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骤起,考试延期
陋室的日子,在一种极度紧绷的、近乎凝固的等待中缓慢爬行。自那夜冒险投信归来,沈清言便如同一根被拉满的弓弦,时刻聆听着外界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每一次巷口传来的马蹄声,每一次远处隐约的喧哗,都让他心脏骤停,疑为抓人的官兵或是赵家报复的铁蹄。
负19点吃瓜值的债务如同悬在头顶的冰锥,系统界面那微弱的红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行险的代价。他强迫自己埋首书案,用疯狂练字和背诵来麻痹神经,新获得的书法技能在反复锤炼下愈发纯熟,手腕的掌控也渐渐从刻意引导变为近乎本能。但那笔债务和投信后的未知,如同背景里持续不断的低频噪音,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三天。风平浪静。
五天。依旧沉寂。
就在沈清言几乎要怀疑那封信是否石沉大海,或是早已被赵家的势力拦截时——
第六日清晨,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突然,一阵不同寻常的、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惊雷,由远及近,狠狠砸碎了京城清晨的宁静!马蹄铁敲击青石路面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气,绝非寻常车马!
沈清言猛地从草席上弹起,扑到那扇破败的窗前,手指抠着窗棂的缝隙,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碎裂!
只见一队约莫二十人的缇骑,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在一名面色冷峻的官员带领下,风驰电掣般穿过他窗外的巷口,朝着城东吏部侍郎府邸的方向疾驰而去!队伍过处,街面行人纷纷惊恐避让,鸦雀无声,只剩下马蹄声如同战鼓,擂在每个人的心上!
缇骑!是直接听命于皇帝、掌刑狱缉捕的缇骑!
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沈清言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瞬间沸腾!他死死盯着那队缇骑消失的方向,指甲深深掐入木窗棂,留下几道白痕。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整个京城仿佛被投入了一口沸腾的油锅。
各种混乱、惊恐、夹杂着隐秘兴奋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通过小贩的窃窃私语、邻居的惊惶议论、甚至远处街市隐约传来的骚动,断断续续地飘入这间陋室。
【叮!检测到重大社会事件波动(缇骑出动)!吃瓜值+20!】
【叮!检测到高价值人物关联事件(吏部侍郎赵府被围)!吃瓜值+50!】
【叮!检测到朝廷重大决策风向(科场舞弊案发)!吃瓜值+80!】
【叮!检测到……】
系统的提示音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额度疯狂响起!识海中那负数的吃瓜值如同被注入狂澜,数字疯狂跳动、翻转!
【吃瓜值:-19 + 20 + 50 + 80 + ……】
沈清言根本无暇去细听那些具体增加了多少,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外界那场正在掀起的滔天巨浪所吸引!
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惊心动魄的图景:
缇骑直入赵府!吏部侍郎赵某被勒令停职禁足!
其子赵元启在府中被当场控制!据说被抓时面如死灰,腰间那枚金线福袋被强行搜走!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大人连夜叩阙,面呈密信,陛下(实为摄政王萧绝)震怒!
数名涉事考官(包括那位“周先生”背后之人)被即刻停职,锁拿诏狱!
京城各大书院、会馆风声鹤唳,与赵元启过往甚密的一批世家子弟皆被暗中监控!
……
一场席卷整个京城官场和科场的风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爆发!
到了午后,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最终的重锤,狠狠砸落——
朝廷明发谕旨:因科场泄题重案,为示公正,肃清流弊,原定于本月的恩科乡试,延期一月举行!由陛下亲自指派信重大臣,彻查此案!所有已拟试题作废,重新命题!
乡试……延期了!
这个消息如同飓风,瞬间席卷全城!无数寒窗苦读的学子愕然、哗然、继而或是庆幸有了更多时间准备,或是担忧被卷入风波,人心惶惶,议论滔天!
陋室内,沈清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外面世界的喧嚣、惊恐、巨变,仿佛都隔着一层无形的膜。他听着系统提示音终于渐渐平息,目光落在识海之中。
那猩红的负数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令他呼吸都为之停滞的数字:【吃瓜值:611点】!
611点!
一夜暴富!不,是半日暴富!
而就在这时,那最终的天籁之音终于响起:
【叮!】
【判定:宿主提供的匿名举报信为引发本次科举泄题案调查的核心导火索与关键证据!】
【任务‘探查景和七年恩科乡试泄题黑幕’已完成!】
【奖励结算:吃瓜值+500!【随机科举技能碎片】x 1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当前总吃瓜值:611 + 500 = 1111点!】
1111点!
【成了!任务完成了!】一个无声的、却充满了极致狂喜和巨大宣泄的呐喊,在沈清言灵魂深处轰然炸响!巨大的成就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全身每一寸血肉!他紧紧攥住双拳,身体因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眼眶甚至控制不住地涌上滚烫的酸意!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以一个蝼蚁般的囚徒之身,撬动了这滔天的巨浪!不仅完成了那看似不可能的任务,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巨额资本!
1111点吃瓜值!这意味着他能兑换之前不敢想象的一切!甚至可能……找到彻底解决心声泄露隐患的方法!
然而,狂喜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更深的寒意所取代。
风暴已然掀起,但真正的危险,或许才刚刚开始。赵家会如何反扑?那个“周先生”背后究竟是谁?彻查能查到哪一步?而最关键的是——
萧绝。
几乎就在他念头转到这里的同时,陋室那扇低矮的门,被人从外面无声地推开了。
暗卫影三如同冰冷的铁塔般矗立在门口,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面孔。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传递指令或监视,而是迈步走了进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扫过瘫坐在地、情绪似乎还未平复的沈清言,以及桌面上那写满了新练字迹的纸张。
他的目光在那些工整匀称、已颇具风骨的字迹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落回到沈清言脸上,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王爷有令。”
“乡试既已延期,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竟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如同来时一样突兀。
沈清言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萧绝知道了。
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那封匿名信,或许能瞒过天下人,但绝对瞒不过掌控着整个京城暗流与信息的摄政王!影三那意味深长的一瞥,那句“好自为之”,无疑是萧绝最直接的警告和……审视?
……
摄政王府,静室。
萧绝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阴沉欲雨的天空。身后,影枭垂首恭立,低声汇报着外界的天翻地覆,以及……对陋室那边动向的监视结果。
“匿名信来源已初步排查,笔迹毫无特征,投递路线隐蔽,无法追踪。但其内容细节,与‘癸亥号’此前汇报之零碎信息高度吻合。且其书法近日突飞猛进,虽刻意掩饰,然架构笔力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影枭的声音平静无波,陈述着事实。
萧绝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眼眸中不见喜怒,只有一片望不见底的幽深寒潭。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那支玄铁笔管。
“匿名信……完美模仿笔迹……短时间内书法精进若此……”他低声自语,每一个词都仿佛带着冰冷的重量,“还有那能窥破‘醉红尘’、洞悉秦灼之秘、甚至干扰本王‘聆听’的诡异心声……”
所有的异常碎片,在他超越常人的智谋和那“重生”带来的、对世间非常之事的接受度面前,逐渐拼凑出一个虽然荒诞却唯一合理的解释。
他那冰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掌控一切的洞悉感。
“此子……果然有些手段。”
“他身上的那‘系统’……倒真是件有趣的‘异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