦淮茹买菜回来,看见他俩这架势,好奇地问。
再横也不能对人媳妇动手啊。
那像什么话?
“咱们帮院子里的人收拾收拾,实在太乱了!”
贾富贵又搬出同样的理由。
说得多了,自己也就当真了。
“今儿个又开会呢?”
秦淮茹有点惊讶。
“没,就是拉拉家常,这几天天儿热。”
周芳招呼秦淮茹坐下。
把今天的事简单提了两句。
大领导?
嗐!
秦淮茹还当是谁呢,她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干部。
也没往心里去。
“我做饭去了,杨安说晚上想吃包子。”
秦淮茹手里拿着刚买的芹菜。
屋里已经备好了包子馅。
“这是要吃馅儿?没买葱蒜吧?我这儿有,别麻烦了!”
三大爷一向最小气,这回却反应最快。
立马回家拿了葱和蒜出来。
“谢谢您嘞,三大爷!”
“淮茹,这是一大妈的一点心意,酱油醋什么的,缺了再说。”
这帮人!
何大清赶忙给白寡妇使了个眼色。
白寡妇会意,转身进屋拿出一袋花生。
“这点给杨安下酒吧,不多,就是个心意。”
“这两鸡蛋打个汤,要不光吃包子多干得慌!”
二大爷把自己今天的伙食都贡献出来了。
许富贵和许大茂刚才冲得有多快,现在往回跑得就有多急。
“皮蛋!”
这算是稍微金贵点的了。
整个院子,都在讨好杨安!
秦淮茹有点不知怎么办才好。
不要吧,东西都已经递到手边了。
要是收下吧,又觉得不太合适。
“大家快拿回去吧,家里真的都有。”
秦淮茹心里自豪,面上却依旧谦和。
“淮茹,大家一片心意,咱们就收下吧。”
杨安已经下班回来了。
看到这一幕,他清楚这些人各怀心思。
只是懒得跟他们多扯。
“哎呦!杨安!”
“杨安你客气啥,要是缺吃的,先上咱家拿点?”
“不用了,得回家了。”
杨安也没多理会众人。
许富贵和许大茂,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憋屈得慌!
······
“这波韭菜?还真是……虽然都是些小打小闹。”
“韭菜?不是芹菜吗?”
秦淮茹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没事,我说错了。”
杨安舒服地坐在凳子上。
这两年,他还真给自己弄了把能摇晃的椅子。
回到家基本上就是躺平模式。
“今天怎么了?感觉许大茂和许富贵怪怪的。”
杨安笑了笑,把事情讲了一遍。
“哈哈,真是够倒霉的。
许大茂这两年拉车也不认真,整天鬼鬼祟祟的,哪个好姑娘嫁给他都过不好日子。”
秦淮茹看人还挺准。
“对了,今天周芳来找我了,她自己不好意思跟你说。”
“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杨安伸了个懒腰,椅子前后轻晃。
“还不是为了孩子的事。”
“孩子?周芳才二十多岁,急什么。”
杨安实在不理解这个年代女人的想法。
周芳年纪稍大,估计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这事儿还真不好亲自跟我说。”
杨安笑了。
周芳那样的体格,要是来找他说什么怀不上孩子,他也得头疼。
这种事,还是让贾东旭自己去经历吧。
“那方面怎么样?”
杨安突然起了点坏心思。
“野山参早就不吃了,也还行吧。
反正正常来说,生孩子是够用的——我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人,就没细问。”
女人间的私密话,自然不能全说给杨安听。
什么前七后八的……她听了都脸红。
“没事,早晚会怀的。
告诉周芳,还是次数太少了,让贾东旭多配合配合!”
秦淮茹忍不住笑出声。
这两年,贾东旭越来越沉默。
在院里说话都少了。
偶尔还会偷偷看秦淮茹。
看吧,看也没用。
杨安连出车都带着她,哪来的机会?
“今天他们怎么突然都这么捧着你?感觉有阵子没这么客气了。”
秦淮茹有点好奇。
这两年,杨安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院里的人,渐渐也没那么怕他了。
秦淮茹也明白这是人之常情。
由于丈夫未能获得晋升,去年的工人代表也并非杨安。
秦淮茹至今记忆犹新,当时众人纷纷预测杨安会当选,庆贺的氛围已然营造起来。
然而最终杨安一无所获。
那一刻,院子里邻居们的目光瞬间转变。
先前许富贵之所以敢动手,正是觉得杨安已经无足轻重。
如今得知杨安仍有门路,众人的态度顿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安甚至能预见到,往后的日子又要掀起波澜。
刚享受两年安稳时光,怎得又要起 ** ?
