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酒桌早没了章法,满室酒气混着笑闹声飘到门外。最先发现你醉得晃神的是闰肖——他自始至终攥着杯鲜榨桃汁,缩在离酒壶最远的角落,指尖还沾着点果汁的甜香,活像被硬拽来凑数的小孩。
陌泽哪顾得上这些,还在往你手里塞酒坛,酒液晃出来溅在你袖口,他倒笑得没心没肺:“再喝两杯!入帮酒哪有只喝三盏的理?”川樊早撑不住,趴在桌上,脸埋进臂弯,额前碎发沾着酒渍,偶尔嘟囔两句听不懂的梦话,连有人碰他的酒碗都没反应。
主位的双帛更热闹,手里掂着个空酒壶,唾沫横飞地讲“屁屁帮”的过往——从刚建帮时就十个人、靠抢资源填肚子,到现在能占半个据点的荣光,桌下还堆着几个被他拍扁的酒坛,说得兴起时还拍了两下桌子,震得碗碟叮当响。
闰肖起初还帮你拦:“他都快站不稳了!再喝要醉倒在这儿了!”结果没拦两句,就被陌泽一把勾住脖子,半推半搡灌了口果酒。对方脸瞬间红透,连桃汁杯都差点捏碎,再没敢多嘴。
后来你脑子昏沉沉的,只觉有人架着你胳膊往外走,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夜风裹着庭院的桂花香扑过来时,你才算半醒,眼前的灯笼光晃得人眼晕,直到看见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杜浪泞。
“师傅……”你嗓子发哑,刚喊出声,就被一道微凉的水系技能浇了个正着。冷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连衣领都湿了大半,酒意瞬间散了大半。杜浪泞收回手,眉峰皱得很紧,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气:“怎么?回了这,先忙着混帮会喝酒,倒忘了该先找谁?”
他松开架着你胳膊的手,你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指尖攥着湿冷的袖口,心里发虚。你自然懂他在问什么——当年冯林的号和他同属“屁屁帮”,他退游那天还跟你说“等我回来,继续一起打本刷装备”,可你后来却偷偷转去了别的帮会,连句招呼都没打。你本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来着。
“我、我当时也没料到……”你结巴着解释,“他们拉我入帮时,我脑子一热就应了,根本没想起……”话没说完,就对上杜浪泞似笑非笑的眼神,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夜风卷着驿站门口的灯笼光,把你衣领上的水珠吹得发颤,凉丝丝地贴在锁骨上,冻得你缩了缩脖子。你凑过去时,指尖还沾着水汽,小心翼翼拽了拽他月白长衫的袖口,声音发虚:“师傅……对不起……”
脑子里还嗡嗡响,全是刚才帮会里喝完酒的后劲,明明人是清醒了,嘴却像被浆糊粘住,翻来覆去只剩这三个字。【早知道不喝那坛桃花酿了,现在嘴笨得像被野怪拍了舌头!】你心里骂着酒,手却没敢松,又往他身边凑了凑,想再说点软话,结果脑子一抽,秃噜出一句:“你这回回游……不应该是来找师娘的吗?怎么还为这点事生气啊……”
话音刚落,你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杜浪泞原本还绷着的脸,瞬间像是被冻住了,瞳孔骤缩,低头看你的时候,眼尾那点红还没消,却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荒谬。他攥着潮音玉的手紧了紧,玉片碰撞的脆响都变了调,语气冷得像沧州的雪:“师娘?”
你慌忙摆手,想解释自己是脑子糊涂乱猜的,可越急越说不清楚,只会结巴:“我、我就是随便说的!你之前总离线,我还以为……”
“以为我回游是为了别人?”他打断你,指尖的水汽还没散,却没再碰你,只是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还是觉得,你入帮不找我,我生气是小题大做?”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像冰锥似的扎在你心上。你看着他奶茶色的长发被夜风吹得乱晃,耳尖红得厉害,明明是生气的模样,却透着点说不出的委屈——你忽然反应过来,他不是气你入帮晚说,是气你把他的在意,当成了无关紧要的“这点事”,还胡乱扯什么“师娘”,人家一直挂着的那情缘早退游了,杜浪泞只是想留着动作玩才没解,怎么把他的心思全歪解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急得想拉他,却被他侧身躲开。
杜浪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点慌乱全压下去了,只剩冷:“你现在脑子不清醒,说什么都白搭。”他说着扭过头,“醒了酒,再过来跟我解释。”
说完,他没再看你,转身就走。月白长衫的衣摆在夜风中扫过地面,带起几片落叶,连带着他身上那点淡得快散的黑芝麻香,都跟着飘远了。
你站在原地,冷风裹着湿衣领往脖子里灌,冻得你打了个哆嗦。手里还攥着刚才拽他袖口时蹭到的布料纤维,心里又悔又慌——【好好的道歉,怎么就扯到师娘身上了?杜浪泞那个直脾气,肯定要气到明天了!】
帮会站的灯笼在风里晃,你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转身往帮会大门跑。
【得赶紧醒酒,不然等明天,杜浪泞怕是要直接把你拉进黑名单。】
你攥着湿冷的衣领往帮会外跑,夜风灌进喉咙里,又甜又辣——一半是没散的桃花酿余味,一半是被杜浪泞气出来的涩。可刚冲到大门的石狮子旁,手腕就被人拽住,力道带着酒气的沉,把你往回扯了半步。
陌泽斜挂着个空酒壶,半边身子倚在门框上,黑咖啡信息素混着酒气扑面而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跑什么?”他晃了晃另一只手藏在身后的陶壶,壶口沾着的酒渍亮晶晶的,“闰肖那家伙嫌我喝多了,逼我出来醒酒,没想到还能逮着你这‘半场出逃’的——走,回里头接着喝!入帮酒哪能就这么散了?”
你想挣开,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腕,他却突然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要挟的促狭:“别装聋啊慕温。”他眼尾泛着红,酒意蒙眬里藏着精明,“你背着双帛,把她前夫苏景藏在自家庄园的事——我可是知道的。”
这话像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你心里的慌,只剩后颈发麻。
【你怎么会知道?】你刚要追问,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沉得像踩碎了廊下的月光——闰肖站在灯笼影里,指尖还沾着点桃汁的甜香,手里攥着个空杯,脸色沉得发紧。显然,陌泽的话他全听见了,连苏景的事也没漏。
你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闰肖那边凑了凑,攥住他的袖口,声音发颤:“闰肖,求你们别告诉双帛……这事不能让她知道。”双帛还在前厅拍着桌子讲建帮史,酒坛堆了半桌,要是让她知道苏景躲在你这儿,以她的性子,怕是要掀了你的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