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雪鹞跌入深壑的翌日，宣明帝久违地召见了四皇子白子瞻。
白子瞻以为宣明帝是要立自己做太子，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宣明帝臭骂了一顿。
宣明帝也觉察出了那些官员之死不简单，不可能是白子瞻的手笔，却还是忍不住迁怒在白子瞻的身上。
“这些官员要说共同点，不都是在北疆做过监军？”
有时候自己苦思冥想，远不如其他人灵机一动。
那些官员虽不是都做过监军，但是都曾在北疆任职。
宣明帝被提醒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阴沉下来：“北疆如今是谁在做监军？”
白子瞻想了许久方才想起来：“是曹贤。”
“赶紧让曹贤通知独孤虎，北疆可能会有麻烦。”
“父皇怀疑是鬼戎人？”
“真正到过北疆的官员，不会在那些军资上动手脚，反而是你手下的那些人，上任后可会为北疆留下米粮？”
宣明帝对于局势看的更加透彻，比白子瞻要强上太多。
“约束好你手下的人，北疆的事就交给你了，做的好了太子之位就是你的。”
“是，儿臣定不负父皇的期望。”
白子瞻闻言大喜，却不知这是宣明帝在祸水东引，军饷真正的大头早就进了宣明帝的私库。
待白子瞻离去后，宣明帝直接传唤了大司事魏诠。
“地宫都修建好了？”
“是的，祭台昨日就已经完工了。”
“那些祭品如何了？”
“半死不活，极度的痛苦与怨恨。”
“这么说就差卷轴了。”
宣明帝的脸色极为难看，到手的鸭子飞了，到如今连个头绪都没有，让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邪牡】的身形自暗处走出，让魏诠还以为是宣明帝的哪个宠妃。
“陛下今夜就可以开始献祭了，卷轴我已经帮陛下找到了。”
【邪牡】的话让宣明帝大喜，刚想开口感谢，却见【邪牡】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魏诠是第一次见到这诡异的一幕，矗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你即刻让工部，将打造好的东西送往地宫祭台。”
“老奴领旨。”
献祭的日子总算到了，魏诠也着实松了口气。
比起那个肮脏与残忍的地方，魏诠觉得内府司都可以被称之为净土。
献祭即将开始，肖长清也被火速召回了宫中，却不知命运的大手，已经狠狠捏住了他的命脉。
不为普通人知晓的偌大地宫，就修建在皇宫的殿宇之下。
而冷宫的出入口，也成为了地宫唯一的出入口。
肖长清第一次来到地宫中，便感到阴冷与窒息，不明白为何偌大的一个地宫只留下了一个出入口。
肖长清就像是走进到了猛兽的腹腔内，只有借助那些明灯的微光，才能看清墙壁上那些被开凿的痕迹。
墙壁上每隔十几步，就能看到直接与外界相连的地牖，这些用来透风的地牖设计的很小，几乎只能容一只狸奴进出。
不过地宫中的幽暗，远不如愈发清晰的惨叫声与哭喊声令人心悸，对于第一次踏入地宫的人来说，真的是如同进入了地府一般。
“肖大人第一次进来这里吧，老奴可是在这里待了快十年。”魏诠见到肖长清毫不知情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我们在任何时候都是陛下的臣子，还望肖大人牢记这一点。”
魏诠提醒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言，肖长清却觉得魏诠的话莫名其妙。
肖长清的数十个手下，拉动着一辆大车，护送着宣明帝命令工部制作的东西，紧随在肖长清的身后。
只是越是随着肖长清深入，这些肖长清的手下们就越是惊心。
阴湿与腐败的气息传入口鼻，一些隔间中还传出浓重的腥臭味，几欲令人作呕。
而在放置着祭台的大殿内，除了血腥味已经再闻不到其它的气味。
那祭台下是由鲜血汇成的湖泊，残肢断臂与死者的头颅，在血湖中起起伏伏。
而祭台连接到地面的通路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奇异符号，将整个血湖压制在了祭台之下。
按理说那些鲜血早该凝固干涸，尸体也应该腐烂变质，繁衍出更加令人厌恶的蛆虫。
可不知是不是那些符号起了作用，血湖就如同活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要枯竭变质的征兆。
大殿中除了祭台与血湖，最显眼的就是四周关人的牢笼。
铁笼子里全是女子，仔细辨认下会发现，其中有一部分还是被选秀进宫的秀女。
这些女子饱经摧残，有些甚至连能够蔽体的衣物都没有。不少女子早已木讷痴傻，身上到处都是伤疤与鞭痕。
肖长清在祭台前不过驻足片刻，就见到几名健壮的男子，拖出牢笼中的女子，直接砍杀后丢入到了血湖中。
几名健壮男子紧接着，又从隔间里拖出几名饱受摧残的女子，填补上了牢笼中的人数。
“你们将活人当作牲畜一般对待，难道就不怕因果轮回么？”
“只有你们禅武一脉，才讲因果轮回。若是真有因果轮回，那也是下辈子的事了。”
魏诠感慨一句后便不再多言，可语气中的无奈却令肖长清背脊发寒。
肖长清只以为宣明帝不过是有些残暴，却没想到这狗皇帝，已经残暴到了不配为人的境界。
肖长清命人按要求将东西放置在祭台上，而就在遮盖的布匹被掀开时，耀眼的金光差点闪瞎人眼。
那是一颗完全由黄金打造的巨卵，足足有两丈高，其表面也被刻绘了大量不知名的符号。
为了制作出这颗金色巨卵，宣明帝掏空了国库的黄金。
然而在这黄金巨卵之下，却是血湖铸就的炼狱，翻涌着无数女子的残躯与骨骸。
而巨卵被安置好的同时，宣明帝也带着一群人匆匆而至，走到了祭台之上。
宣明帝所带着的这群人中，除了侍卫与亲信外，还有被软禁了许久的瑶妃风瑶。
“事情已经办完了，那么臣便先行告退了。”
“犯了错就要受罚，还是等看了朕对你的处罚后，再回去也不迟。”
肖长清本想着找借口快些离开，没想到宣明帝又要处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