望着满桌的醋瓶、酱油、花生与皮蛋,杨安陷进宽大的椅子里,轻轻摇晃着身子。
无非是听说我结识了大人物。
现在重工业部正推行改制,实行公私合营。
还记得先前那家面包厂吗?如今也转为国企,连薪资待遇都调整了。
都要转为国有企业了?秦淮茹在城里生活两年,对城市现状已有了解。
先前许多工厂都是 ** 资本企业。
例如轧钢厂最初就是娄振华的产业,后来才获得国企生产资质,连人带设备整体租赁,定期向娄振华支付租金。
如今全面转型国有企业,想要谋得好职位就需要了。
而杨安自然成为众人眼中的捷径。
想到这些杨安就觉头疼。
你先歇会儿,包子蒸好我叫你。
开整天车辛苦了,睡会吧。
秦淮茹走来拭去额角汗珠,剁馅料确实费力气。
但这点劳累算什么?比起田间劳作如何?
也好。
估计这段时间奉承你的人也要多起来。
往后在院里你可是众星捧月了。
秦淮茹并不反感这般情形,能得到邻里赞誉未尝不是好事。
当前公私合营改制推进,诸多岗位出现空缺。
私人资本参与共同管理时期提拔了一批干部,如今全面国有化又需更换一批人员。
虽与整个重工业系统相比,轧钢厂算不得大型单位,至多算三级单位,却也拥有近万职工。
所谓三级单位,即重工业部为一级,钢铁总局为二级,轧钢厂属三级。
若能分配到清闲舒适的岗位,自然是极好的选择。
院子里的众人,心思其实都差不多。
二大爷官迷自不必说。
易中海最近正打算报考八级工,好多挣些钱改善生活。
贾东旭则盼着能分到一个轻松点的岗位。
至于许大茂,当然是想弄份工作。
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原来是有事求你啊?我就说呢,这两年他们的态度早就变了,怎么今天忽然这么殷勤。”
秦淮茹觉得好笑。
这也太势利了。
不过,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送礼也就罢了,还尽是酱油醋,又不是要吃饺子。”
杨安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今天许大茂和他爸许富贵,不知道怎么回事,拎着扫把和烧火棍气冲冲跑到前院,后来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杨安心里清楚,这父子俩是 ** 急了。
其实真不关他的事,是许大茂自己太着急。
不然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后来何大清一说我今天在外吃饭的事,他们父子就怂了?”
秦淮茹点点头,时间完全对得上。
“眼下正是变动时期,最该求稳,他们却一个个想折腾。”
杨安笑了笑。
要说这院子里的人善良吧,他们欺软怕硬、各有算计;
要说他们聪明吧,其实也就那样。
送这点东西,就能办成事?
杨安伸了个懒腰,看秦淮茹忙里忙外,自己倒是悠闲地躺着。
秦淮茹说得没错,今天确实累坏了。
在外面吃了一天,腰酸背痛的。
不过何大清手艺确实不错,毕竟是厨师。
“这是什么意思?”
秦淮茹回过头,有些不解。
她没明白,为什么现在不适合调动工作?
“因为接下来一切都不确定,谁也不知道调了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变动。
这都很正常——不过没关系,路都是自己选的。”
杨安没多解释,秦淮茹暂时也理解不了。
…………
“爸,您今天怎么了,还给杨安家送了几头蒜?”
阎解成几人一脸不解地望着阎埠贵。
向来只有父亲占人便宜,哪有主动往外送东西的道理?
几头蒜虽不值钱,可这事儿透着反常。
阎埠贵心里也在滴血。
你们懂什么!老大马上要念技校,将来报钢铁专业肯定用得上。
就凭几头蒜能顶什么事?阎解成撇撇嘴。
他年纪尚小,但再过一年也该考技校了。
如今读技校已成风尚,选个好专业,通过入学考和结业考,就能端上铁饭碗。
可热门专业竞争激烈,难考得很。
许大茂除了拉车还在埋头苦读。
那些辛苦岗位常年缺人,报名者却寥寥无几。
像冷轧工、锻钢工这类活计,工作环境差,体力消耗大,夏天车间温度超过五十度,根本没人愿意干。
但形势所迫,硬着头皮也得试试。
院里刘光天、阎解成这些年轻人都在观望许大茂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