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王氏猛地起身：“中了！真中了？！谁？名次多少？”
小叔白午一顿，抹了下鼻子：“娘，我没来得及看榜。
但我跑过去的途中碰到过来的报录人，说要来白家村，给一个白家的两个人报喜！
我想着肯定是我家两个文曲星都中了。就提前跑回来了！”
奶奶王氏松了一口气，然后眉头一竖，狠狠掐了对方一把：“让你去看榜，你瞧见报录人就回了，多跑几步去看排名是能累死你？！
看看你这懒惰的死样子，你这种混账读书有什么用。”
白午立刻答应：“娘高明啊！我也觉得我读没什么用，要不就……”
“呸！你必须给我读！”
奶奶王氏气得一个踉跄，“我家囡囡之前在给我解释过一句话，‘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多有道理！人就该努力！你们难道还不如黄河吗？！”
白午低声低咕：“那我肯定不如黄河。”
刚刚走进院子的白洛乐险些笑出声。
“你这混账还敢争辩！”
奶奶王氏叉腰骂，“囡囡那句很激励人的话怎么说来着，‘莫欺……少年穷’对！你们都给老娘精神点！”
站在外面抄书的大伯白书，忍不住轻声嘀咕：“‘莫欺少年穷’？我们这个年纪，应该说‘莫欺中年穷’吧。”
小叔白午也跟着来了一句：“以后还考不上，那就是‘莫欺老年穷’了，唉……”
一听两个儿子插科打诨的话，奶奶王氏气得不说话了，二话不说，拿起椅子就砸过去。
大伯白书和小叔白午东躲西藏，被迫在院子里跳起了有些凌乱的踢踏舞。
白洛乐不紧不慢地上前扶着奶奶。
这样的场景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她只要确保奶奶不摔就行，至于大伯和小叔，他们还健硕，腿脚灵活躲得快，即便摔了问题也不大。
院子里，吵吵闹闹。
院子外，忽然响起极为明晰的锣鼓声，小号声，还有报喜的声音。
奶奶王氏砸人的动作一停，她先回头嚷嚷，让家里人都出来，然后命令青了一只眼的白午去开门。
“恭喜恭喜啊！”
“白家双喜临门啊！大喜，大喜啊！”
门外的报录人们骑着枣红色的俊朗大马，举着贡院的红旗，他们身后跟着八个拎着乐器，吹吹打打的人。
除了他们之外，前门所有空档都被白家村的其余人给挤得满满的，都是过来瞅瞅，报录人说的录取排名。
先是一位报录人翻身下马，“捷报汴京平安县白家村老爷，白讳铮文，高中会试第二十一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白家村连前一百名的贡士都没出过，一下出了个二十一名，众人沸腾起来，一并高声道贺。
白铮文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走上去，从报录人手中接过用金笔写的文书，脸上喜得红光满脸，眼眶湿润，险些要落下泪来。
“捷报汴京平安县白家村老爷，白讳洛乐，高中庚辰会试第五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之前在出秋闱成绩的时候，白洛乐就发现了，系统答题很标准，但少了一点人味的灵气。
所以排名不高不低的。
也因此，白洛乐对这一次春闱上榜有自信，但从没想过排前面。
今天出来的成绩居然能进前十，还是第五名！
白洛乐有点呆了。
这时，前后左右所有人都看着她，猛然间，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报录人欢喜地上前：“双喜临门！恭喜恭喜啊！”
附近白家村的人也连声道贺：
“早知道白家双胞胎是双文曲星，果然啊！”
“好想借对方的毛笔摸一摸，沾沾文气。”
“同想，同想+1！”
……
不远处，忽然一束束烟火冲天而上，与天边还未离开的火烧云连成一片，绽放成一朵朵金光，飘荡落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也响起，震耳欲聋。
七八岁的小孩子，穿着喜庆的衣裳，跑到奶奶王氏面前讨喜钱，沾沾文气。
奶奶王氏脸上笑开了花，与女眷们一起，拿着早准备好的喜钱、瓜果、糖果等吉利物，分发给所有过来的乡友。
同时，也给报录人封了两个大大的红包。
系统：【可惜了！不过没关系，宿主虽然考试不是第一，但人格魅力绝对是第一！就要第一！】
周围一片片欢声笑语，又有系统放电子烟花抽风言论。
如梦似幻的白洛乐猛然醒了过来。
我真拿第五了？！
兴奋！
嘿嘿嘿！
……
报录后庆祝了一日。
之后，白洛乐拿到罗知音从汴京寄来的信件，里面先是装着一份刑部侍郎王周送来的有关鹿鸣宴的请帖。
白洛乐没怎么放在心上，没回。
然后她翻开另外一叠纸，这上面是誊抄了这次排名前二十贡士的答卷。
白洛乐细细一看，明白自己排名为何比秋闱高那么多。
系统还是那个有点人机味的系统。
但她这一回答的算术题比其他人遥遥领先，一下子把她的卷面总分给拔高了。
白洛乐忽然觉得对这份成绩有了更多的参与感，一高兴，又在家里欢乐地多庆祝了一日。
又过了一日，清早。
白家全家出动，陪着白洛乐与白铮文一起提前返回汴京，准备参加三日后的殿试。
白洛乐下了马车，白家叔伯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浩浩荡荡十来个人一起走向梅花会馆。
罗知音从里面快步走了过来。
她道：“白妹妹赶巧了不是。今日我们一起去拜访座师。”
白洛乐一愣：“是必须拜访吗？”
罗知音稍作思考，轻声：“也不是。但古往今来都认为，春闱考官对中试考生有提携之恩，几乎所有考生都会去拜访。
别人都做，我们不去的，倒是凸显出来了。
况且这一次三殿下与刑部侍郎王周大人一起在旭日楼举办的鹿鸣宴。
又给你连送三份帖子，白妹妹最好还是能去一趟。”
白洛乐听明白了。
新晋贡士们这样积极走动，也是为殿试后的馆选作准备。
馆选嘛，五分在实干才能，五分在人情世故。
白洛乐也乐意去瞅瞅：新鲜地方签到，有新玩意，还有新人新瓜吃，完美。