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补大戏:《摄政王的100种死法》(上)
在摄政王府书房当值的日子,对于沈清言而言,是一种极其煎熬且扭曲的体验。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冰冷的刀尖上跳舞。他必须维持着表面的恭谨与专注,机械地处理着那些毫无意义的文书,同时还要时刻警惕内心那不受控制的“心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泄露了什么不该泄露的东西,或者……单纯只是骂街被正主听见。
这种持续的高压和极度压抑,让他的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更折磨人的是,那种无所不在的、被“监听”的感觉,像是一张无形的细网,牢牢束缚着他的思维,让他连最基本的内心放松都成为一种奢望。
人往往越是压抑,反弹起来就越是离谱。
在连续数日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人形监听器”生活后,沈清言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他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一个不至于泄露真实秘密,又能缓解内心巨大压力的方式。
于是,在某个依旧沉闷压抑的上午,当他第无数次拿起一份通篇废话的请安折子,眼角余光第无数次瞥见书案后那个如同冰山般岿然不动、散发着生人勿进气场的摄政王时……
他的脑洞,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一个极其作死却又莫名解压的方向,彻底放飞了!
【啊——!好无聊!好憋屈!好想骂人!】
【不行不行!不能骂!会被听见!】
【可是真的好气啊!凭什么我要在这里受这种罪?!都怪这个活阎王!】
【不能骂……那我……想想总可以吧?对!只是想想!不犯法吧?】
一个危险的念头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脑海中滋生。
他偷偷抬起眼皮,飞快地扫了一眼正在批阅奏折的萧绝。晨光透过窗棂,勾勒出他冷硬完美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紧绷,眼神专注而锐利,握着朱笔的手指骨节分明,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权威。
【哼!装模作样!看着人模狗样,其实就是个控制狂!剥削者!】
【让你把我关在这里!让你监听我!】
【我诅咒你!对!在心里诅咒你!画个圈圈诅咒你!】
沈清言内心的小剧场,锣鼓喧天地开演了!他一边保持着低头写字的姿势,一边开始在脑海里疯狂编排起《摄政王的100种死法》大型连续剧。
【死法一:被奏折山压死!】他恶狠狠地想着,目光扫过萧绝案头那堆积如山的奏本,【批!批!批!一天到晚就知道批奏折!揽那么多权,事必躬亲,活该累死!最好来一场大地震,或者房梁塌了,让那堆奏折“轰隆”一声全砸下来!对!就把他埋在里面!动弹不得!最后窒息而亡!啧,想想那画面,真是大快人心!让你逼我整理这些破玩意儿!】
他越想越觉得解气,笔下抄写摘要的速度都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萧绝批阅奏折的笔尖,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但旋即又恢复了流畅,无人察觉。
【死法二:喝茶呛死!】沈清言的脑洞继续奔腾,目光瞄向了萧绝手边那盏热气袅袅的清茶,【哼,装什么风雅,还天天喝雪顶含翠?呸!最好哪天喝得急一点,或者水里不小心掉进去个小虫子(对,就是那种恶心巴拉的小飞虫!),猛地一呛!呛得他脸红脖子粗,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一起流!最好直接呛到气管里,喘不上气,翻白眼!对!就是翻白眼!那副尊容肯定好看极了!让他平时老是板着张死人脸!】
他几乎能脑补出萧绝狼狈呛咳、仪态尽失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死死咬住嘴唇,把头埋得更低。
就在他脑补得正欢时,书案后的萧绝,恰好端起了那盏茶,凑到唇边。他的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但就在茶杯边缘即将触碰到嘴唇的那一刹那,他的手腕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不存在。然后,他才如常地抿了一口,缓缓放下。整个过程,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冰冷淡漠。
【死法三:走路踩到自己披风摔死!】沈清言的目光又黏上了萧绝那件玄色蟒袍后飘逸的披风,【整天穿得这么人五人六,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最好哪天起身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在那又长又碍事的披风下摆上!“刺啦”一声!然后“噗通”!直接给他来个标准的狗吃屎!不,是龙啃泥!脸朝下那种!最好再顺着书房门口的台阶“咕噜咕噜”滚下去!摔个七荤八素,鼻青脸肿,王冠歪斜!那画面一定美得不敢看!哈哈哈!】
他越想越觉得这画面极具喜剧效果,内心笑得打跌,肩膀都忍不住微微耸动了一下。
恰在此时,萧绝批阅完一份奏折,将其放到一旁,似乎准备起身活动一下。他如同往常般站起身,玄色的披风随之摆动。然而,就在他站直身体的那一刻,他那双冰冷的目光似乎无意中扫过披风的下摆,随即,他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不会被注意到的动作——他抬起手,看似随意地、将披风的下摆稍稍往身边拢了拢,然后才迈步走向书架的方向。
沈清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脑补大戏中,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正兴奋地构思着第四种死法……
而书案另一侧,正在低声向萧绝汇报某项军务的兵部侍郎,却莫名觉得今天书房里的气压似乎比往常更低了一些。他偷偷抬眼觑了一下摄政王的脸色,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封状态,但他握着毛笔的那只手,指节似乎……比平时更加用力一些,微微泛着白。(▼皿▼#)
兵部侍郎心里打了个突,连忙更加谨慎地斟酌词句,汇报的声音也更低了几分。
萧绝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发出一个单音节的指示,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文书上。
没有人知道,这位权倾朝野、喜怒不形于色的摄政王,此刻的内心,是否也正上演着一场如何处置某个“内心戏极其丰富且大逆不道”的新科文书的大型伦理剧。
沈清言的《摄政王的100种死法》上半场,就在这种一方疯狂脑补、一方看似毫无反应实则可能暗流汹涌的诡异氛围中,继续“精彩”地演绎着……
他暂时找到了一种另类的、作死的发泄方式,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心声小剧场”,可能早已被唯一的“观众”,一字不落地“收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