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林慢悠悠靠近你，指尖在你沾了泥的衣袖上轻点了下，冰凉的触感让你瑟缩了一下。他那双异瞳在昏光里转了转，像是在打量一件刚从泥里刨出来的稀奇玩意儿，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漫不经心：“不是故意的？”
你赶紧点头，泥点顺着脸颊往下掉：“真的！路太滑了……”
“哦？”他拖长了调子，忽然伸手捏住你的后领，像拎小猫似的把你半提起来，“那看来得给你找个地方‘洗干净’才行。”
你被他拎得脚尖点地，心里警铃大作：【洗干净？他该不会想把我丢进海里吧？这里离海滩那么近！】
冯林像是听到了你的心声，低笑一声，脚步一转竟真往海边走。咸湿的海风卷着水汽扑过来，你能听见浪涛拍岸的声音，浑身的泥好像都开始发紧。
“别别别！我自己洗！我找水管冲行不行？”你慌忙挣扎，后背的泥蹭到他的黑衣上，留下一块深色的印子。
他低头瞥了眼那片污渍，眉峰挑了挑，非但没松手，反而拎得更稳了：“你觉得我庄园里的水管，是给浑身是泥的小家伙随便用的？”
【那你要怎样啊！还有就是说好的洁癖呢！你真的还是我大号吗怎么这都不撒手？】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浑身上下都是泥嘴上却软了下来：“那……那你说怎么办？”
冯林见此竟有些无语，他确实有洁癖，但在有好玩的事之间非要选的话，他还是选择放弃“有洁癖”这个标签。
冯林把你拎到沙滩边缘才停下，脚下是湿漉漉的细沙，海浪正一点点漫上来。他松开手，看着你站在原地跟个泥猴似的，忽然伸手拂过你额前沾了泥的碎发，指尖擦过皮肤时带着点凉意：“自己滚去海里泡着，什么时候洗干净了，什么时候再上来。”
“啊？”你愣住了，“这海水多凉啊！而且……”
“而且什么？”他歪了歪头，狼耳在风里抖了抖，“还是说，想让我帮你？”
那语气里的调侃像羽毛似的搔着你的神经，你赶紧往后退了半步，差点又踩进旁边的水洼，你还是很懂自己脑子里成天想着什么的，真要这么乱来，说不定洗着洗着就变成水上play了：“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看着你苦着脸往浅水区挪，冯林靠在一块礁石上，抱臂看着你。海浪漫过脚踝时，你打了个寒颤，回头瞪他，却见他嘴角噙着笑，那双异瞳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等我洗完了，非把你也拽下来不可！】你一边往深水里走，一边暗自磨牙，却没瞧见礁石上的人望着你的背影，眼底的玩味里悄悄掺了点别的东西，像被海浪漫过的沙，藏得又浅又细。
海水漫到膝盖时，凉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抬手抹了把脸，混着泥沙的水顺着下巴滴进海里，在水面漾开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这破地方的海怎么比冰窖还凉！冯林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你咬牙往深处挪了挪，看着身上的泥块被海水泡软、簌簌往下掉，活像块正在融化的劣质泥塑。
礁石上的冯林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声被海风卷着飘过来，带着点懒洋洋的嘲弄：“洗快点，再磨蹭下去，我可没耐心等你这只泥猴。”
你猛地回头瞪他，正好看见他歪着头，狼耳被风吹得轻轻晃了晃，那双红蓝异瞳在夜色里亮得像浸了光的宝石，分明是在欣赏你的窘态。一股气从心底冒上来，你悄悄攥紧了拳头，突然弯下腰舀了一捧海水，卯足劲朝他泼过去——
“哗啦”一声，水花在礁石前炸开，大半都溅在了沙滩上，只有零星几点沾到了他的衣角。
冯林挑了挑眉，非但没恼，反而往前迈了两步，踩在被海水浸湿的细沙上，离你更近了些：“怎么，想反击？”
你被他看得有点怂，往后缩了缩脚，海水没到大腿根，冰凉的触感让你打了个激灵，嘴上却硬着头皮：“谁、谁反击了！我就是洗累了活动活动胳膊！”
他低笑一声，忽然弯腰捡起脚边一块扁平的鹅卵石，屈指弹了弹。石子“嗖”地一声掠过水面，擦着你的胳膊飞了过去，在远处的海面上跳了三下才沉下去。
“活动？”他步步紧逼，黑色六翼在身后轻轻扇了扇，带起一阵咸湿的风，“那不如再活动活动——比如，试试能不能把我拽下来？”
你心里咯噔一下，这话正好戳中你刚才的念头。抬头时，他已经走到了水边，海浪正舔着他的靴底，那双异瞳里的玩味几乎要溢出来，像是笃定你不敢。
【拽就拽！谁怕谁啊！】你被激起了好胜心，趁他低头看你身上残留的泥渍时，突然往前一扑，伸手就去拽他的手腕——
结果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往前栽，眼看就要一头扎进海里，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冯林的手指冰凉，力气却大得惊人，只轻轻一拉，你就踉跄着撞进他怀里。
“砰”的一声，你额头磕在他胸前，隔着湿透的黑衣，能隐约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身上没洗干净的泥蹭了他一身，在那片纯黑的衣料上晕开几块深色的印子。
你瞬间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冯林也没动，低头看着怀里浑身湿漉漉、还在往下掉泥渣的你，喉结轻轻滚了滚。刚才还带着嘲弄的眼神，此刻不知怎的沉了下来，红蓝的光在瞳孔里明明灭灭，像被海浪揉碎的星火。
海风突然停了似的，周围只剩下海浪拍岸的声音，还有你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完了完了，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的洁癖会不会突然发作把我扔去喂鱼？】你脑子里乱糟糟的，正想推开他，却听见他低低地说了句：“看来……得一起洗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打横将你抱起，转身就往海里走。你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眼睁睁看着海水一点点漫过他的腰、他的胸口，冰凉的海水瞬间将两人都裹了进去。
“冯林你疯了！”你在水里挣扎，却被他箍得更紧，他的呼吸洒在你耳边，带着点湿热的水汽：“不是想拽我下来吗？现在如愿了。”
你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泥渍比你还多，黑衣被海水泡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利落的肩线。那双狼耳此刻耷拉着，沾了几滴水珠，倒没了刚才的戏谑，反而添了点说不出的温顺。
【谁要这样拽啊！】你红着脸想反驳，却被他突然按住后颈，额头抵着额头。他的异瞳离得太近，红的像燃着的火，蓝的像淬了冰的海，里面清清楚楚映着你的脸——一张还沾着点泥星子、却红透了的脸。
“洗干净了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哑，“没洗干净的话……我不介意帮你。”
海水还在轻轻晃着，带着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在这片永夜的海滩上，漾开比刚才更乱、却也更暖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