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几天的记忆像是被浓雾浸透，混沌不清。意识里总盘旋着被按入深水的窒息感，偏又总在濒死之际被猛地拽回，这般反复的折磨，让意识刚一归位，铺天盖地的疼痛感便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你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只能转动眼球望向被拉开的窗帘——天光早已大亮，将室内的狼藉照得无所遁形。五颜六色的包装纸与散落的衣物堆叠在各处，无声诉说着这几日的放纵，可制造了这一切的人，却不见踪影。
【冯林呢？提了裤子就跑了？】
你暗自腹诽，又觉得不太可能。你太了解自己了，他从不是这种人。那他去了哪里？试着动了动手臂，肌肤触到的被褥尚有余温，想来是刚离开没多久。你望着天花板出神，忽然想起什么，凭着意识唤出信息素稳定值面板。当“55%”的数字跳入眼帘时，你心头一松，悬了几日的石头总算落地——看来是成功帮冯林熬过了易感期。
刚舒了口气，房门便被轻轻推开。冯林赤着上身，松松垮垮套了条黑色短裤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白瓷碗。见你望过来，他眉眼一弯，漾开抹戏谑的笑：“恭喜我们慕温小哥哥，帮冯林大帅哥完美渡劫啊。接下来，就在我这儿安心歇着养身体吧。”
【养个鬼！我现在就想把你踹飞出去！】
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嘴上却没力气说一个字，你只是愤愤地别过脸，懒得再看他那副欠揍的模样。
冯林像是看穿了你那点别扭心思，脚步没停，径直走到床边。瓷碗搁在床头柜上时发出轻响，混着他俯身时带起的微凉空气，拂过你后颈泛起的薄汗。
“闹脾气呢？”他指尖虚虚悬在你肩头，没敢真碰，声音放软了些，“刚熬的粥，放了点安神的药材，你得喝点。”
你还是梗着脖子不回头，耳尖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他的动静。听着他拉开椅子坐下，碗勺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像是在耐心等你消气。僵持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背忽然贴上一片温热——他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隔着薄薄的被褥，掌心轻轻按在你腰侧。
“还疼得厉害？”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这几天……是我没控制住。”
你浑身一僵，那点刻意绷着的怒气忽然泄了大半。其实你早知道，易感期的Alpha本就难控，他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可嘴上偏不肯饶人，喉咙里挤出点含混的气音，听着像在骂人，尾音却软得发飘。
冯林低笑一声，笑声震得胸腔微微发颤，透过被褥传过来，倒奇异地安抚了身上的酸痛。他没再逗你，只是伸手把你肩膀扳过来，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闭着眼不看他，却感觉到瓷碗边缘贴上了唇角，温温的粥香漫进鼻腔——是你偏爱的南瓜小米味，熬得糯糯的，带着点回甘。
“张嘴。”他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你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微微启唇。温热的粥滑入喉咙，熨帖得五脏六腑都舒服了些。一碗粥喝完，他拿过纸巾替你擦了擦唇角，指尖不经意蹭过你下巴，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睡会儿吧，”他替你掖了掖被角，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就在这儿陪着。”
你没应声，却悄悄松了紧蹙的眉头。意识渐渐模糊的前一秒，似乎听到他低声说了句什么，细听又没了声响，只剩下他平稳的呼吸声，像潮汐般，一下下拍打着心岸。
等你再次睁眼时，窗外的日头已斜斜挂在半空，竟是到了下午。身上的酸痛退去大半，四肢也添了些力气，想来是冯林偷偷用了什么恢复道具。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房间早已被收拾得窗明几净——先前的狼藉踪迹全无，连空气里都浮着点淡淡的竹香气。
指尖划过床头的终端，系统邮箱的提示灯还亮着。点开一看，里头躺着冯林送的新时装礼盒，附带着的纹玉数额，足够你换好几组染料。你挑了挑眉，起身往浴室走，热水漫过肌肤时，紧绷的筋骨才算彻底舒展。
对着镜子擦去雾汽，身上的痛感虽消，那些深浅交错的痕迹却仍顽固地留在皮肤上。【这家伙属狗的？下嘴这么狠？】你指尖划过锁骨处的红痕，忽然失笑——他玩的可是血河，好像也不算奇怪。
目光往下移，落在颈侧的腺体上时，你愣了愣。那枚墨竹标记淡了许多，隐约能看出新叠加上的浅痕。恍惚间想起这几日的混乱，冯林似乎确实又标记过一次。按临时标记的消退期算……你们竟折腾了整整四天？
再联想到清晨床头柜上堆积的包装，你后颈一凉。【离谱，我居然还活着？是这世界的体质太耐造，还是他真收敛了力道？四天九十六个小时，平均算下来……四个小时一次？】你越想越觉得诡异，【他故意的吧？还记着那四个交子的仇？】
哭笑不得间，倒真生出点庆幸——幸好冯林是个老手，这要是换个毛头小子，你怕是真要交代在这儿了。事已至此，追究也无益，你只能寄希望于冯林送的新时装能挡挡这些显眼的痕迹。
点开邮箱领取礼盒，看清样式时，你挑了挑眉。竟是“墨枫”——逆水寒里唯一一个直售礼盒，一盒两套，一套水墨氤氲，一套赤红似火。先前你正是冯林时，打理账号总靠这套时装倒卖赚铜钱，后来市价跌了，仓库里还压着好几套没出手。没想到如今，他倒翻出来送了你。
你对自己的大号向来不客气，毕竟里头的东西本就是你砸钱堆出来的。拆开礼盒换上水墨那套，转身看向镜子，却皱了眉——领口开得太低，脖子到锁骨的痕迹根本遮不住。【欠揍的东西。】你在心里把冯林又骂了一遍，干脆染了套丝绒全黑，这才推开门。
刚踏出浴室，就见冯林四仰八叉地躺在刚收拾好的床上，活像只占了地盘的大型犬。“刚在书房看话本，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懒洋洋抬眼，语气欠嗖嗖的，“我猜，准是某人又在想我。”
他换回了平日里那身黑白古装，宽袍广袖衬得肩背愈发挺拔，偏与这现代化的房间格格不入。头顶那对黑白色的狼耳抖了抖，红蓝异瞳里漾着促狭的笑，还冲你抛了个媚眼。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脊背，你想也没想，“砰”地甩上浴室门，坐在马桶盖上，对着空气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