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凤清瑶炼急救丹，救冰凝显丹术
死寂，是殿内唯一的声响。
悲恸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缚住了所有人的呼吸。冰玄族长抱着冰凝逐渐僵硬的身体，老泪纵横，那些幸存的寒灵族人跪倒在地，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叶烬站在原地，焚天剑上的金光已经散去，只剩下剑柄处那三道神纹，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可他宁愿那是一场幻觉。他看着倒在封魔鼎旁的少女，那胸前狰狞的窟窿，像一个黑洞，将他所有的心神都吸了进去。
直到“当啷”一声，清脆得刺耳。
这声响，在这片被绝望浸透的空气里，像一根针，扎破了凝固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他们看见，那个靠在灵石山上、脸色惨白如纸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在身前摆下了一尊丹炉。
那丹炉样式古朴，炉身在昏暗中泛着温润的光。
凤清瑶盘膝而坐，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灵石，才勉强没有倒下。她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没有理会那些惊愕、不解、甚至带着一丝茫然的目光，只是将一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按在了星火炉上。
“嗡……”
一团豆大的、橙黄色的丹火，自她掌心浮现。
那火焰是如此微弱，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灭。在场的修士都能看出，这是灵力严重透支的迹象。
她要做什么？炼丹？
这个念头在众人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更深的荒谬感所取代。
冰凝心脉尽碎，五脏六腑连同神魂都被那魔源寒气冻成了齑粉，这已是仙神难救的死局。此时炼丹，与对着一具尸体弹琴何异？
“凤前辈……”林婉儿挣扎着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赵磊按住了肩膀。
赵磊摇了摇头，他虽不懂医术丹道，但他懂凤清瑶。这个女人，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叶烬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他看见了她苍白的脸，看见了她唇边未干的血迹，更看见了她那双燃着孤注一掷火焰的眼睛。
一股尖锐的痛楚刺穿了麻木，他下意识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到她的身侧，挡在了她与殿内其余人之间。他不懂炼丹，但他知道，此刻的她，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凤清瑶没有看叶烬，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脑海中那飞速运转的信息流里。
【目标体内‘魔源煞气’结构解析完成……】
【匹配丹器宝典……匹配宿主药理知识库……推演丹方……失败……失败……】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不稳，强行炼丹将导致根基永久性损伤！】
凤清瑶对系统的警告充耳不闻。她的目光，扫过大殿地面上那些因战斗而散落的、生长于圣地的奇花异草。
她没有力气起身，便将最后一缕神识探出，如无形的手，拂过地面。
三株灵草，从不同的角落，轻飘飘地飞起，悬浮在了她的面前。
第一株，通体赤红，叶片如燃烧的火焰，散发着灼热的气息。此乃圣地独有的“阳炎草”，至阳至刚。
第二株，形如人参，却晶莹剔gou，内里仿佛有绿色的液体在流动，充满了磅礴的生命力。此为“万载冰髓”，是极寒中诞生的生机精华。
第三株，最为奇特。它只有一片叶子，叶片呈半透明状，上面布满了复杂的金色纹路，散发着一股安抚神魂的奇异波动。这是传说中只生长于灵脉核心的“定魂金叶”。
“她……她想做什么？”冰玄族长看着那三株灵草，浑浊的老眼中满是震惊，“阳炎草与万载冰髓药性相冲，一旦入炉，必定炸炉！更何况，还要加上药力同样霸道的定魂金叶……”
这是任何一个炼丹师都知晓的禁忌。将这三种药性截然相反、又都狂暴无比的灵草放在一起炼制，无异于自寻死路。
然而，凤清瑶动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神识一卷，那三株灵草便被她精准地投入了星火炉中。
“嗤——！”
丹炉内，几乎在瞬间，就爆发出红、绿、金三色刺眼的光芒。一股狂暴的能量冲突，让整个丹炉都剧烈地震动起来，炉盖“哐哐”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掀飞。
凤清瑶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双目紧闭，脑海中，系统的分析光幕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刷新着。
【炉内能量冲突！温度急剧升高！】
【阳炎草药力过猛，即将引燃万载冰髓！】
【定魂金叶灵性受损！】
常人炼丹靠经验，靠感觉。而她，靠的是绝对精准的数据。
“降！”
她心念一动，那团本就微弱的丹火，瞬间又黯淡了三分，炉内的温度被强行压下。
“旋！”
她的神识化作一只无形的手，在丹炉内强行搅动，让三种狂暴的药力形成一个微妙的漩涡，彼此追逐，却又无法立刻碰撞。
这是在走钢丝。
每一步，都必须计算到极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殿内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个在丹炉前摇摇欲坠的身影。
