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重置了多少次。
十次?
一百次?
一千次?
林慈悲已经麻木了。
她用尽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办法。
她跪下来,向血屠夫磕头求饶,磕得头破血流。
换来的,是血屠夫更加戏谑的笑容,和更加残忍的虐杀。
然后,她附身在那个被虐杀的村民身上,体验双倍的痛苦。
她躲起来,试图等血屠夫离开。
但这个镜像世界的法则,冷酷无情。只要她不做出选择,时间就会永远停留在血屠夫进村的前一刻。
她疯了一样,冲上去用牙齿咬,用指甲抓。
结果,是被血屠夫一巴掌拍死,然后附身在自己那具“尸体”上,感受着血肉模糊的痛苦。
每一次失败,都是一次死亡体验。
她体验过被拦腰斩断的痛苦。
体验过被活活吞食的恐惧。
体验过被烈火焚烧的绝望。
她把刘家村三百四十七口人的死亡,全部体验了一遍,甚至更多。
渐渐的,她不再哭了。
也不再求饶了。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恐惧、悔恨,变得麻木,再从麻木,变得……冰冷。
像一块被反复淬炼的钢铁。
又一次重置。
林慈悲站在村口,看着那个如同梦魇般的身影,缓缓走来。
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她没有冲上去,也没有逃跑。
她只是默默地转过身,走进了村子。
她走进了村里唯一的铁匠铺。
老铁匠,正在“叮叮当当”地打着一把锄头。
“王大叔。”林慈悲开口,声音沙哑。
“哎,是慈悲仙子啊!”老铁匠憨厚地笑了,“您回来了?”
林慈悲没有回答。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火炉旁,那把用来砸铁的、最沉重的大铁锤。
以及,墙上挂着的那把,用来宰杀大型牲畜的、最锋利的剔骨刀。
……
血屠夫,哼着小曲,走进了刘家村。
今天,又到了愉快的晚餐时间。
他喜欢这个村子。
安静,祥和,充满了鲜美的“食材”。
他习惯性地,走向村中心那户人家。
他记得,那家有个五岁的小孩,味道最好。
然而,今天,村子里,安静得有些过分。
一个人影都没有。
“嗯?”
血屠夫皱了皱眉。
他强大的神识扫过,发现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了村中心的晒谷场上。
他们在干什么?
开会吗?
血屠夫狞笑着,走了过去。
正好,省得他一家一家地找了。
一锅端,效率更高!
他走到晒谷场。
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三百多个村民,无论男女老少,人手一把锄头、镰刀、菜刀、甚至削尖的木棍。
他们组成了一个简陋而混乱的方阵。
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而在方阵的最前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慈悲。
她手里,没有圣光,也没有长裙。
有的,只是一把从铁匠铺里拿来的,沾满了油污和铁锈的……剔骨刀。
她的眼神,冰冷,空洞,像一头受伤的、准备拼死一搏的母狼。
血屠夫愣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大恩人,你这是……在跟我玩过家家吗?”
他指着那些拿着农具的村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凭这些蝼蚁?”
“就凭你手里那把,连我皮都划不破的破刀?”
“你,想阻止我?”
林慈悲没有说话。
她只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然后,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我试过一千三百二十一次了。”
“你的弱点,在左腿膝盖后三寸的位置,那里有一条旧伤,是你唯一的罩门。”
“你出手的习惯,是先用狼牙棒横扫,再用左手抓人。”
“你的神识,有零点三秒的反应延迟。”
“而我……”
“已经死得,不想再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林慈悲 动了!
她没有像个英雄一样冲上去。
而是像一个最卑劣的刺客,身体压到最低,如同一道贴着地面的影子,朝着血屠夫的死角,爆射而去!
手中的剔骨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目标,不是血屠夫的要害。
而是……
他脚下的地面!
那里,有一根不起眼的,被林慈悲在之前的无数次循环中,悄悄布置好的绊马索!
“什么?!”
血屠夫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根本没把这些蝼蚁放在眼里,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他猝不及防,脚下一踉跄,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
就是现在!
“杀!!!”
林慈悲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三百多个村民,在这一刻,也爆发出了他们此生最疯狂的勇气!
无数的锄头、镰刀,如同雨点般,朝着血屠夫那只失去平衡的左腿,狠狠地砸了下去!
“噗嗤!”
“咔嚓!”
血肉横飞!骨骼碎裂!
血屠夫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而林慈悲,她手中的剔骨刀,已经如同毒蛇般,精准地,狠狠地,捅进了他左腿膝盖后三寸的那个……
唯一的罩门!
“啊——!!!”
剧痛,让血屠夫彻底疯狂!
他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第一次。
在这个世界里,他,第一次,倒下了。
谁是猎物?
谁,又是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