她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身体，因为精神力的高度集中和灵力的枯竭，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叶烬站在她身旁，握着剑的手，指节捏得发白。他能感觉到她生命力的流逝，那种感觉，比自己面对墨无道时还要让他心惊肉跳。可他不能动，不能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丹炉的震动，渐渐平息了。
那冲突的三色光芒，也逐渐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沌的、灰蒙蒙的雾气。
失败了吗？
冰玄族长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凤清瑶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
“就是现在！”
她神识再动，将那团混沌的药液，分成了九份。
紧接着，她开始了最关键的一步——九转归一。
她控制着第一份药液，在丹炉底部高速旋转，提纯其中的阳炎之力。再将第二份药液叠加上去，用万载冰髓的生机去包裹那份阳炎之力，强行中和。紧接着是第三份，用定魂金叶的力量去稳定那份被包裹的能量……
一转，两转，三转……
每一次叠加，都像是在一座已经不稳的高塔上，再加一块砖。
每一次旋转，炉内的能量都会变得更加狂暴一分，对她的控制力要求也呈几何倍数增长。
当进行到第七转时，凤清瑶的身体猛地一晃，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直接喷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清瑶！”叶烬再也忍不住，低吼一声，伸手就要去扶她。
“别动！”凤清瑶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最后两转，护好冰凝！”
叶烬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看着她决绝的侧脸，最终还是缓缓收回，转身将冰凝的身体护在了身后，眼神锐利如刀，警惕着四周。
第八转！
第九转！
当最后一转完成的瞬间，丹炉内所有的狂暴能量，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奇点瞬间吞噬。
“嗡——”
一声悠长的嗡鸣，自炉内传出。
一缕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丹香，从炉盖的缝隙中，弥漫而出。
那丹香很奇特，既有阳炎草的灼热，又有万载冰髓的清冷，更有一股抚慰灵魂的宁静。三种矛盾的香气，却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闻之让人精神一振。
“凝！”
凤清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喝一声。
炉盖冲天而起，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滴溜溜地旋转着，从炉中飞出，悬浮在半空。
那丹药的模样，更是奇特到了极点。
它通体并非浑圆，而是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形状。丹药的表面，清晰地印着九道螺旋状的纹路，仿佛是九次旋转留下的烙印。更诡异的是它的颜色，一半漆黑如墨，散发着死寂的气息，另一半却灿金如阳，流淌着磅礴的生机。
黑与金，生与死，在这一枚小小的丹药上，泾渭分明，却又被那九道丹纹强行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玄妙的平衡。
“这……这是……九转还魂丹？”冰玄族长失声惊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不，不对！古籍中记载的九转还魂丹，通体莹白，生机盎然。这……这到底是什么丹药？”
凤清瑶没有回答。她伸出手，那枚丹药便乖巧地落入了她的掌心。
做完这一切，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一只手臂，及时而有力地揽住了她。
叶烬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看着她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凤清瑶靠在他的怀里，勉强睁开一丝眼缝，将手中的丹药递向冰凝的方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喂……喂她吃下去……”
叶烬接过那枚尚有余温的丹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来到冰凝身旁，小心地掰开她的嘴，将丹药送了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说不清是冷是热的暖流，顺着冰凝的喉间滑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下一刻，冰凝本已冰冷的身体，却猛地一颤。
一层薄薄的、带着死寂气息的黑色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胸口的伤处，向着她的四肢百骸，飞速蔓延开来！
“不好！”一名寒灵族人惊叫出声，“她的生机……在被那股黑气吞噬！”
冰玄族长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难道，这丹药非但没用，反而加速了死亡？
那0.01%的希望，终究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